梁氏在第二天被S.Y.低调接手,梁亦骁被软禁了,季步站在梁宅大门口苦苦哀求守门的Fay。
“Fay,你让我进去吧,拜托你了。”
“对不起,小步小姐,没有Boss的吩咐,谁都不能进去。”Fay面无表情的对她说,自从昨天晚上之后,麦梓洛手下的人对她的态度一直都是这样不冷不热,她倒是能理解,毕竟是她害得麦梓洛身处险境,珍妮现在还躺在医院生死不明。
季步可怜巴巴的站在门口,欲哭无泪,到目前为止都没有人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弄到这么严重的地步。
Ken从梁宅出来正巧碰到在门口束手无策的季步,她一看到Ken立即像见了救星一样。
“Ken哥,让你进去见见亦骁吧。”
Ken紧抿着双唇不说话,径直往停在一边的车走去。
“Ken哥。”季步不依不饶,上前拉住他。
“小步小姐,你要知道如果你不是季步,你连站在这的机会都没有。”Ken毫不留情的说,是的,如果她不是Boss心心念念视如生命的季步,这种背叛Boss的女人早就该格杀勿论了。
季步忡怔,忽而惨淡的微笑。她也很怨恨自己,不比他们每一个人少一点儿,但是梁亦骁是因为她无辜卷进来的,她必须解释清楚,虽然根本就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从何解释。
“你们会拿他怎样?他和那件事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有没有关系我们会查清楚。”
“你们会……杀了他吗?”她突然想到一种可能。
“如果珍妮小姐能醒来,或许Boss不会,这完全要看Boss的意思。”
看来她高估了自己在麦梓洛心中的地位,虽然这件事和她有一丝半缕的关系,但她也是被欺骗了的受害者啊,可是出了事,他却是半分情面都不留的。她深深的吸了口气,“带我去医院好吗?”
医院。
S市最好的私人医院的VIP病房内,珍妮躺在玻璃后面的重症监护室的病床上,院长携首席外科医师聚集在大厅内,气温低到极点。沙发上坐着个俊朗无比的男子,但他阴沉的神色还是让众人默默的咽口水,诚惶诚恐地在心里默默祈祷,珍妮小姐与死神搏斗能大获全胜,也能给他们一条生路。
季步在外面走廊已经被室内极度压抑的气氛吓了一跳,仿佛误入地狱了一般。
“让医生们都回去休息一下吧,做了十几个小时的手术,应该保留体力更好的为珍妮小姐治疗啊。”她知道现在说这话非常的不合适,她以什么身份去说他呢,看到医生们都面容憔悴,战战兢兢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劝了那个脸黑的像锅底的人。
院长及各位医生俱都热泪盈眶的看着眼前这位见义勇为的小姑娘。
一直像座雕塑垂着头坐的的某人,竟罕见的抬起头来,扫了一眼季步,缓而冷的开口:“你们先回去。”
众人如蒙大赦,一窝蜂的从气温降至零下的房间里逃了出去。
“对……不起。”季步垂着头,声如蚊呐。
令人窒息的沉默。
“放心吧,珍妮小姐她……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好起来的。”
“你来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麦梓洛抬头看着她,漆眸因一夜未睡熬的微红,面色憔悴的让人心疼。
季步垂眸不敢看他的眼睛,苍白的小脸影在头发里,楚楚可怜。
“弄成这样,我……真的很抱歉,”季步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我不能奢望你能原谅我,只是亦骁和这件事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可不可以……不要为难他?”
闻言,麦梓洛蓦地站了起来,伟岸的身子就这样直挺挺的在她面前,季步不由自主的退了两步。他却步步逼近,直她退到无路可退。
他扳起她的下巴,全身散发着盛怒的气息,眼里是她从未见过的冰冷的光,冷声缓缓问:“为什么是你?”
为什么偏偏是你?所以对于你的背叛才这样的无可奈何。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一个人的错。亦骁他……”季步觉得眼睛酸胀的厉害。
“够了!”
亦骁、亦骁,听得他头疼,捏着她下巴的手不自觉的用力了些,两人就这样四目相对,一个眼里是无尽的疼痛,一个眼里是深深的自责。
“让老天来做决定吧。”他看了看隔着玻璃窗躺在病床上的珍妮,声音冷得她都陌生,“如果她能醒,梁亦骁就用陪葬。”
季步最终在与眼泪的搏斗中败下阵来,晶莹的泪滴从眼眶滑落,流进麦梓洛的指尖。他松开她,闭上眼,揉了揉太阳穴,“你走。”
季步回头看了眼病房里的珍妮,此时她多么希望躺在里面的是自己,至少她便不怕没脸面对他。看看她做了多愚蠢的事,差点害了麦梓洛,害了珍妮,还连累的梁亦骁。
希望与珍妮换位置的何止她一个人,有这个想法的还有麦梓洛,他躺在里面甚至死掉,至少不必这么身体健康的承受季步背叛之疼,眼睁睁的看着她来梁亦骁求情,还欠珍妮这么大一个人情。
即便是梁亦骁与这件事毫无瓜葛有怎样,抢了他的女人,无论直接还是间接让他的女人背叛了自己的人,本就不该继续活下去。
转角处,季步清楚的听到身后拳头砸在墙上的闷响,蹲在墙角泪如雨下,回想昨天那个原谅他的决定有多么的自作多情。
这件事发生之前他有珍妮,这件事发生之后,就算没有珍妮也没有她的位置。
三天之后,季步在家收拾屋子的时候接到梁亦骁打来的电话,他告诉她,麦梓洛已经停止对他的软禁。听到这个消息,季步在电话这头哭的得像个孩子,三天来茶饭不思的祈祷上天终于还是听到了。
亦骁出来,意味着珍妮平安脱险,对于这两个人的愧疚,她总算是可以减轻些,那么麦梓洛呢?
梁亦骁在电话那头吓了一跳,“小步,你怎么了?”
“没事,我没事。”季步哽咽着说,“洛不再为难你就好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梁友仕去世了,梁氏也没了,那么他这个梁氏的总经理应该何去何从呢?
“先办完我爸的后事,然后带我妈去D市我舅舅那,她现在不适合住在这里。至于我嘛,再说吧,也许会留在D市,也许会回来,重新做梁氏的总经理。”电话那头他的语气无比轻松,季步甚至能感觉到他温暖的微笑,但她心里却是一阵感伤堵在心口。
“亦骁,梁伯伯的事……你别怪洛,也许他只是一时失手……”
“小步……这样的结果是他自己咎由自取,我不会怪任何人。”
“……”
“小步,你太善良了,你不觉得我爸出现在仓库本就很蹊跷吗?”
季步惊愕,“你的意思是梁伯伯是主谋?”
“我很抱歉我没能早些知道他对洛不利的计划。”
“你在说什么啊?梁伯伯为什么要对洛不利?”
电话那头是一段很长时间的沉默,最终梁亦骁还是开口了,“小步,五年前洛离开你和盛扬的倒闭都是……因为我爸。”
接下来梁亦骁所讲述的事,季步以人格担保,这是她23年来听到的最令她感到震惊的故事,梁友仕还是盛扬股东的时候利用他管理的盛扬旗下的外贸公司进行非法活动,后来被麦梓洛的父亲麦豪发觉,鉴于对于半生朋友的情谊没有揭发他。梁友仕还是在不久后抽出自己在盛扬的股份成立梁氏,开始明里暗里的对付盛扬,盛扬虽实力强大,还是在梁友仕官商勾结与**联手败下阵来。麦豪手里掌握梁友仕的犯罪证据,对方却以季步作为威胁,麦梓洛为了保护季步,与父亲带着证据逃亡美国。直到一年后,在黑虎会的一次追杀行动中,麦豪丧生,他自己身受重伤后被珍妮父亲安大伟所救。再过了一年之后,季泽生再一次车祸中“意外”身亡。
“为什么……为什么……现在要告诉我这些?”季步抽噎着,季步瘫坐在地上。连嚎啕大哭的力气也没有。
“对不起。”梁亦骁哽咽,“我无数次想告诉你真相,可是我怕我告诉你之后,我们连朋友都做不了了,小步……对不起……”
季步揩了揩汹涌不止的泪,“你不用给我说对不起,我知道该怨恨谁,也知道该感激谁。如果不是你的话,我和我妈妈也会被……灭口吧。”
梁亦骁没说话,但季步说的是对的,他就是在那时知道所有事情的真相,了解季泽生的死不是一个意外。
“这五年来,你对我的好,对我和妈妈的帮助,我都知道,我……不会因为他的所作所为而将所有的过错推到你的身上。所以你不必和我说对不起,应该是我对你说谢谢。”
“小步……”
“可是现在一切都太晚了,我差点害死了珍妮。”季步哀叹。
“不,不晚,现在所有的误会都解除了,一切都是刚刚开始,去找洛好好谈谈。小步……你一定要幸福。”
“我……会的。”
其实她想说她也不知道,以前的误会全都在于她,那时候麦梓洛起码还是爱她的,所以只要她知道了真相,什么事都没有了。现在不一样,有珍妮,那时候他那么悲伤的神色,她怎么能确定她是他心里唯一的那一个。
下午,她还是去了医院。
病房内,气压明显比上一次来高多了,珍妮还在监护室里,虽然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但仍处于昏迷状态。
麦梓洛清俊的脸比以前瘦削了些,面色依旧憔悴。
她把盛汤的保温桶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他抬头看着她,漆眸微闪。
“谢谢你。”嗫嚅半晌不知道和他说什么,想起梁亦骁来,便道了谢。
麦梓洛当然知道她为什么要对他说谢谢,显然他非常的不领情,这个谢一下便触及到麦梓洛暴怒的神经,“噌”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恨不得将保温桶给扔出去。
“你是专程来给我添堵的?”
季步错愕,同时被麦梓洛的话伤的不轻,但她何尝不是伤着他,两个人各自为对对方的误解伤人伤己。
静默。
半晌,季步微颤的声音打破房间里的沉默,“当年你明明是为了我才离开的,为什么要装作是抛弃我的样子。”
麦梓洛明显一愣,他没想到她竟然已经知道了,但是现在他说什么又有什么用呢?
“可能是季伯伯希望你好好活着,编的善意谎言吧。”麦梓洛看向窗外。
季步苦涩的扯扯嘴角,“哦,是这样啊,我知道了。记得喝汤,我……先走了。”
还是爸爸了解她呢,如果当年她知道麦梓洛是为了保护她而离开,那么一两年之后她恐怕是不能等下去了。生死相随,她曾对他说过的,是真的会做的。
窗外阴霾的天空仿佛随时都可能塌下来。
那一年的那个下午,却是比这还要阴霾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