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来这里偷酒喝的吗?”琼儿好奇的用手指捅了捅芽仙胖嘟嘟的脸蛋。那柔软的触感令她心下荡漾起来。
芽仙扭动着胖胖的身体,爬上了木烺向他展开的手掌。“凡是人间酿造出了美酒,他便会偷偷下凡来。每次都会弄得春宫老勃然大怒,迁怒于人。”
“春宫老又是谁?”
“春宫老是掌管春天的神仙,是个脾气暴躁的老家伙。”一提起春宫老,木烺就无奈的撇了撇嘴。
“那我们要把他送回到春宫老身边吗?”琼儿还在用手指不停的揉捏着木烺手掌上的芽仙。
“只要我传音于天**的春宫老,他在天明时就会赶来了。不过,你不觉得这里的酒有何不同吗?”
“既然能够得到芽仙酒童的垂青,那一定是酿造的异常甘美了。”琼儿环视周遭,只觉胸口的闷涨感一阵强过一阵。在看她向某一处时,琼儿的眼睛忽然明亮起来。
木烺已经先琼儿一步走到了东墙边,那里有一块闪着乌黑光泽的墙壁。“这里面应该是黑石的碎片。酒窖里的酒也才会甘美异常。方才我在品酒时便已察觉出了这一点。”
木烺对着墙壁稍一施力,墙面便破了一个洞。黑石的碎片在其中闪烁着诡异的光泽,犹如夜幕下海岸上的礁石。
琼儿忽然想起老五眉间的深壑,在木烺动手要取出碎片时,连忙制止了他。
“你不能现在就把它拿走!”琼儿的语气显得很迫切。
木烺一脸不解的看着琼儿,“为什么?”
“这座酒楼生意原本就不好,也许就指着每日卖上这几坛美酒,你再把碎片拿走。那这里就只能关门大吉了。”
“那我们也不能把碎片一直放在这里啊。”因为琼儿的善良,木烺心中有些动容。
“不如等这酒楼的生意稍有起色,我们再来拿也不迟。”琼儿一脸迫切的提议道。
木烺略微思索了一下,而后就点点头表示应允。“那我们就等天明把芽仙送还给春宫老吧。”
盖好酒窖的木盖以后,琼儿和木烺就带着芽仙返回了二楼。
看着因醉酒而熟睡的芽仙,琼儿悄声问木烺道:“为什么他会被称为芽仙呢?他甚至连话都不会说。”
“芽仙只是春宫老派往人间播撒种子的小灵仙。”
“绿茵遍野的景象就是这个小家伙的功劳吗?”琼儿感到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
从木烺的眼睛周围洇开了一朵笑容。清晨熹微的一缕缕薄光穿透了微黄的纸窗,洒在摆放着黑瓷盏的桌面上。弱小的光犹如滚落的珠玑,慢慢移动到了墙角。
窗外,敲着铁牌的头陀如期而至,用磁厚的嗓门念着:“阿弥陀佛……”
昨晚睡在桌子上的琼儿被木烺小心翼翼的抱到了床榻上,柔夷般的晨光细细描画着她的眉目,肤若鹅脂,眉若山黛。看得木烺静静的屏住了气息。
“恩……小芽仙,莫再去偷酒喝!”睡梦中的琼儿突然说了句梦话,就连她自己都被惊醒了。“现在几时了?”琼儿揉着惺忪的睡眼问道。
“总之……春宫老应该快到了。”木烺觉得自己方才的行为很是荒唐,不禁懊悔不已。
驴蹄踏过街道的声响愈发清晰起来,就在此时,从楼下传来了开门声。
“是老五来了吗?”琼儿高声问道。
“琼儿姑娘,你们起身了吗?”
琼儿把刚刚醒来的芽仙藏在手心里,而后就跟杨禄下了楼。只见老五依然穿着昨天那身灰布衫,气色却不比昨天好。
“老五,我和木烺来帮你吧。”
“你们不急着往回赶路吗?”老五很诧异的问道。
“不急,我们云游至此。旅途劳累想要休息几天。老五你不介意我们在这里借宿吧?凡是小二做的活计全可以交予我们做,用来抵偿这几天的房费。”
老五憨憨的笑了起来,“老五求之不得。”
老五敞开了酒楼的门,开始迎接宾客。半晌之后,帮忙的大婶才过来,慢悠悠的挪进伙房去洗菜了。
这条街上全部是装饰上等的大酒楼,琼儿走到外面往门额上一看,只见上面挂着一块普通的牌匾,写着“顺兴酒楼”这四个字。而对面,则是装饰豪奢的彩楼欢门,门外还站着方巾蔽额,衣着规整,来往迎送的小二。酒肉食客自然就络绎不绝。相比之下,老五的顺兴酒楼实在是有些寒酸。
琼儿站在门口等了半响也没好意思招呼来往的路人,行色匆匆的路人也一副兴趣杳然的样子。
半个钟头以后,琼儿转了下眼睛,忽然心生一计。她回身去拉坐在桌边品茶的木烺道“给我弄几个绝色美女来!”
木烺佯作不解的道:“去哪弄?”
琼儿一脸狡黠的从袖口里拿出了几片叶子。自知推脱不得,木烺便按照琼儿的要求施了幻术,变出了六个国色天香、倾国倾城的大美人。看着她们一个千娇百媚的样子,琼儿心中很是欢喜,忙命她们去门前迎客。
多了几位城中罕见的美女迎来送往,立刻就有几位兴致勃勃的客人走了进来。老五从伙房出来,看到有六位美女在照看生意,还担心交付不起她们的银钱,琼儿就劝他专心给客人做菜,还自称这六个闭月羞花的大美人全是自己的妹妹。
老五狐疑的上下打量着琼儿道:“那上苍还真是不公啊。”
听到这里,木烺险些将茶水喷将出来。琼儿羞红了脸,狠狠的瞪了他几眼。
老五的厨艺很是了得,做得那些假炒肺羊熬、假熬蛤蜊肉、假炙江瑶肚尖无不色香味俱全,虽然没有货真价实的食材,但口感绝对可以比拟那些真材实料。
忙活了好一会,琼儿才觉得少了些什么。“咦,小芽仙去哪了?”
木烺也才猛然记起,还险些捏碎了杯中的茶盏。“不好,恐怕事有蹊跷了?”
“蹊跷,什么蹊跷?”
“春宫老与冬宫老向来不和,若是让冬宫老捉到了小芽仙,那……”
光看木烺的脸色琼儿就已经能够预料到事情的严重性了。“那……我们快去把小芽仙找回来吧。”
就在琼儿说话间,一位古道仙风的老者忽然出现在了酒楼门口。老者一身锦缎华衣,白须垂眉,手里还拄着一根龙头拐杖。老者环视了一眼酒楼,眯起眼睛洪声道:“顽仙木烺可在此?”
琼儿猜到老者就应该是木烺口中的春宫老了。忙随木烺迎上前去。
“春老,许久未见了。”木烺满脸堆笑的拱手施礼。
春宫老却并未用正眼去看木烺,眼睛还依旧在酒楼内巡视。“我是来接回芽仙的,他可还在!这个不争气的孽徒,竟日日下凡偷酒吃!”说着,春宫老气愤的用龙头拐杖敲击了一下地面。
木烺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作答。
“难道芽仙并不在此吗?”春宫老忽然收紧了声音,看向一脸为难的木烺。
木烺在春宫老愈发炽热的眼神中点了点头。“方才他还在的……”
琼儿看到勃然大怒的春宫老几乎吹起了胡子。那副怒目圆睁的样子很是可笑。没想到春宫老竟然将注意力放到了她身上。“这位姑娘是……你可是冥仙婳音?”春宫老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春宫老的话让一旁的木烺也很是讶异,“春老,您认错了,冥仙婳音早就……”
“魂飞魄散了对吗?”没想到春宫老并不糊涂,紧接着木烺的话说了下去。
对于冥仙婳音琼儿早就充满了好奇了,也许昨日与杨禄泛舟水上,他就在按时琼儿,她也许就是冥仙婳音的转世。可既然是魂飞魄散,那就意味着在这世上已然是杳无痕迹了。
“这不是春老吗?怎么有空在这人间观景赏乐啊?”一个更为浑厚的声音忽然唤醒了各有所思的三人。
没想到春宫老只是看过去便已青筋暴突了。木烺连忙上前对蓝衣的白须老者道:“冬老,最近可好。小仙木烺在此拜过了。”
蓝衣的老者胡须微短,眉眼间多了几分慈祥,而且他看起来精神极为矍铄,也并不像春宫老一样拄着拐杖,而是背手而立,神采奕奕的高声阔笑着。
看到木烺和冬宫老寒暄,春宫老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了。“快把芽仙还来,我现在就速回天庭,以免触了霉头。”
面对春宫老言语之中的挑衅,冬宫老神态自若的捋着胡须。“老友何必着急,我特地带了一盅酒来请你品尝,待你尝过之后再走也不迟。”
春宫老本无兴趣尝酒,可是当冬宫老将酒盅段到他面前时,春宫老的胸肺都险些要被气炸了。只见冬宫老手中的酒杯里躺着面色潮红的芽仙,还不知他刚刚又去了谁家偷酒喝,已然醉的不醒人事了。
春宫老爆喝一声,震得门外的匾额几乎都快掉下来了。“好你个老不死!胆敢捉了我的爱徒去!不想受死就速速还予我!”
没想到冬宫老邪笑了一声,登时就没了痕迹。“你我交手百次,你却未曾赢过我一次,竟然还敢出言不逊。若想取回芽仙,便在我面前叩头认错,否则……”
待冬宫老的声音也彻底消失以后,琼儿再去看木烺,发现他竟是一副痛不欲生的表情。“春宫老与冬宫老向来就是天庭的死对头,每次相见必是天雷勾地火的碰撞。”
站在原地的春宫老现在只能用怒发冲冠来形容了。站在门外的六个大美人竟像是受了春宫老怒气的影响,全部灰飞烟灭了。
琼儿立时就有了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