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少夫人······”
一连串的呼喊让林鹊不得不睁开了眼,浑身酸痛的她只觉的自己是不是去当了散打陪练,哪儿哪儿的都不舒服,自己的四周好像围着许多人,似乎还有只手拖着自己,不情愿的睁眼,愣住了,赶紧闭眼,再睁眼,狠狠的闭眼,再睁眼,才意识到周围的这一切好像不是梦境。
眼前一个很漂亮的古装姑娘半弯着身子看着她,自己的脸就在姑娘胸部的位置,顾不上尴尬,林鹊发现这女孩子年纪不大,十四五岁的样子,水灵灵的大眼睛眼圈都红了,带着仓促不敢,脸色有些微微的苍白,嘴唇哆嗦着,不安的看着自己,“少夫人,您还是回房吧······”
少夫人?这个天打五雷轰的称呼是现在的自己吗,转眼不相信的看看周围围着的人,一圈的古装人都关切的看着她,却没有一个人跳出来跟这姑娘辩驳称呼的问题!
命运如此坎坷,林鹊只有被动的接受了。面对着这围着许多双饱含深意的眼睛,林鹊有点顶不住压力,有些别扭的转过脸,这才注意到满目的白与黑。
这房间屋高梁宽,一刮风,黑麻白纱随意的飘摇。屋子的正中间一个大大的“奠”字,庄严肃穆。字底下是香案,香案的正中间搁着一个排位,恕她眼拙,实在是看不出上面写的是什么。灵位两边放着烛台,花瓶还有供果。用白布做成的大朵大朵的一串串的花束,就垂在屋子的两边,而正中间却是一口通身黑色的棺材,上面有暗红色的繁复花纹。
这就是一间灵堂啊。
而站在她周围的丫头们也是披麻戴孝一身黑与白的搭配,泪眼汪汪的望着自己,面对这么一个诡异的场景,很没用的,林鹊眼一闭,头一歪,昏了过去。
昏一昏精神抖擞,万事大吉。
不要怪她太没用,一点也没有做主角的气场,只怪这不是她的世界,她真的是没办法一上来就能摆平这个复杂的局面,光是想到她到底是怎么来的,她就觉得头疼不已。
她来了,可是原本这具身体的人呢,是出了什么意外吗?还是生命攸关的意外?
这些先不管了。
林鹊只觉得这眼睛一闭上,触觉跟听觉反而变得更加灵敏了。
刚刚围在她身边的丫头们,这时候都急促的呼喊着她“少夫人”好像这样就能把她叫醒似的,声音紧张但是显得小心翼翼。
林鹊刚刚是被人抱在怀里,现在被人抬到了一个比较软和的板子上,应该是躺到了一个像担架一样的东西上,被抬了起来。
只听到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抬到少夫人房里,请周管事下帖子请太医。”声音微哑,但是确实极有底气的,不像是个普通丫头。
林鹊一接触到软和的地方,就觉得刚刚不易察觉的剧痛又重新回归到了她的身上,腰酸腿疼,口干舌燥,越是想多听多记一点,意识却越来越模糊,平稳的移动中,她竟然真的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林鹊只觉得饿得厉害,要不是这拍山倒海般的饥饿感无法阻挡,她才不得不被迫起来。
醒来纯粹是因为生理需要。又要补充又要释放,林鹊搞不清这具身体到底是遭受是什么创伤,让此时的她感觉的难受极了。
一睁眼又是一个陌生的环境。
这间房间的装饰布置实在是太清雅了。她现在正躺着的雕花大床,木质如墨玉,圆润而透着温和的光泽,上面的雕花精致细腻,栩栩如生,虽然没有贴金箔银箔,可看起来也是昂贵的,绝不像是她印象里旅游景点客栈里的粗制滥造的东西。
让林鹊诧异的是这样一张黑色的大床,配的却是纯白的床帐,这一黑一白间,于卧室而言实在是过于肃穆了。
还有房间里摆放的青花瓷花瓶,高脚莲花状的烛台,放满了的书架,以及玉石雕刻的水墨屏风,这一切看起来都不像是一个女人的闺房,空荡荡的带着压抑。
其实还领林鹊咋舌的是,这一室的摆设,决不能是一般的富贵人家所能承受的起的,就那么一架简简单单的玉石屏风,都不知道要所费几何了。
这么一个大富大贵这家,她又是怎样的一个角色呢?
少夫人!丫鬟们是这么称呼她的吧,这么说她就是已经嫁为人妇了。来不及哀叹这是好是坏,林鹊就马上意识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这家很明显的是在办丧事,那究竟死的是谁呢,她要去灵堂守灵,那就是比她身份尊贵的或者是年长的,在她灵堂醒来的时刻,好像没有见到身份同她相当的人,晕倒之后,请大夫也是由丫鬟张罗着找管事去请太医,这样的一个富贵的家庭,怎么就会没有当家的人呢?
尽管她对她现在所处的世界的风俗不够了解,可是凭着她的预感,死的人大概是她的丈夫。
就凭一点就可以印证出,在她晕倒这么长的时间内,所谓的少爷,少夫人的丈夫,就没有出现过,丫头们也没有提及过。
得出这样的结论,林鹊也不知道是喜是悲。
要是一来就被塞给了一个陌生的男人,还是最亲切的那种,她八成是要逼着出家了吧。
死了也好!
林鹊撇撇嘴,有点不以为然,试想一个历史人物的生生死死,实在是不能过多的触动她,如果是屈原这等高风亮节的英雄人物,至少还能给后人带来三天假,可是像她名义上的老公,无论生死带给她的都是麻烦。
想到这儿,林鹊突然又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先是摸摸自己的胸,再是腰和胯。
身体是如此的清瘦干瘪,自己摸着都有点不好意思,完全是个没发育开的小姑娘嘛,大概自己十四五岁的时候就是这样吧。说来也可怜,嫁过来还没有多久,就没了丈夫,现在自己也香消玉殒了,到底是红颜薄命了。
林鹊长嘘一口气,她应该是没有生过孩子的吧,倒是让她这个后来的人省了不少心,现在她自己尚且自顾不暇,如何去照顾一个孩子呢!
一阵珠玉叮当之声,绕过屏风,走过来两个人。
来不及细看,林鹊赶紧闭上了眼睛。
“王太医,这边走。”林鹊还记得这个柔的带水的女声,是在灵堂时出声的那一个。
“少夫人今天早上醒来了之后,喝了点粥,就又睡下了。不过看着精神还好。”
“嗯。”太医的声音很深沉,应该是上了年纪的长者。
林鹊感觉到自己在外侧的手腕被移出了床帐,还被搭上了一块丝帕。
太医的三指就隔着手帕给林鹊诊脉。
“王太医,这边开药方吧。”
又是一阵衣服料子的摩挲之声,两个人出了房间。
听到两个人走了,林鹊就又安心的睡过去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丫鬟叫醒的。
“少夫人,你该喝药了。”又是那个姑娘,林鹊不得已要面对她醒来的第一个人。
原来这姑娘长得跟她的声音一样,温柔可亲,眼波若秋水,像玉兰花一样容颜,浅浅的笑着,正端着药碗给林鹊喂药。
“嗯。”林鹊虽然答应着,可是嘴却不张,脸微微侧向一边,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
林鹊衣服非暴力不合作的样子,惹得屋子里好一阵沉默。
药都要凉了。
“少夫人,太医嘱咐了说您忧思过甚,内腑郁结,您这样糟蹋身体少爷在天有灵会心疼的······”
等得就是你这句话,原来真的是她的丈夫!那她这新鲜出炉的寡妇身份就落实了。
猜想是一回事,知道了心里又有点怅然若失。
也许他是个温柔体贴的男人呢,也许他是如玉芝兰树一样的男子呢,也许他霸气又妖魅呢,也许他温文尔雅,温润如玉呢?
有很多的也许,可是只有有点很肯定,他很短命。
林鹊都不禁在心里鄙视自己了,才刚来就患得患失,以后她还要怎么过啊。
林鹊正喝着药,屋子里又进来一个丫鬟模样的人。这姑娘长得可真惊艳,明媚皓齿,唇红齿白的,只是走了两步路,就是一身的风流气质,浑身上下的同样的粗麻衣服竟然更是衬得她楚楚可怜,实在是一个美丽的不可方物的女子。
“少夫人,夫人房里的祥云姐姐来看你了。”美女的声音也很好听,如泉水叮咚般。
两个丫鬟都齐齐的等着林鹊的反应。
是上面来的人啊!
林鹊没有拒绝的份,只得点了头,“这就进来吧。”
美女丫鬟出去传话,喂药的丫鬟给林鹊简单收拾了一下,就站在了一旁。
不多久,美女丫鬟就领着一个同样是素服的丫鬟的人就走了进来。
全身上下也是一点首饰也没有,头发简单的结了一个发辫,圆圆的脸蛋,很是妥帖精致的一个丫头,手里拿着一副画轴还有一个锦盒。
这就是夫人房里的祥云。
“少夫人安好。”祥云作揖站定。
“给祥云姑娘看座。”林鹊显出体力不支的样子,希望可以缩短探视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