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我们派出所内部的医学研究院是一个极其隐秘的场所,建于1950年,是个秘密机关,甚至是局子里都没有几个人知道,不知算不算是幸运,我很快便被这样的机关注意到了,并且顺利成为一名内部人员,我也不
知道是为了什么,总觉得怪怪的。
这个医学研究所位于我们派出所的正下方,没错,隐藏于地下,就像是地下城一般。据当地老一辈的警察同志说当时,这个工程的耗资是个天大的数目,局里封口谁也不准说出去,因为这是当地的一个商人为了报复
局子里的一个人才私自动用家产建了这座浩大的地下城。至于报复原因,谁也不知道,因为当时所有人都是帮着他的,当时发生的事情极其混乱,证人也不知去向,这就变成了悬案,此后无人问津。但是不得不提到的
一点是,那老头甩到我脸上的“血”,我曾经在这个研究部门里见到过,这种东西的特别之处就在于,有一种细微的刺鼻性气味,很熟悉,但是说不出来是什么,不同于血腥味,只能称之为血。那是不是就说明,这个
老头子跟这件事情有着莫大的联系呢?或许说,他也许算是当年的证人之一,受了某种刺激之后,才会做出这种举动?
因为我是在天亮的时候才想到到这里做化验,所以免不了跟熟人碰面,这种念头只好暂时放下。这时候应该是上班高峰期,离派出所还有五十米的时候,远远就看到一群人围在门口,还有不少同事在疏散人群,很显
然这是出事了。身为公安干警的一员,当然要以人民群众为主不是,于是先放下手头的事情是最好的选择。
我一路小跑过去,用袖子抹掉脸上的血渍,一来是掩盖某些事情,二来还可以留下化验的样品。周围当然是围得水泄不通,费了半天劲才挤进去,看到面前的景象,我愣住了,一个面色黝黑的老头子躺在血泊里,那
红色看得人触目惊心,散发出的气味刺激得人眼发酸,泪腺不停的颤动。而那个老头儿,正是昨天晚上对我发疯的!他的死相有些狰狞,眼睛睁得大大的,没有其他明显的特征,两只浑浊的眼睛的样子直到现在都在我
脑袋里阴魂不散。
“这是怎么回事。”我捏捏眉间,有点头疼,问问边上的老刘。
“不知道,今天早上到这里就发现了,死因得让法医鉴定,现在还没有结果。”老刘也是一脸的百思不得其解。
“把他抬走!都散了吧,都散了吧!”老李哄着围上来的人群。
我把老刘拉到一边,给他一条烟,他冲我推了推手,低声道:“小姜(当时还不是局长),你这不是为难我吗,上次就让你进去看了,差点儿被发现,这一次……唉,你真是……”最后还是把烟收下了,我就知道这招
最有效,谁不知道他老刘最爱抽烟,专拣贵的抽,为了搞到着两条烟,费了我不少功夫,当然要给自己留一半。
当然,如我所愿,我顺利地潜进了解剖室,我是带着口罩进去的,这里的穆医师可以算是我的救命恩人,当初在解剖室的门外偷看,不知怎么一回事,只觉得头忽然疼一下,背后便一阵发凉,紧接着身体就不由自主
的动起来,幸亏穆医师发现了我,否则以我自己的运气是不可能活到现在的。他告诉我,进解剖室的时候,一定要戴口罩,口罩里塞两片柚子叶,当然我是不相信这一套的,但是当时的形式实在是迫于无奈,所以也是
不的不相信。
因为是晚上才会进行解剖,所以我是晚上才来到这里,一个人在电梯里真的是不好受。因为其他的医生知道出了这件事,都早早的下班回家了,说好听点是按时下班,难听点就是避避晦气。穆医师真的是有够老奸巨
猾,晚上进行解剖,一方面是夜深人静可以专心,另一方面还可以起到恐吓的作用,避开众人,防止有人偷看,我当然是不会信这个的。
解剖室就在派出所的内部,这纯粹是为了方便,去医院真的挺费钱的。穆医师,也是从外面请来的退休法医,不过别看他人老,但是要比现代仪器还要精密,蛛丝马迹是绝对逃不过他一双眼的,也算是节省了一大费
用了。
按照老规矩,我还是警惕地戴上了口罩还塞了两片柚子叶。从电梯里出来,迎面而来的就是一阵阴冷的气息,精神有一阵恍惚。等清醒过来,才看清楚自己是来到了负二层,这里有一个装满福尔马林的池子,是一个
储尸间。走到跟前看了看,门上还上着锁,也就是说,他们还没来过,尸体还在里面。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啊。
作为一名警察,最起码的反扒工作一定是经常作的,撬锁的本事更是初级要学的。掏了掏口袋,不错这次记得带小刀了。
把小刀插进锁眼里,轻轻一拧,只听“啪”的一声,锁开了。这次未变也太好撬了一点?正在我百思不得其所得时候,背后又是一阵阴冷,像是在催促我快要进去似的。心下觉得不妙,一步跨进了储尸间。
进门转过身,一股刺鼻的甲醛药水味就往鼻子里钻,眼泪险些掉下来,实在是有些呛人,尽管我带了口罩,那味道就像是有生命似的透过无数层阻隔,千方百计的钻进鼻孔,令人升起一种流鼻血的感觉,看来这药水
里不一定还有什么东西,简直堪比生化武器。
储尸间的池子用一层塑料薄膜盖着,看来这群家伙也不是很仔细嘛,尸体都这么保存。这是我第二次进来,虽然次数不多,但尸体等级还是知道的。就那今天的尸体来说,起码也算是个悬案了,为了保存住证据,肯
定要仔细保存。
沿着门外透进的光线,模糊可以看到在靠墙角的位置有一个高大的瓶子,可以塞一两个人的那种。里面浸满了红色的液体,还有一个一人多高的生物浸在其中。心里顿时一个机灵,那红红的东西,是什么?
在我思索的时候,门“咯吱”一声被推开了。下意识的反应是赶紧躲起来,向前跨了几步躲在了这个大罐子的后面。
我体型绝对是称得上瘦,实际挤在这么一个狭小的空间里,也是有种肝脏移位的感觉。
我向外探了探头,门只开了一条缝,不久,一个极其瘦长身材的人从缝隙中滑了进来!真的是滑了进来!我从没看过如此诡异的事情,简直就不能称之为人类!只是一瞬之间,一个黑影从我眼前掠过,我只看到一只浑浊的眼睛牢牢盯着我,额外的狰狞,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等我醒来的时候,周围一阵光明,但是这窒息的密闭空间感让人直恶心。护在脸上的口罩不知什么时候被摘掉了。身上倒是完好无损,抬手看了看手表,应该是下半夜,这个时候,解剖应该正在关键时期,我得抓紧时间,不管发生什么事情,眼下最重要的,是解剖尸体的结果。
我从地上坐起来,周围一片铜墙铁壁,一看就知道,我这是在电梯里。电梯门只是关上了,没有按下楼层间,因此一直停在原地不动。我上下按了按,电梯没有动静,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看来这是摆明了要我走这一层啊。强烈的暗示告诉我,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离奇的事情要发生。
我毅然决然按下了开门键,我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无巧不成书,因为这一层,就是解剖室的那一层。这显然是预备好了让我看见什么。
走出电梯,没有了刚才的阴冷感觉,在走廊的尽头,一盏孤灯悚然亮着。我悄悄地摸过去,摸到门口的时候,里面是金属器具相碰撞的声音,听起来很是狰狞。
既然来了,就进来吧。”里面响起了穆医师的声音。
他是在对我说话吗?门外确实只有我一个人啊。正当我内心纠结不已的时候,一只沾着血的白手套从门里伸到我眼前。我一屁股蹲在了地上,不住颤抖。
穆医师从里面缓缓移出来,与其说是面无表情还不如说是冰冷:“进来吧。”然后转身进去。
我一时拿不定主意。
“进来。”那声音更像是命令,让人不得不服从,说不出的威严,我从没见过平日里那个猥琐大叔一般的穆医师,现在是这么的不苟言笑。
我走进去,里面的红色几乎刺痛我的眼睛,但奇怪的是,并没有血腥的气味。解剖床上,仰面躺着一具女尸,那女尸面色青白,眼圈发黑,双颊凹陷,很显然生前受了巨大的折磨。女尸的咽喉部一直剖到腹部都被切开了。心脏位置的肋骨被抽掉了两根,此时正静静地躺在一旁的铁盒里。
穆医师几乎是急不可耐,不管手上沾了多少血渍,抓过我的手,向她心脏的部位按过去,我大惊失色,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在手掌马上要接触到尸身的时候,他停住了,机械的转过头,大半张脸隐在白色口罩后面,闷闷地说:“你闻闻她的血。”
我抽回手,略显尴尬,拿起了一旁的药棉,只是轻轻一沾,就像被血蔓延了一般,完全浸透。
凑到鼻子下面闻了闻,有一股刺鼻的气味。顿时大惊失色,这就是那种“血”!
我怔怔地看向穆医师,他一脸的沉默,不打算说什么。
我抓住他:“穆医师……你告诉我……为什么这个女人……”
他只是摇了摇头,一脸的失望。
“不应该是那个老头子吗!那个老头子呢!”
穆医师苦笑一声,深邃的眼睛看向我:“他就是那个老头子。”
此话一出,我立刻被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