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研的房间被安排在婆婆的隔壁。入夜,当看似平静的一天结束,三个人都各有所思的回房间去了。
儿媳是怎么也睡不着,一直在房里转圈,在强烈的好奇心的驱使下她真想冲进陈研的房间逼她告诉自己她的全盘计划。可是,她不知道这个陈研是不是也是个能操纵怨恨的鬼怪,如果因为自己的冲动把她惹恼了,那会不会就此失去这次翻身的机会。一想到有这种可能,她不敢,她不能用自己的未来犯险。
在房间里,惦记着林陌的任务,陈研是怎么也睡不着的。别看她今天的一番话说的挺顺溜,其实为了克服心理障碍她是逼着自己在镜子前一遍遍的练习,光是那软腻的发音就够她受的了。
“话说我今天的表现应该还不错吧,那个人肯定对我是非常不满才对。”
她口中的“那个人”,不用怀疑,就是那位悲催的“婆婆”。
而隔壁的房间里,她正躺在床上,两眼直盯着天花板,脑海里还在一遍遍的回放着那声“婆婆,婆婆”,如回声机似的在耳边回放,婆婆的双手紧了身下的床单,心里翻江倒海般无法平静。
——一个是姐姐,却叫我是婆婆,呵!
——年轻就是好呀,随时都能乱来,说什么话都没关系。
——因为年轻,因为年纪小,因为不用负责,就可以口无遮拦吗?
——我,什么时候只能呆呆的坐着接受一个小丫头的糖衣炮弹了。
——真是,心静不下来。
……
虽然是满腹怨气,不过身体的劳累加上思想的折磨终于抵不过睡魔的侵袭,终于还是去见了周公。
正在半梦半醒之间,一个声音又出现了。
“婆婆,婆婆,醒醒。”
怎么回事,好象是陈研的声音,而且,她的身影就在自己眼前晃悠。
“恩!”心里一惊,婆婆反射性的从床上弹起,楞楞的看着眼前的女孩。
“婆婆!”声音还在继续。
有些生气的问她:“半夜不睡觉,你跑到我房间来做什么?”
“婆婆很讨厌我吗?”
“现在不是讨论这件事的时候,我在问你,你为什么随便跑来我房间?”
“我很不安,怕婆婆你讨厌我。”
皱起眉,疑惑的看着她,最终还是在困意面前败下阵来:“明天再说,去睡觉。”
可是陈研根本不理她,依然不屈不挠的继续着她的话题:“因为我年轻吗,姐姐说因为我让你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所以你讨厌我,是因为我的年轻吗?”
“这些话都是你的‘姐姐’告诉你的?”
“没有,她只是告诉我说我让你想到了很多不好的事情。我想,我一个小丫头你一个大富婆,你说我什么都不如你还能让你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只有一样是我有而你又渴望的,那就是我的年轻么!”
这句话像高强度的电流一般电到了床上的人儿,她一个翻身就坐了起来同时双手出力把陈研抓到自己面前死死的按住她的头发。
她只是一个寂寞又心碎的老女人,而眼前的女孩在取笑她之后却还可以笑的那么天真无邪,这样的差距,她怎么能甘心。
“我说的没错吧,婆婆你老了,所以嫉妒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小丫头,你大半夜的跑到我房间来,就是为了说这些无聊的话吗?没错,我是老了,不过,你也会有这一天的。听着,你现在的行为真的很幼稚。我没空参与你的小孩心思,现在,给我出去。”
婆婆松开了对陈研的束缚,可是陈研不为所动,依然站在床前全神贯注的盯着她。
一分钟……十分钟,婆婆不耐烦了。
“难道你父母没有教过你……”
本想义正严明的教导这个小丫头一番,可是眼前的情景让她梗塞的说不出话来。
就像令人惊讶的魔术:花季少女的身体面容正在不断变化着,脱去略带稚气的脸庞化为怀春少女的羞涩,身体也迈入成熟的领地,如同动物世界里的记录片一样演义着一个女人成长的变化。
有生就有死,繁华之后总为空。美丽的陈研还未持续多久就又发生了变化,就像现在,她正以肉眼所能看到的速度老化着,白发,皱纹,驼背……不一会儿,一个老的眼睛都眯到一块的女人就活生生的取代了刚才的陈研。
婆婆吓的一动都不敢动,连呼吸都小心翼翼,不过她不动不代表另一个人也要沉默。苍老的陈研朝她笑了笑,露出残缺不全的牙齿,接着,一双老如枯木的手掌就摸上了婆婆惊慌的脸颊。
“看到了吗,现在你比我年轻多了。”低哑的声音,如同垂死之人的挣扎。
“怪物,怪物,你给我滚开!”冰冷的枯手一接触到婆婆的身体她就如发疯似的把陈研推开,就怕她有什么传染病。不能容忍,无法容忍如此肮脏枯竭的双手接触自己昂贵的皮肤,更无法接受那苍老的容颜展开在自己眼中。就仿佛是昭示了她往后的命运,她害怕,害怕有一天出现在镜子里的自己,也是这样一副恐怖的容颜。
陈研一眼就看破了她的恐惧,更肆无忌惮的笑着:“怎么样,是不是感觉就像见到了日后的你。别害怕,这就是你以后的样子,再过个两年,你就变的跟我一模一样了。”
刚才还低哑的笑声一下子变得十分刺耳,婆婆惊恐的捂上耳朵想要逃离这片被衰老包围的地带,可是身体却被一道力气阻止着,任她怎么努力也不能挪动半分。
“不要跑,看着我就是看到你自己,你连自己都害怕吗?”
控制自己的力道一松,婆婆就倒地不起,然而陈研并没有就此放过她。她移至婆婆跟前,像变脸大师一样,右手在自己脸上一抹,接触到的那片皮肤迅速发红,一寸一寸就像被腐化一样蔓延开来,被腐蚀的地方散发出令人作呕的酸臭气味,坚实的地板碰到这从脸上滴落的红色的液体也脆弱的分裂腐化,发生“咯咯”的声音。
最后,一张血淋淋的脸上腐蚀的只剩两个眼洞,可尽管如此那两个眼洞里依然往外冒出酸臭的血液。她凑到婆婆面前,强迫性的捏住她的下巴对视,那滴滴猩红尽数流在昂贵的皮肤之上。
“啊!”近乎嘶吼的尖叫打破了夜晚的氛围,也把儿媳从噩梦中唤醒。当她急急忙忙的跑去婆婆房间的时候,看到的却是已经失去理智的双眼发红的婆婆把陈研按在地上死死的掐着她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