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军任命鲜于亮为前锋将军,让鲜于亮率八万鲜卑铁骑先前一步,直扑魏国边关重镇北新城。对鲜于亮言:你攻下北新城之后,就在北新城等候本将亲率的二十二万大军。
极目眺望着远方那苍茫的地平线,鲜于亮仿佛看到了那些低微的汉人已经伏在自己的脚下颤颤发抖,仿佛看到了那些下贱的汉人女子正剥光衣衫躺在床上等着自己。
“吼!”炙热的欲望已经充满鲜于亮的双眼,满腔都是熊熊的豪情,全身上下因为激动而变得通红,徒然狂吼一声,霍然回首,高高地举起手中的金刀,耀眼的金光映黄了半边天,轰然暴喝:“汉人一一天生就是我们大鲜卑帝国的奴隶。汉人一一天生就是我们大鲜卑最好的牧羊人。汉人一一自生下来的天职就是为我们大鲜卑燕国的粮仓劳作的。天狼神英勇的子孙,现在,随你们英勇的将军一一鲜于亮去劫掠!就像以前一样狠狠地劫掠!”
“劫掠,劫掠,劫掠,嗷嗷嗷……”
八万鲜卑骑兵疯狂地挥舞着手中的兵器,没命地嘶声怒吼,热血已经沸腾,原始地兽性正在他们胸中澎湃激荡。一片片雪亮的刀芒映白了整片原野,肃杀之气如飓风般狂乱地肆虐天地。
“出发……”
鲜于亮怒吼一声,金刀猛然下劈,策马狂奔,八万铁骑鬼魅般紧紧地追随在他身后,庞大的骑阵仿佛是来自远古的魔兽,狭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向魏国边关重镇北新城狂奔而去。两旁的景物有如潮水般往后倒退,天地间再无其他声响,只有十数万匹战马同时叩击大地所发出的轰鸣声,仿佛整个世界都为之战栗、颤抖。
北新城地处魏燕边境,人口只有三千来人。这么一点的人口,若是在江东,连一个亭的人口都要比北新城的人口要多。不过北新城地处魏燕边境,战乱频繁,没有谁愿意在这个鬼地方待的。而且这三千人全部都是大魏帝国流放到边疆充军的戴罪之人,他们若是没有战功的话,一辈子不是被胡寇杀死就是得老死在这里了,可以说是永无出头之日。
担任北新城的县令、县尉的人叫做冉柏,是一个四十多岁严厉又很有胆色的汉家男人。冉柏虽然姓冉,却和大魏帝国的皇姓‘冉’没有什么亲戚关系;要说真的有亲戚关系,那就是三千年前大家都有一个姓轩辕的祖先。冉柏在训练时对边卒虽然很严厉,不过平时对边卒很好的,边卒也很听这个县令、县尉外加震夷将军的话。
北新城高不及二丈的黄土城墙上,几个大魏边卒一动不动地站立炎炎烈日之下,脸上、手背上不断地淌着汗水,边卒们却也不为所动,依然如同雕塑般屹立在烈日底下,默默地守护着魏国边关重镇北新城的安危。
“马花七!爷我来换防了!”一个魏国伍长装束的军汉带着四个人腾腾地走上城墙上,冲站在烈日底下一动一动的那几个人叫道:“你们守了整晚了,下去歇息吧!”
“娘的,牛六子你来迟了!”伍长马花七拍了拍衣甲上的灰尘,骂道:“你这个家伙!难道就不怕我告诉将军吗?”
牛六子白了马花七一眼,道:“马花七!我说你去告诉将军就不对了,我们什么关系啊?那可是兄弟关系!你站多一会还能少块肉吗?”
“站多一会?”马花七怒气冲冲道:“现在什么都时辰了?你看天上,太阳都挂到头顶了!”说完,向牛六子伸手道:“快点拿来?”
“什么啊?”牛六子疑惑道。
马花七不耐烦道:“还老子的玉佩来,你,娘,的,你别再装傻了行不行?老子我还要回去睡觉,站了七八个时辰,可困死老子了。”
“给你,给你!”牛六子把一个吊坠扔给马花七,喃喃道:“不就是一个烂吊坠嘛!看你当成宝一样!”
“你不懂的!”马花七看了牛六子一眼,捂紧手中的吊坠,“这是你嫂子给俺的定情信物,俺若是把它弄丢了,你嫂子定会割了俺命根子的!”
“马花七,你看!”牛六子突然指着天边道:“这天是不是要下雨了?”
“什么啊?”马花七疑惑不解地看着牛六子。
“你看那边!”牛六子指着东面的天边,向马花七努努嘴。
马花七顺着牛六子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里鬼魅般现出了一大团阴云,抬头看了看天上那猛烈的太阳,正疑惑怎么这边出太阳那边要下雨的时候,忽然看到那片阴云竟然又大了很多。倏忽之间,黑霍霍的阴云便已化作无数鲜卑骑兵,铺天盖地般向北新城席卷而来……
看到这里,马花七猛然惊醒,失声大叫:“那不是阴云,那是鲜卑骑兵,好多的鲜卑骑兵!”
“轰隆隆,轰隆隆,轰隆隆
马花七话音方落,阵阵似打雷般的声音便传入了边卒的耳中,接着北新城的城墙也微微地颤动了起来,更为可怕的是,大地颤动的频率越来越快、越来越猛……好似天要塌、地要崩般……
牛六子急道:“马花七,我来吹号角召集兄弟们来守城,你快去通知将军来指挥!”
“嗯!”马花七点点头,旋风般跑下城头。
“呜呜呜……”
急促的号角响起,北新城的大魏边卒顿时惊醒,越来越多的人涌上城墙。不大的城墙上挤满了为国守疆土的将士,很快,很快他们就要用他们的鲜血来捍卫大魏帝国的尊严,捍卫大魏帝国不容侵犯的尊严,捍卫汉人不是两脚羊的尊严。
冉柏冲上城墙上,居高临下一看,只见城外远处宽阔的原野全是黑压压的鲜卑骑兵,疾驰而进的鲜卑骑兵就好像一道钢铁洪流般倒灌而来。把目光收回,看向站在城墙上的三千边卒,只见有些边卒被吓得脸无人色、颤颤发抖,马上振声喝道:“镇静,你们镇静点!狗驲的鲜卑胡寇也是人,也是普通人!别慌,都他,娘,的抓紧手中大刀,别他,娘,的尿了裤子!”
冉柏那浑厚的声音穿透了城墙,充斥于三千边卒的耳中,三千边卒一下子镇定了不少。冉柏继续喝道:“兄弟们!你们今生还想再见到你们的父母妻儿吗?你们还想回到那熟悉、温柔的故乡吗?”
“想…!”
“做梦都想…!”
“想得我快要疯了…!”
三千边卒沉睡的记忆被唤醒,回家的诱惑被勾出,流着眼泪高声吼道。
“想是吧!”
冉柏高高地举起手中的大刀,激昂慷慨、高声大叫,“那么就用燕狗的鲜血、头颅来实现吧!”
“嗷嗷嗷……”
三千边卒仰天狂哮,双手紧握成拳,不顾一切、疯狂地拍打着胸膛。那个样子,好像就要噬人而食的上古怪兽般,浓厚的肃杀之气于城墙上肆意蔓延……
“轰隆隆,轰隆隆,轰隆隆……”
数百步开外,铺天盖地的鲜卑骑兵席卷而来,沉重的铁蹄激起无数的碎沙烂泥。天地间除了那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之外再无其他的声息。
“停…!”
到离北新城还有五百步的时候,鲜于亮霍然高举右手,身后庞大无比的骑阵缓缓放慢速度,最终停了下来。
“嗒嗒嗒……”
鲜于亮对一个鲜卑骑兵说了句,接着那个鲜卑骑兵纵马奔至离北新城百步处,高高地举起手中的弯刀,振声大叫,“卑微的两脚羊们!马上打开城门,放下武器列队走出投降,则可以饶你等不死。如若不然!我大燕帝国的铁蹄将把你们踏成齑粉……踏成齑粉……”
冉柏怒发冲冠,“鲜卑土狗!休得说降!我大魏帝国只有嗷嗷赴死的男儿,绝无跪地乞降的孬种。要想进入北新城,就从我们的尸体上踏过吧!”
“愚蠢的两脚羊们,等着受死吧!”
那个鲜卑骑兵搁下一句狠话,纵马奔回本阵,恭敬地对鲜于亮道,“将军,卑贱的汉人拒绝投降!”
“哼…!”
鲜于亮不屑地冷笑一声,“卑贱的汉人永远都是贱骨头,不打到他们怕了,他们是不会乖乖地舔我们脚底的。传令下去:命…扶罗韩率本部即刻攻城!”
“是!”
传令兵调马转身,挥舞着令旗,疾驰而去。奔到扶罗韩面前,“扶罗韩将军,鲜于亮将军命你率本部攻城!”
“娘的!”
听到鲜于亮竟然让自己率本部攻城,扶罗韩气得咬牙切齿,却也无可奈何,只得暗中咒骂鲜于亮他娘的。接着,把铁枪撩天,轰然暴喝:“天狼神勇敢无畏的子孙们!现在随我一起踏碎这座低矮的城池,把城中卑微的汉人男人狠狠踩在脚下,把城中漂亮的汉人女子纳入怀中……”
“嗷嗷嗷……”
扶罗韩帐下一万鲜卑骑兵闻言眼中露出了强烈的欲望,轰然回应,接着他们翻身下马,把矮马拉的攻城器械拖到军阵前,一个个抬好云梯、横木准备攻城。
“呜……”
激昂的号角声奏起,一万弃马的鲜卑人如潮水般涌向北新城。在一万鲜卑向北新城冲去之后,又有百余名鲜卑中最强的神射手纵马至离北新城两百步处,弯弓搭箭开始向城头上的魏军边卒射击……
“放箭……”
冉柏沉声大喝,浑厚地声音压过城头上喧哗的喊杀声,清晰地传入每一个边卒的耳中。
“唆,唆,唆……”
三千大魏边卒纷纷拉动手中的弓弩,一阵弓弦嘣动之中,锋利的狼牙箭如雨般向城下冲锋而来的鲜卑人攒射而下。
“啊,噗,嗞……”
锋利的狼牙箭无情地洞穿了鲜卑人的皮甲,继而洞穿他们那温暖的躯体,一时之间,惨叫连连。这一轮箭射,鲜卑人便倒了超过三百多人,倒下的鲜卑人瞬间便被身后蜂拥而来的同伴踩成肉泥。
“噗,噗,噗!”
忽然,大片寒意袭来,冉柏想要躲避已是不及。接着,他全身一寒,起码有三十支狼牙箭洞入了他的躯体,在一阵天旋地转中,他轰然倒地。鲜卑人亦是精明,知道擒贼先擒王的道理,百余名神射手同时向冉柏发射,冉柏纵使是反应如妖也逃过这么多的箭支。
“将军……”
“县令……”
“县尉……”
三千边卒见到冉柏倒地,纷纷大叫。
“陛下,柏无能,不能守住大魏的边关,冉柏下去向你领罪了!”
冉柏扎满利箭的躯体宛如刺猬般,看着辣辣的天空苍凉地吐出几个字,头一歪两脚一蹬,为大魏帝国默默守边的震夷将军便已逝去……宛如璀璨的流星消逝在星空一样……
主将冉柏一死,三千边卒自知鲜卑人的凶残,不敢再存生念,个个打着:杀一个够本,杀两个有赚的念头,高声喊着‘大魏边卒敢死战’的号子拼死杀敌。其中有一个伤重的士兵自知自己留下来也不能杀死多少燕狗,遂从没有鲜卑人的西门奔出,望高阳城通风报信去了。
惨烈的战斗一直持续了近两个时辰,三千大魏边卒除了一个边卒跑去向高阳城通风报信之外其他的边卒全部战死,攻城的一万鲜卑人也百不存一,仅剩九十多个人,魏燕双方的尸体堆满了城上、城下,暗黑色的鲜血染红了苍凉的大地。
鲜于亮率大军进城之后,却发现北新城内一个人都没有,更别说是他们日思夜想的汉人女子了,气得吹胡子瞪眼,接着返回城头,把所有的大魏边卒给剁成肉酱,下令全军驻扎于北新城内,同时派快马向慕容军报信、顺便催促粮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