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六,诸事皆宜。
晨光微现,公鸡才刚打鸣,尹府上上下下就开始忙活起来,任谁都能觉察出今天对于尹家的意义非同一般。
打扫的下人们起的最早,石阶小路栏杆亭子这些自是干净的不必说,就连院子里的树木花草都很不得把每一片叶子都擦洗干净。
原因无他,河西老家的尹恒尹桑少爷今天就到了。这个是未来尹家的继承人,尹家到底多大的家业,可是光凭这上一任的老爷娶了当朝的长公主,那能是一般的大富大贵吗?所谓权贵估计也不过如此吧。
今天的林鹊倒是也没有继续她一贯的睡到自然醒的原则,很早起来了。如今她的身份说来还是比较尴尬的,结婚当晚,丈夫就暴毙身亡,本来对于新妇而言,足够让她这辈子在尹府都抬不起头的,可是硬是好命的遇上一个好婆婆,对她慈祥有爱,一点也没有为难她的意思,林鹊猜想这就是一个公主的气度吧,在皇宫里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识过,现在又吃斋念佛,想必是什么事情都想开了。
至于为什么说尹清是结婚当夜暴毙的,这个是林鹊不小心找到了那块用来纪念喜娘初夜的白色绢布,上面竟然还是雪白的,这就说明他们确实没有圆房,林鹊的这具身体依旧是处子之身,这一点后来跟紫云聊天的时候也证实了,尹清就是在陪客人喝酒的时候突然到死身亡的,一时间喜事变丧事,尹清甚至都还没来得及为林鹊揭盖头,就不在了。
说起来,虽说她还是个黄花姑娘,可到底也是个黄花寡妇。她也不指望说还能有个梅开二度,古代的封建礼教对待妇女这多么的苛刻,她又不是不清楚,更何况是这样的家庭,人家那都是觉得面子比命重要的,她只觉的想要自己所谓的自由,大概这辈子也没有可能了,好歹现在吃穿不愁,古代生活多有不便可是还有伺候,婆婆也不为难他,至于娘家虽然看起来诡计多多,但是好歹还是忌惮尹家的,现在好像未知的因素大概就只剩下未来尹家的继承人了,只要他还容得下她,可以预想她的后半生该是多么的安乐啊。
对于这一点林鹊也是早早的做了功课,紫云已经将他们的大致情况告诉了她。
林鹊也曾经问过青兰,青兰虽然也会回答,可是总是流露出一种您怎么会连这个也不知道的质疑,当然没有明确的说出来,甚至每次说的时候都还是很耐心,可是林鹊就是觉得不舒服,好像被无形的排斥了一样,这种排斥就好像用惯了勺子的人,现在突然改用了筷子一样,而尹清和自己就是勺子与筷子的区别,所以后来她就试着问了紫云。
别看紫云是一副冷冷清清的样子,但是给林鹊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那就一个理所应当直言不讳,不知道是不是个性使然,反而是合了林鹊的胃口。
这尹恒和尹桑虽说都是尹家的子侄,可是生活的条件比尹清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尹家为了保持家族的兴旺,一直采用的都是权力和财富集中制的方法,子女常常也是贵在精而不是多,以至于到了尹清这里,就只有他一个人,也因为如此,他不在了以后,这一支系就没有人可以继承家业,夫人思索再三,就从旁系中挑了这么两个人,大的叫尹恒,小的叫尹桑。
尹恒的年纪和尹清差不多,尹恒的太爷爷与尹清的太爷爷是兄弟,传至这一代,也只剩下他这么一个男丁,父母双亡,家里有个日常伺候的老仆,如今年纪也大了,事实上尹恒就是孤家寡人,不过他倒是上进的,一直是四处游学,前年参加的科举,虽然没有拿到好的名次,可是年纪尚轻,也算是族里为数不多的好学有为的后生。
尹桑的背景就更是简单了,还不满三岁的孩子,本就是个遗腹子,还好有一个乳母一直照料着,生活上也全靠族里的救济。
听完这两个人的背景介绍,林鹊不得不说夫人的思量确实缜密,不说别的,就是这么两个孤家寡人将来就算继承了家业,也没有旁的亲戚,以后自然也就不会为自己谋私利或者是被别人利用,这对他们还是对尹氏一族的将来都是有利而无害的,不可不谓之深谋远虑。
还有就是选择年龄跨度这么大的两个人,竞争小,还有一个传承的作用,至于最后究竟是谁,还要看夫人的意思,这个林鹊就猜不到了。
至于林鹊,她事实上还是很高兴这个环境能进来一些外来的人口,能让她有一种被接受的感觉。尤其是还有一个三岁不到的小朋友,这是多么的难得啊,好相处也容易培养感情,林鹊在这里想要有个孩子八成很难了,有了尹桑小朋友多少是有了一些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