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火王的身影消失,凤鸣久久地靠在溪水旁的大石旁,眼睑低垂,愣愣地望着眼前的溪水,那清粼粼的清流不断地向下流淌,她单薄的倒影在水中晃晃荡荡,显得格外孤单。
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一个人这样独处过。
想念景玉,从未有过的强烈。
如果此刻他能站在自己身边就好了,可惜不能。他大概快回到天门山了吧?而自己却不知道身处何地,只知道离天门山很远很远。而且就算近又如何呢?现在的她不能回去。
所以,一定要尽快恢复体力,学会自己压制体内的魔力。
想到这里,她不再发呆,而是坐直身子,开始打坐调息。
天河尊者曾经说过,念力,在于心念的强烈程度。所以她相信只要自己想要去做,就一定很快可以做到。
静心,闭眼,微弱的真气集于心府,慢慢向百会穴流动,回转,一周又一周,真气开始慢慢增强……当凤鸣终于练到有足够的力气站起来的时候,看到的是满眼的霞光。
清晨的霞光,照着身边的树林,映在清澈溪水之中,照在草叶上滚动的晨露之上,那样美丽暖和,新的一天似乎充满了希望。
凤鸣站起身来,一滴露珠从她发梢滴落,她忍不住笑起来,走到溪边伸手捧了一把水来洗脸。
火王说她至少需要一个月方能恢复力气,但她只是一夜便已恢复了三成,怎不让她满心欢喜?
果然只要她想,便可以做到,念力真是一个好东西。
按这样算下去,距离回天门山的日子应该不会很长。景玉,师兄…..凤鸣似乎在水中看到了他的面容,笑吟吟的一如他平日模样,俊美夺目又那样暖心,师兄……等着我,我很快就会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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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一处被草木掩盖得几乎难以觉察的洞口,走出来一个白袍轻飘的纤弱身影。黑缎子一般的发丝从肩头泻下,长及腰间,乌黑眼眸中瞳色隐隐发紫,双瞳犹如宝石般顾盼流转。
她走到不远处的溪水旁,低头望去,不由微微发证——这是自己么?总觉得什么地方有些大不一样了。
她摸了摸及腰长发,也许是因为头发长了,便好看些了吧?
她并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长出这般黑亮长发,许是心里对一头短发总是充满遗憾,所以在运用念力中,便下意识地让头发长长了吧?而且不仅长了,也黑亮柔滑多了,她以前的头发和她的人一样有点发育不良,略带黄色,也无如今的光泽。
自己如今的模样,师兄一定会更喜欢吧?
想到景玉,她便归心似箭,恨不能立刻回到天门山。
一个多月了,他一定等得焦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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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天白云之间,衣袂翩飞,黑发飞扬,凤鸣感受着从未有过的轻灵随意,脚下的长剑第一次不需要她如往日那般用心驾驭,便能自动随着她心念之间稳稳飞行,快若飞箭。
突然,她脚下硬生生顿住。
云层之上,红发黑眸,长腿窄腰的火王懒洋洋地坐在那里:“恭喜恭喜,不愧为魔君转世,才这么点时间便恢复了。”
凤鸣道:“你一直跟着我?”
火王优雅地拂开额前散落的一缕红发:“本王没有那么闲。更何况只要是千里之内,无论你走到哪里我都能知道,何必要跟着你。”
凤鸣半信半疑,却无心多问:“找我有事?”
火王抬起手臂,修长的手指往某个方向凌空一指:“我想你要去的地方应该是这里吧,因为你的师兄景玉几日前便去了这里的紫国,就在青国的毗邻。”
“你怎么知道的?”
“本王乃是火王,想知道的自然便会知道。”
“他去那里作甚么?”
“因为紫国出现了妖魔作乱。”
“又是妖魔,你身为火王,莫非是你的手下?”
“与本王无关。”
“是么?那他…..我师兄的伤势痊愈了么?”
“当然,无论仙还是魔,那点伤势都用不了多少天。”
凤鸣转身朝紫国的方向飞去:“多谢。不过你我日后还是不要相见的好,他日相见,你我便是敌手。”
火王摇头叹息:“真是个不识好歹的家伙,本王好心好意告诉你,让你可以快点看到心心念念的小子,你竟然还跟我这样说话。不过算了,看在你魔识未醒的份上,不跟你计较。”他看着那飞剑之上的单薄身影,狭长双眼忍不住眯了眯:“说起来,现在的你比以前有趣多了,是不是因为投胎成了小丫头便连性格也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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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国大梁上空,凤鸣脚踏长剑,盘旋了一圈,看见上面果然有着一层黑色瘴气,但放眼往下望去却未见何处有妖魔正在作乱的迹象,许是被仙门打击之后便处于蛰伏状态了吧?只是这样一来,便不好寻找景玉的下落了。
她御剑降落在一处偏僻无人之地,然后再七弯八拐走到正街上,选了一个面目和善的老人家来问:“请问老人家,我听闻这里曾有妖魔作乱,可是真的?”
老人家十分热情:“是啊,是啊,小姑娘你是外地来的吧?前几日这里不停地下暴雨,妖怪就跟着洪水冲进城里作乱,毁坏了不少房屋,幸好后来来了一些很厉害的人,对了,听说是甚么甚么仙门中人,他们是专门对付妖魔的,所以就把那些妖魔赶走了。”
“不知那些仙门中人所住何处?老人家您知道么?”
“啊,知道知道,全城的人没有哪个不知道的呀,因为我们的十一王子就是其中一名仙门弟子,所以后来他们很快就被大王接去了王宫。哎呀,我听说原来我们的十一王子十分厉害,人长得又特别特别好看,哎呀呀,满城的小姑娘们都知道他呢,不过人家是王子,又是仙门弟子,哪里是平民百姓可以高攀的……”
老人家絮絮叨叨的说了半天,还给凤鸣说清楚了王宫所在位置,凤鸣道过谢之后便朝王宫的方向去了。
一般仙门中人是不喜欢和王公权贵们打交道的,若不是因为一行中有这个国家的王子,他们一定不会去王宫的。但幸好是这样,要不然凤鸣一时半刻只怕找不到他们。
不过,一国的王子跑去仙门做弟子,倒是第一回听说,身为王子一辈子锦衣玉食,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怎会跑到仙门去吃苦修炼?不知道这位王子到底是谁?天门山弟子虽多,除了长期在外的一些弟子,其他的凤鸣都是认识的。
停在王宫大门外,凤鸣抬头望去,只见好一处气势磅礴的宫殿,它耸立在高台之上,铺着汉白玉的百级阶梯分几条延伸上去,每条道路两旁的护栏都为精美无比的石雕栏杆,阶梯的尽头,朱色高墙之内,隐隐露出楼宇重重,飞檐如钩,其华贵雄伟为她生平所未见,天门山的殿房虽多,与这里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凤鸣稍作停驻,便有宫门侍卫上去询问:“你是何人?此乃王宫大门,无事不得逗留。”
凤鸣出身乡村山野,对宫廷的种种礼节和关卡都一无所知,直言道:“我找人。”说着便抬步上前。
侍卫们持抢拦截:“可有腰牌?”
“腰牌?没有。”
“没有腰牌怎肯擅自入内?”
凤鸣耐着性子道:“我找景玉。”
侍卫们听了便一改严肃面容开始哄笑:“看看看,又来一个,小姑娘,劝你莫要再痴心妄想,还是回家去吧。”
凤鸣不太明白对方什么意思:“我是他师妹。”
“师妹?一身白衣,看着确实像。”侍卫们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笑得更加厉害了:“不过这招不新鲜了,今儿扮作师妹来寻人的多了去,赶紧走赶紧走,念在你们无非是痴人做梦并无歹意的份上,我们也不加怪罪,若是不听劝告总在这里纠缠胡闹,说不好便抓了你进大牢。”
凤鸣皱眉:“谁与你胡闹?快点让我进去。”
正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娇滴滴的讥讽之声:“恬不知耻,玉王子是你这等下等之人能见的么?”
凤鸣闻声回头,看见后面婷婷娜娜走过来四五名金玉乱摇的年轻华贵女子,她们一个个手里拿着上等丝帕掩嘴作大家闺秀的矜持温雅之相,只是嘴里吐出的话却十分难听:
“就是呀,也不瞧瞧自个什么身份。”
“别以为穿了一身白袍就可以冒充仙门中人,看看你那料子,粗劣之极,是昨夜在那些下等裁缝铺里赶做的吧?”
“玉王子何等人物,要见也只有我们这些姐妹能见,何时轮到你这种贱民?”
“就这样的三流姿色,下等货色,大梁城满街都是,还敢跑到这里不自量力。”
凤鸣眉头皱得更紧:“胡说什么?我要见的是我师兄景玉,不是甚么玉王子。”
守门侍卫诧异:“你明明口口声声说要见玉王子,又说不知道是谁?”
一个“大家闺秀”更是怒了:“贱民竟敢直呼玉王子名讳?可是该当何罪?”
景玉?玉王子?紫国的十一王子?凤鸣一时有些楞了。怎么可能,师兄他从未对自己说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