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从山洞逃出的这人头面的皮肤已经不知去向,只剩惨白瞪大的眼珠,在那张裸露着血红肌肉的脸上滚圆突出、异常恐怖。
“救——命!”
那人伸出滴着黏腻血浆的右臂,本应有五根手指的手掌上,仅剩的两根残缺的血淋淋的怪异手指指向村长。
村长随行的人中有几个已经吓破了胆,抱头转身逃跑。
“鼠崽子!”村长骂了一句壮胆,强自定在原地,额头却早已冷汗如瀑,留下的几人也开始控制不住的双腿发抖。他们都清清楚楚的看到了洞口逃出的这人,臀部后残缺而破损参差不齐的双腿那肉丝拖拽的断端和身后那怵目惊心的鲜血拖痕。这个好似从血池里爬出的人痛苦的扭动着,那种深入骨髓的痛苦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如此惨烈的情景让村长全身的骨骼仿佛一瞬间软化成泥。“救还是不救?能救活吗?”在他犹豫的片刻,一股狂风夹杂着树叶从洞口喷涌而出,大风裹挟着阴寒的气息和一些砂石。似乎有什么凶猛的怪物呼之欲出,村长的心中顿时涌起莫名的死亡寒意。
“跑!”村长忙抬起手臂护住眉眼挡住风沙,扭头逃窜。
恐惧如跗骨之蛆,深深钻入当日逃回的每一个村民的内心最深处。
当天又一只猕猴穿着小孩的衣服,脖子上套着绳子被绑在村子东南口的一颗大树上。这只猴子见到了第二天的太阳,但在夜晚失去了踪影,同时失踪的又多了一个村民。
于是,青蟒滩的村长在第三天兢兢战战的带着人把两只猕猴送到了那恐怖至极的洞口不远处。猕猴成为了代替人最好的牺牲。
可是不久,那怪物的胃口又增加了,村民只好又增加了供奉猕猴的数量。
被软禁的阿长知晓了朝夕相处的猕猴一个个被捆绑着带出了村子,然后再也没有回来,心如刀割。有一日,他终于趁看守人员松懈的时候溜了出来,放走了所有被关在笼子里的猕猴。得到自由的猕猴们很快就消失在广袤的大山里。
青蟒滩的村民们愤怒了,阿长的做法相当于要了他们的自己和家人的性命。天马上就要黑了,一只猕猴也没有抓到,双眼血红的村长看着聚集在周围的老人、孩子和那些年轻人们,那一双双愤怒或迷茫,恐惧或失望的眼神,终于做出了决定:将阿长送到那恐怖的洞口。
那天的夕阳残红如血,阿长的眼神很平静,如同狂暴的海浪中唯一镇定的一个孤岛。他最后看过青蟒滩围观的所有村民们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庞,没有留下哪怕是一个字的遗言。
张狗子站在父母身边,他记住了阿长那张平凡的面孔和普通的名字。
如果说如血的河流是一切事件的初始,那么阿长就是这件恐怖事件的终结者。
青蟒滩的村长认为这是自己一辈子做过的唯一一件对不起良心的事,但也是最正确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