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扯扯前面的人的袖子。
“嗯？”叶铭宸侧过头来，要命的是路灯的光还在他眼睛里投下璀璨的流光。
“······”我登时无语。“那个······你回去吧。其实我不需要你送的。”
“送？呵呵······”他停下脚步看着我，“我有说我要送你吗。”
“那你跟着我干嘛？”我反问。“有何居心！”
“没有。很明显，我在前面，而你在后面。‘跟’这个词是后面的人跟前面的人。你才是有何居心。”他耐心的指着自己再指我。
“谁让你走那么快！腿长了不起啊！”我一把拍开他指着我的手。“我回家了。你自便！”
“嗯。”他丝毫也没有与我争辩的意思。单单掏出手机开始发短信。
“切。烂人。”强烈鄙视这个不负责任的人。
****
“亲爱的依依~~~”老妈飞扑进来，没有一点预兆性。
“啊——”我一个激灵退到床边，“怎、怎么了？”
“啊呀，上班时间。快起。”
“妈——让我多睡会吧。反正还差一点点时间。”我用被子裹住头。
“好好好。”这一次，她不但难得的叫我起床，还难得的没有发火。怎么了呢？
看她笑着出门。我将自己裹得更牢。没来由得排斥去那里，去见到他。
直到晚了半个小时我才到达公司。然后慢条斯理的到十五楼去。
刚到门口，里面就有说话声。
“你该回巴黎去了，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这是叶铭宸的声音。
“要完成一些事之后。我说过了，我说过一个月后会回去。”洛奕辰的声音里夹杂了一些敲击键盘的声音。“FS的股票在跌？”
“是吗。我还以为你已经处理好那件事了。要我处理一下吗?”
“不需要。”干脆的声音，“只是这样不会发生大问题。”
“是吗——”拖长的尾音。
叶铭宸走了出来，看到我，脸上的笑容，是我在公司第一次所见时一样的诡异如面具。
他没有说什么，径自掠过我。
不再多想开始工作。
助理这种工作，分成两种。
一种是端茶递水传达，另一种安排日程代为处理。
毫无悬念我是前者。实在不是我不努力，而是他常常在我不知情没有反应过来时已经自己决定了。我这个半吊子的“助理”实在无能为力。
于是我一点也不明白，现在的FS已经到了什么地步。
****
晓琛的婚礼。
看着晓琛在镜子里美丽的投影，我似乎现在才发觉，曾几何时那没有形象的与我打枕头仗，冲男生叫倒好的女孩，已经蜕变了。
是我不愿意发觉，还是根本以为不会改变。
“依依——”晓琛看着镜子里的我，“你今天很漂亮。”
“可是比不过你啊~”我知道这身是柳若轩精心挑选的，这妆也是他强制性化的，但再美的妆容，也不及最幸福的人。
“依依，我好想，好想参加你的婚礼。”晓琛的眼圈竟红了。
“怎么了啊。这是当然的。”我跳下椅子，拿起纸巾轻轻抹去。“化妆师会发火的。好不容易化好了的呀。”
“不是——我害怕，那时候，我们已经是——陌路。”她抓住我的手腕，眼泪还是止不住。
我僵在那里，“为什么——要这么觉得······”
“依依，会吗？”她咬住唇，带了美瞳的眼睛盯着我，“如果我做了不可原谅的事。”
“怎么会——你不会那么做，我那么相信你。”我莫名的恐惧，回答的那么苍白，我会原谅吗？会原谅最相信的朋友那么对我。“你不会的——”
她抓着我的手锁紧，“可以原谅吗？可以吗——”她的声音已经在发颤。
“晓琛，你为什么这么问？”我反过来抓住她，“难道——”
她的手机铃声响起。
“依依，我、我们快点吧，要回去了。”晓琛忽然失去了勇气，抽离手。“化妆师，请补一下装妆。”
“晓琛——”我看着她，心里疼痛着。是那种已经了然的痛楚。难道真的是她？是她吗？
“依依。他们来了？”晓琛紧张的揪着我。
“哈哈，你说我要多少红包合适？”我盯着门口。他会来吗？
“哇！依依，你不要太狠。”大学同学们媛媛发出抗议。
“哪有！我多讨点喜头嘛！”我笑着应承，“晓琛，你不会不舍得的吧？”
“什么啊。最好多要点也给我一点。”
“······没这么来的。”媛媛翻白眼。
终于他们走上来。敲门声响起。
我飞快的和其她人堵住门，“来来，大吉大利。”
一只修长优美的手把红包递进来。
“哇！好漂亮的手！不会是个帅哥伴郎吧！”媛媛和其她人叽叽喳喳的讨论开始。“不要放不要放！”
“·····”我凝视着，没有接。我知道，一定是他。于是手干脆利落打开门。
“依依！你干嘛！”她们惊呼，“就是帅哥不能轻易放过！”
“嘎？”我愣住，“我、我什么时候开的？啊啊！”
怎么会·····
媛媛恨铁不成钢的一拍额头，“天啊，你见色忘义的毛病什么时候了还犯！”
“·····”门口的叶铭宸一脸诧异，“什么？”
“叶铭宸！你？”我吓住，“怎么会这样！”
“亲爱的女士们，来来，将新娘交出来吧。”他阳光明媚的甜笑，一瞬间秒杀春心无数。
“不可以！”我当机立断挡住他。
“门都开了。”他一指门，“还是你放行的。好人做到底让我完成任务。”
“不可以。”我继续摇头。
“嗯——”他眯眼，“那么剪刀石头布决定。”周围的女生瞬间桃心。
“你妄想！”我握拳警告。
“好，我赢。”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速伸出两个手指。
“啊？”我看着他的“钳子”，“什么？”
“我们走。”他嫌我碍事，一把推开。“我很忙，不要耽误我。”
“你——”我要上去问清楚，可是——“媛媛！你放开我！”
“依依——莫激动，莫激动。”她奸诈的笑。
“啊！叛徒！”我挣脱追上去。
混乱的婚礼现场。
“不喝完这杯不可以走啊，新娘子！”男方的亲戚端着满满一杯啤酒。
“我不会喝——”晓琛微笑着推辞。
“那怎么行——”他不罢休，“要么拿喜糖，要么喝了。”
“······”晓琛招手准备叫人拿来糖和烟。
“来，我喝。”我抢过来一饮而尽。“伴娘也一样吧。”
“对。”他们哄笑。
嗯，如果在座的各位有幸身为伴娘，我奉劝不要强出头，尤其是不会喝酒的闺蜜党。
否则就是我现在这样。
我觉得整个婚礼现场都在转盘上，而我站在转盘中央。
如果非要形容，一个字：转。两个字：圈圈。
“依依，你还好吧？”晓琛拿着酒，问我。
“没事！还能再来！”事实证明，喝许多种不同的酒危害很大，很容易判断力下降。
我真的高估了我自己啊。
“夏依依，你怎么了？”一张脸，在我面前晃。
“咦——帅哥，你谁？”
“谢谢夸奖。不过你酒精侵入大脑了？”
“别瞎说！”我昏昏沉沉的头啊。
“要不要去休息？”
“不要！”说完这句话我就倒。
“喂！**也让我准备一下呀！”他慌忙把手里的两瓶干红给服务生。
“唔——”好像貌似有人接着我·····还蛮香的。我嗅着他身上的味道，居然是栀子花的味道。呵，和那个人一样的味道。“洛奕辰——”
“嗯？”他轻轻将我往他那里带。
“呵呵。”我环住他的腰，“喂，你身材很好啊——”
“······”
“你知不知道我讨厌你了。嗯，是的。你很讨厌啊。居然敢对我摆扑克脸，敢不相信我。我宁愿我不曾认识你·····就这样吧。”我好像看见他了，呵呵。幻觉吗？
眯着眼看啊看，“叶铭宸？你长得挺像洛奕辰哈。”
“大姐，我在这儿。”一只手把我的脸扳过去对着他。“看清楚。”
“影分身？”
“······”叶铭宸对着我抱着的“叶铭宸”说，“我长得很像‘我’？”
“照镜子自己辨认。”
欢快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来。
外面，开始放烟火了。
我费力的往外面看去。
璀璨的烟火，只有一瞬的辉煌。
“她喝醉了。我先带她回去。”
“好。我去拿她的外套。”
“依依——”
“晓琛？怎么了。”这个红色礼服的女人是晓琛吗？
“依依，我必须告诉你的是——”她的脸涨红了。
“哦，呵呵，你偷了我的广告案给锐仪嘛。呵呵。”我倚着“叶铭宸”。“我不相信，你不可能干这种事。你是我，最最好的朋友。你绝不可能害我的对吗？你不会故意骗我去酒吧，不会故意把策划案给了锐仪的，不会瞒着我的！”
“依依，不是，不是。我不想的，依依。”她的眼泪滑落，“求你原谅我。我没有办法的。因为赵旭的债务。依依，原谅我好吗？”
“流年易逝，烟花易冷；流年已逝，烟花亦冷。”抬头，那烟火辉煌，可是明日，它却连残骸，也没有了。
“依依——”
晓琛仍在原地哭泣。而我却在车上，不想转过身去看她渐渐变小的身影，那渐渐离我远去的她。
“放开我——”挣脱他，“洛奕辰，瞒着我，你以为是为我好？”
“你是什么时候清醒的？”他的眼睛带着深深的暗。
“闻到栀子花我就知道了。”我蜷起身体，“我知道你在，而晓琛，恐怕不想在瞒我了吧。你说的没错，假象是比残忍的真相好。”
“可你还是想知道真相。”他望向窗外浓密的夜色，那和他眸色绝似的颜色里。“甚至于——留了余地。但是一切，不可能回去。”
回应他的，只有泣不成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