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推开了,一阵风带着浓浓的酒气把盖头贴到了脸上,芷瑶定在床上一动也不敢动。脚步声越来越近,不知是盖头的原因还是别的什么,芷瑶的呼吸也变得越来越不通畅。手不知该往哪里放,只是绞在绢子里暗暗使劲,想来稍微缓解一下自己的紧张。正当她不知所措的时候,突然眼前一亮,绣着大红双喜的盖头已经挂在玉如意上被挑了起来。摇曳的烛光里,那张熟悉的脸庞就这样又一次出现在了芷瑶的面前,那眉眼那神态,无一不让芷瑶沉醉。
“爱妃。”富有磁性的声音从杨广的口中发出。与此同时他抬起右手,掌心朝上,伸向了芷瑶。
一声“爱妃”像一股清泉瞬间涌入了芷瑶心底,她有些晕了,看着晋王伸过来的手,鬼使神差的把自己的手送了上去。晋王的手白净修长,只在虎口和指腹上结了一层重重的老茧,芷瑶的手一放上去,就被有力的攥在手心,手心里的温度,烫得醉人。
芷瑶就着杨广的牵引站了起来,站在他的对面。朱唇轻启,如莺燕呢喃般得唤出了那声“王爷”。
芷瑶羞红了脸,叫完那声“王爷”之后就垂下了眼帘,任自己的手在杨广宽厚的掌心里感受他的温暖。可偏偏天不遂人愿,正当芷瑶沉浸在这样的美好中时,那位刚才还举止得体的晋王殿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看来这酒喝得还真不少,站都站不稳了。
“啊!”芷瑶的手正在他手里,被这么一带,她脚下一虚正好倒在了他怀里,他们现在就是摆着这个暧昧的姿势定在桌子旁。还是芷瑶先反应了过来,连忙从他身上起来,“王爷,你没事吧?”
“哈哈~”杨广尴尬的笑了两声,睡眼惺忪的摆了摆手说道,“无妨,只是……多喝了几杯而已。”看着芷瑶,杨广突然眼睛一亮,又抓住了她的手说:“走,我带你看一样东西去!”
芷瑶还在担心他有没有磕着碰着,突然手又被牵住了,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杨广拉着跑出了新房。天哪,新婚之夜还没有过,就要把自己的新娘子扔出去吗?
尽管在夜里,可满院的灯笼也将各处房屋模模糊糊的照出了个样子,杨广拉着芷瑶没跑几步就在一个房子前面停住了,芷瑶定神一看,这不就是那天来王府到过的书房吗?
杨广满脸欢喜的牵着芷瑶进去,在一幅画前停下了脚步。
“你看,这是什么?”杨广一手指着画,侧脸看着芷瑶,满眼的得意。
芷瑶瞅着墙上的画,那人山人海的景象,不就是来接芷珆时曾在这个书房见过的那幅吗?如今这画已然完成并装裱过了,旁边还有杨广提的字。
“大业图?”芷瑶照着画上的字读了出来。
“对!这就是盛世大业的图景,总有一天我会辅佐父皇,让大隋处处都是这般景象!”杨广的醉意似乎减少了几分,说起他的这幅图画,眼睛里的光芒熠熠生辉。
“王爷……”芷瑶看得痴了,不是看画,而是看人。她就这样站在杨广的旁边,感受着他的自豪还有那隐藏不住的光芒。
“来,你给我研墨,我要再画一幅!”杨广看着自己的“大业图”突然来了兴致,便把芷瑶牵到书案旁边,展开了纸卷。
芷瑶看他这个样子,完全像个孩子一样说一出是一出的,心里暗暗笑了笑,便随了他过去拿起桌上的松烟墨,在砚中滴了些清水,轻轻研了起来。书房里,一对新人一个坐在椅子上细想画作的构图,一个一手扶着袖子,一手食指抵在墨的顶端,水葱般拇指和中指夹在墨条两侧在砚台里打转,两厢无声,唯有墨条与砚台一圈一圈的摩擦昭示着人的存在。
墨研得差不多了,芷瑶抬起头来,这一看不要紧,她差点儿笑出声来,杨广竟悄悄得睡着了。
芷瑶看了看手中的墨条,心里微微叹了口气宠溺的看着杨广摇了摇头,看来今天这墨算是白磨了。芷瑶也不管什么名门闺秀的形象了,挽了挽袖子连托带拽的总算是把杨广弄回了房间。
座台上的红蜡就要燃尽,火光跳跃着寻找新的依附,芷瑶坐在床边,借着烛光,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她的夫君。轻轻擦掉他鼻翼的汗珠,帮他抚平微皱的眉头,这仿佛成了迄今为止芷瑶这一生中做过的最快乐的事了。
第二天芷瑶醒来的时候,自己正缩在被窝里,猛的一睁眼眼前的景象让她有瞬间的晃神,我这是在哪里?等她明白过来,再看看身上的被子和自己穿的衣服不由得惊呆了,我的衣服呢?难道……
“来人!”芷瑶定了神马上朝门外喊道。
“吱~”门外应声走进来一个人,到了芷瑶的窗前跪了下去:“奴婢元贞叩见王妃娘娘。”这个叫元贞的,正是上次来王府在芷珆那里看着她的那个老妈子。
“怎么是你?瑾瑄她们呢?”芷瑶现在的情况,急需一个熟悉的人在身边。
“哦。”对于芷瑶的话这个叫元贞的也并不意外,抬头说道:“她们都在外面,奴婢这就给娘娘叫去。”
元贞刚刚出去,瑾瑄就进来了,把门合上,就走到了芷瑶的跟前。
“瑾瑄,晋王他……”芷瑶昨晚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今天一醒来,晋王已经不在了,而自己又脱了衣服躺在床上,很是奇怪。
“王爷他今儿一早就起了,这会儿在后院呢。娘娘的衣服是他吩咐我们给脱了的,说是让你睡舒坦些。”瑾瑄看着芷瑶的样子就知道她想问什么,索性一口气都答了。
“哦。”芷瑶说不上来是放了心还是有一点点失落,总之心算是从嗓子眼儿落回到肚子里去了。
“今天还要回宫请安吧,把我的衣服拿来,我也该起了。”芷瑶低头想了想,便准备穿衣服起床了。
进宫之前,她还得会会这府里的女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