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追赶修文前的数字……)
清晨,天灰蒙蒙的,飘起了毛毛细雨。
一辆简陋的马车在这阴暗的天空下,飞快的在大道上奔驰。
桃花仿佛又回到了幼年,爹爹轻轻摇动着摇篮,轻哼着家乡小调哄她入睡。美好的记忆,温馨的画面,使得她舍不得醒来。
突然,摇篮剧烈的晃动起来。她措手不及被狠狠的摔在地上,疼得她不得不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犹如血盆大口的嘴巴,吓得她一骨碌坐起。
“醒了?”张嫂直起身子,冷漠的说道。
身子还在不断的摇晃,桃花感到头昏目眩,也弄不清现在是不是还在梦中。
“你不要妄想逃跑,你娘可是收了我二百六十银子的。”张嫂再次凑近,面如凶光,厉声警告道:“只要你听我的话,我保证你享尽荣华富贵,否则……哼哼!有你好受的!”
二百六十两,什么二百六十两?桃花昏沉沉的,完全不在状态里。
见她不吭声,张嫂的脸立即黑起来。
“嗯……”由于头部难受的厉害,桃花也顾不得张嫂阴暗的脸色,抱着头痛苦地发出呻吟声。
张嫂了然,脸色舒缓,拿起旁边的牛皮水袋塞进她的手里,说道:“你想好受点,就把这水喝了吧!”
桃花狐疑地抬头,看着一脸不耐烦的张嫂,不相信她会这么好心。
张嫂撇了她一眼,讽刺道:“怎么?怕我下药?”
她没有说话,的确是怕张嫂下药,不然本在家中的她怎会在这里。
“哼!放心!这事我可没参与,全是你爱钱如命的娘和姐姐干的。”也不管桃花有没有把水喝下,张嫂撩起布帘,对外面赶车的车夫喊道:“狗子,再快点,可别到时候进不了城!”
狗子挥舞着马鞭,扬声道:“张嫂,您就放心好了,不会耽误您的正事的。驾!”
“如果事情办成,嫂子给你双倍价钱!”张嫂对狗子许下诺言,她怕桃花半路逃跑,也没有个帮手。
“那就先谢您嘞!驾!驾!”听到双倍的价钱,狗子精神一振,用力地抽打着马匹。
没有人会对银子过不去,张嫂满意地缩回马车内,瞅了一眼呆愣的桃花后,靠着垫子闭目养神。
桃花蜷缩在角落里,思索着张嫂的话。她不相信,不相信眼前的事实,更不相信视钱如命的张嫂会拿出二百六十两银子。二百六十两,那对她来说是天文数字,她这辈子见到的最大一笔钱也只是一两银子而已。
可……昨晚的事情又是怎么解释呢?
一桌子的好菜,有鱼有肉。
事情真的如张嫂所说的那样吗?为了钱把她给卖了,就像前世的父母为了一己私欲把她推入年老色衰的老头怀里。
不!不!不!一定不是!一定不是!我要回去问清楚,这当中一定有什么误会,一定是!
桃花紧握着水袋,小脸泛白。她要相信,娘和姐姐不是那种人,不然早在饥荒那时就可以把她给卖了。
她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般,不断地自我催眠着。可那全身抖动的身躯,显露了她此刻真正的内心。
枕着靠垫休息的张嫂,眼帘掀开一条缝,眼珠转了转。二百六十两!我会怎么傻吗?等把你桃花弄进叶府,我就可以回去把翡翠、牡丹母女俩弄去做高官人家的妾室,那银子还不是回到我的兜里去。哼!真是一群蠢货!
马车飞快地奔跑,终于在日落之前进了城。
“张嫂,悦来客栈到了!”狗子撩起帘子,恭敬地扶张嫂下车。
桃花钻出马车,四处张望了一下。街上的人不是很多,或许是临近傍晚,周边的商铺都陆续地在关门。
“桃花!你磨蹭什么?还不下车!”张嫂的斥喝让她吓了一跳,随即稳定心神,从马车上一跃而下,跟着张嫂走进客栈。
客栈里的小二领着她们来到二楼西边最偏的房间,桃花站在门口好奇地打量着。简简单单,除了一张床,桌子,长凳,就再无其它摆设。
张嫂率先进去,一屁股坐在漆黑床沿上,突然的巨大重力使床板发出“吱噶吱噶”的声音,就连那有点泛黄的幔帐也随之剧烈晃动了一下。
桃花坏心的想,如果这张床因为张嫂而寿终就寝,掌柜的会不会追究责任让其赔偿。但转念一想,以她那只进不出的个性,恐怕会倒打一耙,让掌柜倒赔银子,而且还会不少。
想到这,微微勾起的唇角突然僵硬起来。对啊!如此贪财的张嫂怎会如此大方,给娘二百六十两!她是有自知之明的,长得一张婴儿肥,完全看不出有佳丽潜质,张嫂又怎会为她花如此大手笔,更何况有美若天仙的姐姐做对比。
桃花的思路千折百绕,更加断定张嫂说得一切,是为了挑拨娘和姐姐杜撰出来的。想到这,她不免心中一惊,紧咬唇瓣,眉头紧锁。
娘和姐姐会不会也落入张嫂手中了!她顿时慌乱起来,不知如何是好。
没钱寸步难行啊!更何况她根本就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也不知道张嫂要把她带到哪里去,唯一知道的是要把她远嫁他乡。
桃花有时觉得自己也挺丢脸的,身为未来人类,在这异世古代,就算做不到呼风唤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可保证衣食无忧,饭来张口衣来伸的悠闲生活啊!可她却不然,活生生地把日子过得吃了这顿,没下顿的凄惨生活。
张嫂状似无意的喝着茶水,可她那精明的眼神从没离开过桃花。她的嘴角开始上扬,因为从桃花的一举一动和不断变换的神情里,她百分百认定桃花的血液里也是有劣根性的,也遗传了翡翠的贪婪。
要不桃花一脸兴致的进屋,当见到这简陋的摆设时,怎会露出鄙夷的神色呢?甚至还一副很愤恨的表情,她大概是对这屋子严重不满吧!
也是!既然我张嫂拿出二百六十两银子,那对方的财力一定不可小觑,绝不会住这普通房,她是认为我亏待她了吧!呵呵!我就说过谁能抵挡的住荣华富贵的诱惑呢?刚开始还可怜兮兮,好不情愿的模样,现在还不是跃跃欲试,还没到地方就开始摆架子了。不过这样也好,免得在这一路上对她防这防那的,也省了我的精力。
张嫂放下茶碗,对桃花招招手,“桃花过来坐啊!躲在角落里干嘛?你这大活人还我吃了你不成吗?”她半开玩笑着,绽开得笑颜都快把眼睛挤没了。
在马车上时,张嫂对桃花可以说是恶言相向的。所以她可不相信张嫂会突然转性,对她和颜悦色起来。
不过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桃花觉得这是取得张嫂信任的好时机。她磨蹭着过去,为了不让张嫂发现她的计划,特意坐在长凳的最末端。
她觉得坐在张嫂对面,虽然离得远,但面对面,很容易被她察觉到什么。为了保险起见,选择与她同坐一张长凳。因为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样低着头,张嫂未必会探讨出什么。
对于桃花这样的举动,张嫂反而更开心了。同坐一条长凳,不是表明同坐一艘船嘛。
“桃花,你能想通就好!你放心好了,张嫂我是不会亏待于你的……”
桃花只觉得耳边一直“嗡嗡”叫个不停,张嫂说得无非就是服从她,有肉吃;跟着她,荣华富贵不用愁。
侧头看着她一张一合的嘴,桃花还挺佩服张嫂颠倒是非的口才,如果不是再世为人,像她这样不问世事的黄毛小丫头,极有可能被张嫂忽悠了。
不过既然张嫂认为她想通了,她当然顺水推舟了。本来还烦恼怎样取得张嫂的信任呢?看样子,只要做出同意她观点的表情就可以过关了。
她微微抬头,瞅了一眼说得正欢的张嫂,随即又马上低头不断地搅动着衣角。
其实那是她怕自己演不好,紧张的。张嫂则是认为揭穿了她真正的内心,不好意思了,也停住了话语。
一时间,屋内的寂静跟屋外的喧闹,形成强烈的对比。
桃花以为计划被张嫂看穿了,紧张得不得了,耳畔只听见自己絮乱的心跳声。时间越久,她的心脏跳动得越加猛烈,就在认为自己会因心跳过快而窒息时,张嫂终于再次开口了。
“桃花,不瞒你说,我要带你去的是株洲的叶府叶家,叶家你知道嘛?那可是赵国赫赫有名的富商!等你进入了叶府,就算当不上少夫人,可就是妾室也那让你半夜里笑醒呢!呵呵!等你飞黄腾达了,可别忘了你举荐有功的张嫂啊!”
桃花不禁撇嘴,有这好事会轮到我?早让你女儿去了吧!还笑醒?被吓醒还差不多!
知道没被张嫂怀疑,她伸手偷偷抹去额上的冷汗。
唉!刚才真得是被吓到了,没想到张嫂还是个大喘气,深深得把人吓了个半死。
“张……张嫂不……不会的!”桃花说话结结巴巴的,还带着颤音,分明还没从刚才的大起大落里恢复过来。
张嫂厚实的大掌拍在她的肩旁上,她开始本能的想躲开,但为了能顺利逃脱张嫂的钳制,也只能僵硬着身子,承受着她所谓的亲昵。
她的那一掌下去,桃花的肩膀立马感觉到了酸疼,但也只能强颜欢笑。
“桃花,我没看错你!”还赞赏般的拍了好几下,混在市井惯了,张嫂久而久之也会不知不觉地拍别人的肩头,以示奖励。
桃花疼得呲牙咧嘴,转头瞄了一眼粗壮的手指。不由暗想,这哪是人手啊!是熊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