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筠只觉得身后的冰面被自己撞击后瞬间碎裂,凉意加剧了疼痛,她想呼吸,刺骨的冰凉湖水便已没过了她的颈项乃至头顶。恐惧与寒意冲击着她的头脑,也充斥着她的心。
她在水中试图挣扎,但砭骨严寒的湖水令她无法动弹,沉重的身子令她无法施力。而那上面之人又是夜绥远,这回自己恐怕真是要命丧于此了……正当她濒临绝望之际,耳边又忽地传来一阵破冰之声,一双有力的手臂旋即揽过自己的腰身,继而将自己拖入一个同样冰冷的怀中……
是幻觉吗?她的意识已逐渐涣散。蓦地,小腹传来一阵猛烈的痉挛,突如其来的抽痛令她不由地吸了一口气,结果只是呛入了更多的湖水,剧烈的疼痛维持着她最后一丝残存的知觉,不容她逃避这刻骨铭心的剧痛……
幸而当她离开水面之际,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一般,浑身再无任何痛楚。
“青筠……青筠!”夜绥远怀抱着青筠重重地将水榭的小门撞开,将她平放在床上用力地摇着她的身子。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那种幡然惊觉的在乎令他惊愕不已。他本能的渴望她能醒来,他不要她永远不曾听见他唤她的名!
俯下身,四瓣冰凉的唇瓣相触,他只手捏住她秀挺的鼻翼,一次又一次地往她口中渡气,脑中一片空白,当他见到她身下缓缓渗出丶猩红液体时惊得睚眦欲裂,疯魔一般地冲出房外——
“传太医!”
这园内并无闲杂之人,唯有廊上的尸身3纹丝不动地倒在不远处。守园的将士听到他的嘶吼声惊得怔了怔,随后飞快地向太医院奔去。
夜绥远浑身湿透,发梢上的水珠几乎在严寒中冻结。一阵朔风吹过,他不禁打了个寒颤,随后又似乎猛地想到什么,当即反身进屋径直奔向床边,探了探她的脉息,微弱得难以辨识。
她湿透的衣衫紧紧贴着身子,玲珑曲线尽显。目光移至那已微隆的小腹,夜绥远只觉万蚁噬心痛的难以自抑。
他伸手去解她的衣衫,那原本轻盈的衣物浸了水后变得沉重,如他此时的心情。
她水绿的胸衣紧贴着她只盈一握的胸,夜留宫中炙热的回忆顿时涌上脑海,夜绥远喉咙一紧,连眸色也变得幽深起来。
强压下心头的燥热,他为她除去最后一件衣物,随即将厚厚的锦被盖住她的全身,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从头至尾她都如同一个破败的玩偶般任人摆弄,毫无反应。
他隔着锦被为她拭去身上的水,阖上双目,那片摄人心魄的红令他痛苦万分。年迈的老太医气喘吁吁地赶到水榭,见到夜绥远正坐在床边帮了无生气的青筠掖好被角便是大气也不敢出,再看地上一堆湿透的衣物上沾着斑驳的血迹,一颗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上。
“还不快滚过来!”夜绥远沉声呵道。
太医提着药箱战战兢兢地走到床边,将手指搭在那只露出被端的皓白手腕,一张被冻红的脸也逐渐转白。
“说。”夜绥远的语气恢复了平缓,眼中却仍是愠意翻涌。
“公主溺水昏厥,那湖水冰凉,寒意侵入已是极为凶险,又因此小产大量失血,只怕……”
“只怕什么?她若是醒不过来本王必会诛你九族!”夜绥远一把揪住那太医的衣襟,双目充血,简直要将眼前之刃生吞活剥。太医虽不像民间大夫那样没见过世面,但也禁不住他这般恫吓的折腾,忙不迭喊了声,“能醒!能醒……”话一出口便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
夜绥远松开手,嘴边勾起一抹冷冷的笑,“如此甚好。”
“臣……臣先用针护住公主的心脉。”话已出口,横竖都难逃一死,索性勉强一试,或许还有希望。那太医哆嗦着去去医箱里的银针,稳了稳心神,小心翼翼地将针缓缓旋转拈入,天池,百会,人中,手中的针蓦地停止。太医满额密布着冷汗,面露难色地望向夜绥远。
夜绥远看了眼欲言又止的太医,再看向床上的青筠心下了然,一手接过那装着银针的软缎枕囊,“转过去。”一掌挥下帷帐。
太医忐忑地背过身,尽管众所周知长公主曾嫁与岚王,然而按辈分岚王终是公主的皇叔,那婚事想必已不作数。然而公主腹中的胎儿八成是与岚王所有,此中事态复杂当真难以想象。
“风池穴。”
只闻得一阵窸窣的锦被滑动之声,银针移至枕骨下方,缓缓旋进,那凝脂般的玉肌令夜绥远心下一荡。
“膻中穴。”锦被又向下滑了些,夜绥远咬了咬牙,努力不为这满目春色所动。
“曲骨穴。”话一出口连那上了年纪的老太医都不免有些气短,又不敢转头去看。夜绥远轻轻抽了口气,将那锦被一路滑至了耻骨处,落下一针,身下已是炙热不已,然而她身下的一滩血迹,又生生地浇熄了他满腔的欲火。
挥开床帘,缓缓踱至那太医面前,“方才扎的都是死穴,你当真是在救她?”
太医双腿一抖,旋即转身跪下,“臣不敢有造次之心,此法尽管有些犯险,却可在三个时辰之内护住公主心脉。”
“那三个时辰之后呢?”夜绥远语气骤冷。
“臣会在三个时辰之内尽力施救,公主能否醒来还要观察多日……”
夜绥远深吸一口气,勉强敛住了满腔的怒气,而后猛地一怔。他究竟在做什么?为何他看到她犯险会焦虑至此?他当真还是那个无心的夜绥远?
那太医跪在地上,键夜绥远许久不说话,又不敢抬头去看他的表情,只得颤着身子用余光看着跟前的金丝皂履同紫金袍裾,直到他放缓了语调说了句“去配药,命人在此生火。”
“臣遵旨。”太医如释重负地起身退出了房外。
这水榭内部分里外两间,并不十分宽敞,供了几樽暖炉房内的温度便很快升高起来,然夜绥远握着青筠的手却仍旧冰冷。索性将自己身上的湿衣褪去,挥下床帐,小心翼翼地卧上床,赤膊避开银针紧紧地搂着她冰凉的身体。他眼中不带一丝****,心无旁骛地拥着她,缓缓提上真气,向她的身体灌输温暖。
怀亦心急火燎地步入室内,只见帐内隐约有两具****的身躯紧挨在一起,以为又是夜绥远对青筠图谋不轨,顿时一股热血涌向头顶,也顾不得尚有下人在旁,冲着帐内一通怒呵,“她身受重伤你还如此这般,当真是没了一点人性!”说完便发觉帐内没有动静,想要入帐去查看又觉不便,只得唤了名宫婢去看看帐内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