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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雨是从后半夜下起的,时疏时密,淅淅沥沥下个不停。杜鹃已经睡了一觉。醒来,望一眼窗外,街上一连串的霓虹灯,还闪烁着花花绿绿的光,企图招徕夜行的人。但路上连个人影都没有。只有映在湿漉漉的柏油路面上五颜六色的光,光怪陆离。雨雾中,有开着大灯的汽车跑过,就像是快艇在光的河流里航行。隔着玻璃窗,听不见声响,但能看到车身的两旁溅起的大片水花。然后,汽车和水花无声地融进了雨雾时,杜鹃也跟着融进这雨雾一样的梦幻里,似梦似醒。以致早晨上班时,还在想着深夜的雨。这种感觉怪怪的。

一夜的雨没停,街上的汽车挤做一团,呜呜地鸣叫,就像是搁浅了的轮船。好在家离报社不远,她比较喜欢走着上班。一路上还能东张西望看些好玩的街景。她就把这个观察当做了解社会进行时的窗口,即使下着雨,撑着伞,职业习惯。

她在报社大厦门口,甩去伞上的水珠,收好,才走进去。碰到的第一个同事就告诉她,总编辑理万机亲自给记者部打了两次电话找她。

这种情形不多。她没敢耽搁,直接就去了总编辑办公室。

理万机见她进来,放下手里正看的一篇稿件,说:把门带上。

她又回身关上房门。

理万机示意她坐在他对面的一张椅子上,说:有一个采访任务。

她从理万机的声音里已经感到这个采访任务的重要和艰难了。不然,怎么会总编辑亲自给她布置采访呢?她等着理万机说下去。

建行下面的一个支行行长失踪了。理万机用平静的口吻说出了这个让她颇感吃惊的消息:这事虽然还没有公开,但来源应该可靠。这些天,你的任务就是顺着这条线追下去,一定有内幕,说不定就是条爆炸性的大新闻。

昨夜的雨给她带来倦意和庸懒,一下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的眼里闪着猎手发现了猎物特有的亮光,贼亮贼亮的:是不是和贪污受贿有关?是不是携款潜逃,还有个情妇什么的也跟着失踪了?

理万机笑了:都说你想像力丰富,看来此话不假。不过新闻是什么,不用我多说吧。我们现在能告诉你的只有失踪这一条线索。至于,其中的细节,就只能由你去拚图了。而我们又没有更多的已知素材供你拚图。一切都是未知的,难度之大可以想见。

理万机用一种期望的眼神等着杜鹃的回答。杜鹃知道,是她表态的时候了:如果别的报纸报道这个消息占先,内幕细节比我多,就算我白干。

理万机给她打气说:我从不怀疑你的能力。但这块骨头不好啃。你得有足够的心理准备。社里也会全力支持。我们随时联系吧。

杜鹃说了句,那我就啃给您看。说完,转身离去。都走到了门口去又折回来。理万机疑惑地看着她:还有事?

杜鹃若有所思说:这活儿是财经版的头条,怎么不给兰翎呢?

理万机说:说你们俩是闺蜜,还真是这个感冒,那个就发烧。这回兰翎有别的活儿。香港来了个大老板,有个大的投资意向。区里领导要求我们派个记者跟踪采访。就让兰翎去了。上次不是撤了你一个大稿吗?这回也算是个补偿吧。

杜鹃说:您不愧是总编辑,哄得人家干活,还说是补偿人家。这不是得便宜卖乖吗?

理万机哈哈大笑:要不,坐在这儿的怎么是我,不是你呢?差点忘了,我这还有两个电话,一个是他家里的,另一个是他的手机。你拿去,也许有点用。说着扯了一张便条,飞快写下这两个电话。

王富贵来到大都酒店宇文关山的办公室。

总裁宇文关山的办公室在酒店的3008室。3008室在酒店最高层,是把守东南角的一个套房。套房的外面是办公室,里面是卧室。

宇文关山就坐在那张宽大的深褐色大班台的后面,目光阴冷地注视着站在他面前的王富贵。王富贵感觉,这阴冷的目光散发出来的冷气,即使在酒店最高层向阳的房间里,依然让他心里发麻打战。狗行千里****,狼行千里吃肉。这个宇文关山就是匹狼。在酒店地下赌场的那间密室里的狠角色是匹头狼。在酒店洒满阳光的办公室里,道貌岸然的总裁也是匹头狼。密室里的狠角色掌控赌徒的命运。办公室里的总裁运行着酒店的前程。两匹狼的阴谋诡计和险恶毒辣在他一个人——宇文关山的身上得到了完整的统一。

王富贵双手把一叠文件放在大班台上:这是香港发来的闻新的传真。

宇文关山翻弄了一下:你看了吗?

王富贵说:看过了。是一份草拟的进出口合同。说着飞快地瞥了一眼卧室的房门。房门像他往日来一样紧闭着。这门怎么总是关得死死的呢?里面藏着什么呢?

宇文关山说:有什么问题吗?

王富贵说:您是说传真还是闻新这个人?

宇文关山说:都有。

王富贵说:都没看出什么问题。合同是真的,人呢,这几天一直跟着他。除了酒店,他去的地方就一个。进出口公司。

宇文关山盯着王富贵:就没有其他的啦?

王富贵犹豫了一下说:这个闻新和那个暗中调查过酒店的记者是大学同学。好像还是男女朋友。

宇文关山狠狠说:就是那个叫杜鹃的女记者?

王富贵说:就是她。

宇文关山说:那这个闻新和你太太也是同学啦?

王富贵说:是。

宇文关山说:那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王富贵点点头。

宇文关山似乎很满意,使劲一旋,真皮大靠椅的扶手,自己那保养得没有一块多余的肉的身体,就随着皮椅转了一个圈:我今晚有应酬,下边场子你好好盯着。王富贵知道,这是宇文关山示意他,可以走啦。

宇文关山眼见着王富贵走出去,并轻轻带上房门,才俯下身仔细研究起那份传真。看来是个大生意,合同就有好几十页。宇文关山用手指撵着纸张,不时还用手指蘸着唾液。这个动作就像是老农民数年底卖猪钱,和他这么大的一个总裁的身分实在不大相当。

二建集团承建的购物中心工地,并没有因为还在滴哒的春雨大面积停工。地面上指挥着塔吊的哨音,进进出出土方车的咆哮,水泥搅拌机的轰鸣,这中间不时夹杂着黑娃带有浓重晋南乡音的叫骂:驴日的抓紧了都!上来几个人,把基坑边上的土往外边清清!都懒得动是吧?压塌了,你****的就得活埋!黑娃叫嚣时,他身后像小山似的土堆就开始了缓缓移动,下滑,他并不知道,一场灾难瞬间就将爆发。

他听到身后传来一种诡异的窣窣声响,转身回头时,那土堆像一盘散沙一样坍塌了。像是遮天蔽日的瀑布轰的一声从头上砸下来。黑娃本能地叫一声:快跑啊!还没拔起脚来,就跟随着那瀑布一块砸到基坑里。基坑外边的人叫喊着:出事了!快救人!向基坑聚拢。

这时候,吴北上正在集团公司参加领导干部季度业绩讲评。接到电话报告,脑子像是一下全空了。不管不顾就朝工地跑。跑出公司大院才想起,怎么会慌到跑着去工地?好在司机见他一个人往外跑心生诧异,开着车追了上来。

吴北上到达工地时,消防、公安已经拉起了警戒线。工地周围停满了警车、消防车、救护车和陆续赶来的集团大大小小领导的坐驾。他立即知道事情有多严重了。塌方是一小时前突然发生的。

正在基坑土方作业的二十几名民工,没来得及逃脱就被埋在泥土里。事故现场约有一个足球场大小,而基坑底部离地面约10米深,倾泻的泥土边缘几乎与坑沿持平。已经无法看出近十米深的基坑壁原来的位置。一个有幸逃过一劫的民工说:当时二十来人正在十米深的坑底作业,突然就塌方啦,上面的泥土就像是决口的洪水一样,从上到下灌进基坑。人们扔掉手中的锹、镐向另一侧跑,但他们没有泥土跑得快,眼瞅着就被泥土追上,掩埋。随后泥土就全部倾泻下来,漫得越来越厚。幸亏我上来拉肚子,不然,我也和他们一样啊。当他真的明白,他是意外死里逃生后,竟然哇哇大哭起来。

吴北上往坑里看,看见了黑娃。准确说是他的脑袋和一只手露在泥土外面。几个穿着橘红色消防服的战士围着他,一边给他吸氧,一边小心扒开他身上的泥土。坑里还有别的消防战士在重复着相同的动作。吴北上又迅速向周围扫视了一眼,大面积坍塌已经停止,消防队已经在高处设置了观察哨,警惕着二次坍塌的发生。吴北上突然朝基坑里喊:还有多少人埋在土里!人们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已经甩掉了身上的顺美西装,跃身跳进基坑。跌跌撞撞来到黑娃身边,推开一个消防战士:你歇歇,让我来。说着,那两只手就插进泥土,拚命向后方刨起来,有点儿像打洞的土拨鼠。还冲着远处一个拿起铁锹打算下挖的战士喊:你小心着点,别造成二次伤害。

公司的干部看到吴北上跳了下去。就像是给他们树立了榜样。也给纷纷推开公安的阻挡跃入基坑。这是一场关乎生死的营救。只刨了几分钟,这些人脸上身上全是泥水一片,早认不出谁是谁了。消防队利用蛇眼生命探测仪和雷达生命探测仪在坍塌的泥土里搜索生命迹象。根据生命探测仪显示位置,锁定被困者位置,随即指挥挖掘机分别从东、西两侧将泥土一点一点进行挖掘清理;救援的同时,观察哨随时观察,防止再次坍塌对救援人员造成威胁。十一点四十分,基坑里的二十人全部救出。所有救援人员从基坑撤离5分钟后,第二次坍塌又开始了。转眼,基坑几乎被填平了。

在大多数基坑工程中,由于采用坡率法比采用支护结构节省投资,因此,这种方式常被施工单位作为基坑施工的首选形式。但坡率法只能在工程条件许可时才能采用,如地下水丰富、土质稳定性差,一般不能考虑坡率法,否则,容易造成坑壁坍塌。何况昨夜一夜的雨又给这已经不稳定的土方工程,注入了催化剂。当不具备采用坡率法的条件时,应对基坑采用支护措施。但这个农村来的工程队没有这些应有建筑理论,更不具备资质,要不是吴北上给他挂靠到他的建筑公司,他们一点戏都没有。所以,出事就成了必然。这让他吴北上怎么跟集团交待?尤其是在他面临升迁的关键之时。

急诊室的走廊里到处是担架,担架上面的人和抬担架的人。轻伤的就撂在走廊里。没床,担架索性就当了床。重伤的已经推进了手术室。吴北上一身泥水,双手血肉模糊,正帮着抬送伤员。时不时还大声指挥着其他的救援人员,让他们把走廊里的担架挪动一下,或者换个地方,别挡着路。其实,他纯粹是多此一举,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是多此一举:要是有辙,谁会让担架挡路呢?只是,他当惯了领导,稍不留神,当官喜欢表现喜欢指挥的本能就显示出来。是他的本能,而不是有意为之。

这时,忙得一路小跑的周慧,从吴北上指挥刚刚让开的路上跑过来,且跑了过去。又回过头来。是那个她熟悉的身影让她大吃一惊。一脸的泥水,双手血渍麻花,是吴北上吗?她一把拉住呆立着的吴北上:你也受伤了?

吴北上刚要发火,发现是妻子周慧就说:我没事。你快忙你的。

周慧并没有松手,说:你也得处理一下伤口。

吴北上挣脱她的手,目光里却流露出恳求甚至是哀求:我没事。你快去忙。千万不能给我死一个人。

周慧像是明白了,看着吴北上说:目前只有一个人还在做心脏复苏抢救。其他多是骨折和皮外伤,算不上严重。周慧说着跑进了抢救室。吴北上像是松了口气,但他知道,就算是没死一个人,这个事故也够他喝一壶的。脸上的愁云惨雾自然也就不会这么快散去了。

杜鹃拖着疲惫的身子无可奈何往家走。一天奔波,一无所获。这个采访比她想像的还要困难。不管是去支行,还是去市行,她见到的每个人都对李建民的失踪讳莫如深。支行的人说他去市行开会去了。市行的人说就不清楚建行系统有这么一个人。那个支行办公室主任更是一屁俩谎,说他不是去三亚,就是去黑海度假去了。三亚和黑海隔着有一万多里呢。逻辑上实在有点混乱。她心有不甘,决定到他家,做一个小小的迂回采访。她找了一个她当警察的朋友,查到了他家的地址。这是个叫南欧小镇的高档社区。社区高大的拱型大门,是用两扇沉重的铸铁栅栏构成。没有私家车进出的时候,门闭得紧紧的。她摁门上一个红色的按钮,有个穿制服的保安出来,问她找谁。她说,找李建民。保安问她知道电话吗?她说知道。保安说,给他打电话。让他来接。她摸出那张便条,就给李建民家先拨了一个。没人接。又给他手机拨了一个,说是呼叫的电话已关机。

那个保安看她没冲电话说话,就说:你找的李建民不在,你不能进去。另一个听到了这句话,就从保安室里跑出来,问:谁找李建民。她说:我找。后来的保安就说:你和李建民很熟吗?她一听这个保安的口音,绝对标准的BJ话,再看他的眼神,闪着一种质疑的光上上下下打量她,她就知道,他的口音、眼神、气质和那些真正的小区保安相去甚远。尽管他也穿着黑灰色的保安制服。一天的四处碰壁,现在又出来这么一个猜疑她身份的人,她感觉,李建民家已经被监视居住了。她不得不把她那张记者证掏出来,以证实她的清白:我找他做一个采访。

后来的保安接过她的记者证,看了上面的名字说:你就是记者杜鹃呀。常看你的报道。敢说点儿真话。不过,李建民的采访,恐怕你一时做不了呢。回去吧。

杜鹃说:做得了做不了不是你来决定的。你不是保安。

那人冲他似笑非笑说:我是保安怎么样,不是保安又怎么样?反正,这门你是进不去了。后面这句话,着实让杜鹃愤愤不已,可她又实实在在进不去。只好憋一肚子气打道回家。

爸妈已经做好饭菜,摆在桌上等她。见她进来,父亲说:今天回来得还算正点。快去洗洗手,吃饭。母亲却把她当成飘进来的空气,视而不见。自从那天和母亲吵过嘴后,到现在母女俩也没说过话。

她洗完手,父亲已经给她盛好了一碗饭放在桌上。她其实一点都没有胃口,一点都不饿。可为了不让父亲扫兴,她还是端起饭碗,扒拉了一口。连父亲烧得肥肠烧鱼鳅都不想碰。父亲看在眼里,为了打破这难堪的沉默,他站起身,打开客厅的电视机,这样大家可以边吃边看,说不定就会跟着电视播放的内容,说点什么,气氛就会好很多,彼此也不至于那么尴尬了。

电视里正在播放本市新闻。忽然屏幕上出现了塌方事故现场的画面。三个人嘴里都停止了咀嚼,目光都盯在了屏幕上。记者正在做现场报道:今天上午9时许,建筑集团二公司购物中心工地发生了土方坍塌事故。经过消防、公安及抢险人员的紧急救援,被掩埋的20名工人全部获救。公司总经理吴北上冒着二次坍塌的危险,带头跳进基坑,感动了现场所有的人。在这些完全不顾及自己安危的人的努力下,截止发稿,包括吴北上在内的所有伤员都得到及时救治。除一人还在抢救,其他都没有生命危险。坍塌的原因还在调查之中。屏幕上出现吴北上在基坑中双手奋力刨土的特写镜头。

电视新闻一播完,杜鹃放在手里的饭碗,抻了一件外套就往外走。杜晓轩冲着她的背影叫:去哪儿呀?饭还没吃完呢。

杜鹃头也不回地答道:去医院。

房门在杜鹃身后关上了。杜晓轩瞄了水儿一眼。水儿没话,重重地把碗墩在了餐桌上。进了卧室。杜晓轩叹了口气,开始收拾桌子上的碗筷。

医院的干部病房。吴北上已经换上了蓝白道道的病号服,双手都缠着绷带。他的头倚在可调式病床的床头,饶有兴致地看完了有他画面的电视新闻。只可惜时间短了点儿,他的特写镜头也就三两秒种就一晃而过了。不过这三两秒钟已经很给劲了。虽然,这个事故,对于他的升迁,无疑是个减分。但他临危不乱,急中生智的举动无疑又是个加分,一减一加,功过相抵,实在是不幸之中的万幸。真是够悬的,黑娃这个工程队,给他招来了多大的麻烦啊!要是真出了人命,他的前途可就毁在这帮老农民手里了。老天还算是开眼,只是吓唬了他一把。他暗自吸了口丝丝凉气。

妻子周慧进来的时候一脸的倦容,眼角的鱼尾纹细而且深。她一屁股把自己扔在沙发上,随手把头上的船形护士帽也扔在沙发上,松开一头盘起来的酒红色卷发,那卷发就像是工地塌方的瀑布,翻卷着散落下来,半遮了有些苍白的脸颊。尽管已是四十多岁的女人了,但看上去仍然风韵犹存。她伸了个娇柔的懒腰说:那个开胸的刚做完,进了CIU,再观察两天就没事了。

吴北上说:辛苦你啦,总算能松了口气。

周慧看了一眼丈夫脸上的擦伤已经结了痂,两手都缠上了绷带:还疼吗?

吴北上说:这点伤哪算是负伤啊。反击战的时候,你又不是没见过。

周慧说:那是战争。现在,十个手指都吐鲁了皮,少见。看来,你是真拚上老命了。

吴北上说:这回吃喝屙撒睡又得靠你了。

周慧正色说:你还有心玩笑。你是不是故意要这样做的?

吴北上听出了弦外之音:怎么是故意的呢?你到底想说什么?

周慧说:你不知道如果二次塌方下来,跟你一起跳下去的人都会被活埋?

吴北上冷冷一笑:打仗吗,总会有牺牲。再说消防队已经设立了观察哨。早在我当兵时,判断形势,就是我的强项。

周慧说:你凭什么判断?就是赌博。你带兵打仗时就这么赌?

吴北上很是有几分得意:这是运气。只能说我运气还不错。当兵时不错。现在还不错。

周慧却不无讥讽说:什么运气?就是拿你自己的命和那么多别人的命去冒险。就是为了把这场责任事故变成英雄事迹?

吴北上有些恼怒了,但周慧并没有给他马上反击的机会:我打小就在机关大院里混,又和你生活了近20年,官场上那点事,你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你以为你永远都会有好运吗?

吴北上的目光阴冷地盯着周慧,周慧并不回避这目光。两道目光针尖麦芒,互不相让。这时,敲门的声音打断了即将爆发的舌战。进来的是风尘仆仆的杜鹃。

吴北上马上从床上坐起身,迅速换了一副表情,倍加亲切地说:杜记者,你怎么来啦?又对周慧说:这位是《每日早报》的记者,杜鹃。

杜鹃向周慧伸出了手:您也在这儿呀!

周慧握住杜鹃的手,不冷不热说:你是来看英雄的吧?

吴北上马上岔开话题:你们认识?什么时候认识的?

杜鹃说:我姥爷出事那天晚上,就是周护士长值班。

吴北上点着头:你的这个护士长就是我的妻子。

杜鹃吃了一惊:真的?你们是一家人?

周慧淡淡一笑:不像?但真是一家人。这回你知道了,有空,就来家玩。你给老吴写的专访,我拜读过,文笔不错。说着拿起沙发上的护士帽,冲吴北上说:晚上回家,还是就住病房?

吴北上像是开玩笑说:今晚你不是还值班吗?我陪你。

周慧冷冷说:你陪我?你会打针还是开药?

吴北上陪着笑说:都不会。但可以学。

周慧没让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说好了不回家是吧?我给小北打电话,让他把你的洗漱用具和衣服送来。说完又对杜鹃点点头:失陪了。你们聊,我先忙去了。

屋子里剩下两个人时,杜鹃说:我是刚刚从电视新闻上看到的,就来了。你的手还疼吗?人们常说,十指连心啊,一定很疼。说着,眼泪就扑漱漱下来了。

吴北上的眼睛里也有点潮湿了,但脸上还挂着笑容说:没那么疼。庆幸的是,所有的工人都安全。

杜鹃说:出事的工程队,就是黑娃他们?

吴北上的话语里满是懊悔:是呀。他们也是为了赶进度,没按施工安全规定,坑壁坡率小于设计值,就处于不稳定状态,便出现坑壁坍塌。所以说,我也有责任啊,本想帮他们致富,却差点害了他们。

杜鹃说:那黑娃没事吧?

吴北上说:肋条断了两根。我还没倒出空去看看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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