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天月在一尘道长开言之后就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静听,此时微忖后说道:“鹰尘虽是魔教中人,但若死于天月这样后生晚辈手里,也是平生一大憾事。不如我助三位长辈疗伤,还让鹰尘死于三位江湖前辈手中为好。”
水天月之言颇为新奇,倒使举座瞠目,此时沐清莲快意道:“所谓夫唱妇随,我一女流,自是遵夫命喽。”
沐清莲之言让柳吟吟十分不爽,静听水天月之言时眸中的那点柔软也顿时散去。
霍紫烟不服气道:“若是如此,虽是顾及了鹰尘脸面,倒伤了三位前辈的声名。”
“鹰尘虽然险恶,但既已是末路,何不留他一点最后的体面。更何况,即便是大恶之人或也有小善之处,大善之人或也曾有为恶之时,孰是孰非,孰好孰坏,这世上之事向来无法明辩。”水天月娓娓说道。
慧净师太颔首道:“水少侠之言甚有禅意。”一尘也笑道:“好,水少侠倒有见地。柳姑娘,你当如何?”
最后问到柳吟吟,柳吟吟温声道:“我自然是……像父亲一样……”
女儿肖父,无可厚非。
“道长,那柳大侠如何做的?”霍紫烟追问一尘。
众人目光回到一尘脸上,只待听取下文。一尘卖完了关子,继续讲道:“柳大侠果然豪气干云,亦宅心仁厚,他并未当即取了鹰尘性命,只说如此杀死鹰尘毕竟胜之不武,倒不如缓一日,待鹰尘体力有所恢复,他欲孤身对敌,与鹰尘比试。试想,鹰尘武功独霸当世,柳如风当时是武林晚辈,若鹰尘无伤,能与之相较几个回合便已是难得,但如今鹰尘有伤在身,与之单独对敌亦应有胜算,三位前辈不想反驳柳大侠,便应允了。如此,柳大侠夫妇在茱萸峰下守着四人。一日之后,四人体力皆有恢复,而鹰尘估计已恢复了三成功力。”
“三成功力?三位前辈才抵鹰尘十成功力,若柳大侠能对抗得住鹰尘,那岂不是柳大侠之功力几近于三位前辈之一了?”霍紫烟忖道。
“正是,”一尘道,“三位前辈并未相阻,想年轻后辈历练一下也好,万一不成,他们三位已有所恢复,亦可随后与鹰尘再战。结果……”
“结果如何?”霍紫烟等不及问道。
“结果,柳大侠只三掌,就将鹰尘击毙。”
座中之人皆抽了冷气,有知道这段秩闻的,也知道得并不详细,当一尘讲至此,众人皆有惊诧歆羡之色。
“自此,傲月在武林之上,声名鹊起。”一尘结道。
“杨大侠有功于世,如今身家遭难,我等正该援手才是,一尘道长,敢问此番讨伐神月,武当当会相助傲月的吧?”杨华英此言一出,再愚钝的人也听得出是希望武当相助了。谁料一尘道长接下来竟说出一句令满座皆惊的话:“试问能三掌击毙鹰尘的人,怎会为神月所困呢?”
在一片惊诧、怀疑、怔愕的嘘声之后,杨华英定神问道:“难道道长对柳大侠夫妇是否为神月所困存疑?”
“如若此事为真,那么,只有两种可能:其一,柳大侠遭遇暗算或罹患急症无法御敌;其二,这江湖之上出现了比鹰尘更为凶残狠辣之人。”
一尘好整以暇,掸掸身上的灰土,看似漫不经心地道:“若讨伐神月,杨大侠还是当事先明了柳大侠究竟如何为神月所困才好,也好有对敌之策。唉,人老了,这精神头就不够用,说着说着就乏了,我老儿先向诸位告个罪,回房补个觉去。”一尘道长眨巴眨巴眼睛,挤出一点困乏神色来,站起来朝座中诸位道个无量寿佛,扭身阔步而去。
既没说是否相助傲月,也没说是否赞同众人讨伐神月,一尘道长费点唾沫星子讲了半天江湖故事后收了话匣子自顾自走人了。
没人敢阻拦,众人眼瞧着一尘道长带着几个徒弟走出了大厅。
杨华英好久未动,片刻后,稍显尴尬地苦笑一声摇了摇头,说道:“一尘道长忒也风趣。不过,以武当威名,定然不会坐视不管,其实不必一尘道长直言,诸位心中也自是有数的。”座中众人附和着点着头。杨华英算是把这尴尬敷衍过去了。不过众人也心中明了,看来武当是不想掺和这场纷争了。
“杨大侠,”水天月目送一尘道长离开后,对杨华英道:“一尘道长之言甚为有理,前辈还该从长计议。”
水天月又把事情拉回到老路上来,又回到了神月宫是否为罪魁祸首的问题。
杨华英尚未答言,便听门外有人说道:“想知道是谁做下的,很简单,我告诉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