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照李医生的嘱咐,天口没有移动进来时的方位,开始朝着正前方向行进。肩上斜跨的包内装着李医生事先准备的物品,里面有一张带有标注的笔绘地图、装着鬼鬼的棕色玻璃瓶子等。天口知道这里只是进入冥界前的过渡空间,她必须将鬼娃送至冥界的真正入口。
过渡空间里的光线就像人世界中阴天时的样子,温度估计二十五六度。
灰褐色的土地软硬适中,遍布着墨绿色的小草,没有青草的香味,反而透着一股子死寂。空气中有流动的微风,上方偶尔飞过一些无声滑翔的鸟类。
天口感觉在这里行走时身体仿佛轻了许多,所以步行了大半天也没有觉得累。因为没有任何计时的工具,天口也不知道究竟走了多久,眼前出现了地图上第一个标志性地点——冥河。
这是一条怎样的河流啊!
天口由衷的着惊叹冥河的宽阔,河面上潮湿的水汽弥漫如雾笼烟盖,黑色的河水宽的望不到对岸。说它是河流,却没有任何水流动的声音,看上去黑色的河水如同浓稠的墨汁在寂静而缓慢的整体向前移动,没有任何的水波纹和小浪花,以至于整个河面看起来更像是一片整体移行的黑色镜面。传说中冥河水连羽毛都浮不起来,要去冥界必须经过冥河,而要过冥河必须乘坐河上特有的渡船——亡者渡船。
天口快速取出背包内的兜帽黑色披风裹在身上,她不敢在河岸的同一个地方过多停留,因为摆渡的船只会被在冥河岸边徘徊的事物吸引。凡是坐上了渡船的人或生物,都会失去自己的肉身,沉入无底的冥河而被消融,再也回不去了。而魂魄一旦坐上了渡船过了河,就会失去与肉身的最后一丝关联。
沿着河岸逆着水流向上行走,不久,一条纯白色的木船出现在河岸,这应该就是亡者渡船。几个人正在向船上走,渡船上有一名船夫,正在指引着乘客。将面容藏在大兜帽中的天口偷偷瞥了几眼,这些都应该是已经死去的人,几个人看起来与活人没有什么区别,而几个明显像是被烈火烤过,扭曲恐怖的面容让人不寒而栗。虽然很想仔细观察一下亡者渡船的样子,可理智告诉天口,她不能停下脚步,要继续向前。
李医生告诉天口,冥河相当于冥界的巨型护城河,一般认为要进入冥界必须要渡过冥河,实际上却另有一处秘密通道,存在于冥河岸边的一间可以自行改变位置的白色木屋。对于这种飘忽不定的建筑,李医生给天口准备了一件特殊的工具,那是一只巴掌大小的美丽蝴蝶。走到此区域的亡者渡船从视野中消失,天口打开装着蝴蝶的玻璃瓶,色彩斑斓的精灵飞向空中,扑闪着梦幻的双翅,跳着亡灵之舞一路向远方。
天口追随者舞动的蝴蝶,又走了大概半个多小时,一间白色木质小屋出现在眼前,这正是地图上标示的第二个地方。蝴蝶停下来,绕着小木屋扇动着漂亮的翅膀。天口取出装过蝴蝶的玻璃瓶,向里面滴入一滴散发着香气的药水,这只引路蝶循着香气飞回了容身之处。
收起蝴蝶,天口观察着眼前平淡无奇的小木屋,好像是天然白色的木板搭成的房子,四面没有窗户,朝着冥河的一面有着两片光滑的木板做成的门。天口伸出双臂,轻轻推向虚掩的两扇门。
‘吱呀’一声,木门打开,天口跨进门槛。光线随之进入,全木质的屋内一尘不染,空荡的地板上只有一个黑色的不知什么材质、直径一米左右的镶嵌在地上圆圈。按照李医生所提供地图上的标注,这是一个能传送的圈。
双脚踏入圈内,黑色圆圈亮起来,圆柱体形的的光幕将天口包围,木门关闭。等光线再次暗淡,茅草屋已经来到了冥河的另一边。天口走出传送圈,正要拉开门走出去。
‘吱呀’一声响,木门已经抢先一步被人从外面推开。
双手紧握胸前背包的带子,天口的心剧烈的跳着,几乎从喉口蹦出来,这是进入后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这里的生灵。
来人抬起头,看了一眼隐身在黑披风里的天口,侧身走进了屋内。
他竟然是猫先生!?
“是你?”话一出口,天口即刻意识到自己犯了极大的一个错误,李医生交代无论遇到任何情况决不能与冥界的生物说话,毕竟这不是一个活人应该来的地方。幸亏声音很低,天口寄希望于猫没有听到。
“镇定!镇定!”天口心中念叨着,她没有回头,带着满肚子的疑问,尽量不慌不忙的走出屋子。
茅草屋内,穿着一身裁剪合体的黑色西装,让这名男子看起来酷的一塌糊涂。灵敏的耳朵轻易的就捕捉到了到那披风下那人发出了声音。西装男皱皱眉:“她是谁?认识我?”
天口低着头走了一会儿,觉得离茅草屋很远了,这才小心翼翼的回头查看。
“啊——!”眼前熟悉的面容让她惊叫出声,她赶紧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一丝声音再次流出。
“你来了?”西装男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微笑,让天口如沐春风。
天口不敢回答,眼前的脸绝对是猫的,身材也是一模一样,换了衣服她也能认出来。不管如何,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天口毅然决然的扭头,不理会猫的提问,抓紧背包,继续朝着目的走去。只要朝着与冥河相悖的方向一直向前,就能找到冥界的真正入口处——冥渊。
既然已经被发现,猫也不再掩饰行踪,与天口并排走着:“我知道你会说话,你来这里做什么?”
天口沉默。
猫锲而不舍:“我知道你不属于这里,有什么我可以帮到你吗?”
天口继续沉默。
“你看样子是要进入冥界,我能带路。”猫热情满满。
天口有许多的疑问想找到答案,但是她只能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