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桌案上摆放的七八张画像,有老有少,有美有丑,不管是男是女,没有一张是相像的。我和安美人对着它们研究了许久,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最后不得不承认,他们的易容术果真出神入化。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莫青垣也回来了。和他一起进来的,还有两名眼熟的捕快。我认得他们,却叫不上名字。本来这县衙里排斥我的人就很多,我也懒得和他们打交道,能知道名字的简直屈指可数。
“怎么样?找到了吗?”我急切地问道。
莫青垣从进门开始就一脸的凝重,现在听我一问,神色变得越来越复杂,好片刻才点头,说道:“找到了,那里的确有密室。”
“真的。”我兴奋地叫了一声。
“密室?什么密室?”安美人不解地看着我们。
莫青垣沉思一下,对安美人回道:“适才属下悄悄潜入‘软香楼’后院,在各处查看之后,发现在厨房下面有一间密室,并且面积很大,直接贯通到一座小阁的下面。而密室的入口,分别分布在厨院和小阁楼里。”
安廉生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看向我问道:“莫非这便是你先前所说的,凶手关押董小姐和如云的地方?”
“虽然我不能完全肯定,但这里面一定有问题。而且你们知道那座小阁楼是谁的吗?”我看了看他们脸上疑惑的表情,继续说道:“是鸨嬷嬷专门为绫瑶建的,整个软香楼里也只有绫瑶才能享受这种待遇。你们好好想想如云当时说过的话……她说她一直被关在一间黑乎乎的屋子里,什么都看不到,也听不见别人的说话声,只有一些很奇怪的‘哒哒’、‘梆梆’声,从这两点可以看出,她应该是被关进了一个密闭的空间里。”
“话虽如此,但你为何会认为关押她的地方,就在软香楼的后院?”安廉生若有所思地问道。
“想来你们应该都已经知道,绫瑶和这两件案子多多少少是脱不了干系的。更为巧合的是,在董小姐她们被找回来的那日,红儿却恰巧失踪了。听鸨嬷嬷的意思是,红儿是自己跑出去,在三天后又突然跑回来的,而那天江骆也去了软香楼见绫瑶。虽然现在我还不清楚,红儿的失踪和董小姐他们的回归有着怎样的联系,但我们的人已经将整个县城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关押人质的可疑地点。唯独青楼咱们没有去过,想到绫瑶和江骆的关系,还有如云回忆所听到的那些声音,于是我就猜测,她很可能是被关进了一间密室当中。刚才莫捕头也说了,那间密室就建在厨房下面,这一点儿恰巧可以解释,如云为何听不到有人说话,反而听到了一些奇怪的‘梆梆’声。这是厨子做饭时所发出的声音,切菜、剁肉、走路,都能发出类似的声音。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儿,就是那些声音出现的次数。如云说,她被关着的时候,至少听过有七八次,而她们总共失踪了三天,这是否可以解释为做饭的次数?如此一来,如云的回忆和厨房下的密室就全对上了。”我一口气把之前的推测说出来,心里轻松不少。
屋子里安静了好一会儿,大家才从我的解释中缓过神来。
“倘若事实果真如你所讲,那么绑架董小姐的凶手,很可能就是江骆和绫瑶姑娘了。”安廉生费解地摇摇头。
“仔细回想一下咱们初次造访董府的情景,从一开始江骆的表现就不同寻常。不仅阻止主子报案,还特别排斥官府的介入。是他做贼心虚?还是根本就不在乎董小姐?”我说完,倒了杯茶水解渴。
“做贼心虚。”莫青垣接了我的话,回答地毫不犹豫,“看他平时对董小姐的呵护和怜爱,都不像是刻意为之。他应该非常在意董小姐。”
我也有同感,江骆看董小姐的眼神,不仅只有怜惜和心疼。那是一种发自内心,不自觉所表现出来的沉迷与爱慕。
“可是这样不是很矛盾。做贼心虚就表示他很有可能绑架了董小姐,可既然他那么在乎董小姐,为何又要如此对她?”我看向安美人,他正皱着眉冥思苦想。
大家想了很久,也没有答案,索性先把这个问题搁下。
“陈齐、曹礼,你们那里可有何收获?”安美人看向之前进来那两名捕快,问道。
我注意到,安美人每叫一个名字,就会看着那个人的脸。这也避免了我只知道其名,分不清其人是谁的纠结。
瘦高个儿叫陈齐,大块头叫曹礼,很容易就能分出来,谁让他们长得那么有特色。他们俩往那儿一站,就是个鲜明的对比。
“回大人,我们查到董府在八年前更换过一批奴仆,而且这种现象一直持续了三年之久。在这三年内,董府原先的那些老人,全部都被主人以各种理由替换掉。”陈齐颔首说道。
“啧啧,这可是大换血啊,裁减掉那么多老人,肯定招来不少记恨。”我感叹道。
不过这替换人员的时间有点儿让人在意,八年前,这在本案中可是个敏感的时间段。
“啊,对了,他们既然是制墨世家,那墨坊一定收了不少弟子和工人,这些人也全部被换掉了吗?”我恍然,问道。
“那倒没有,董家的生意一直都非常稳定,研制出来的墨砚也十分考究和纯正。倘若那些人也被换掉,墨坊肯定是要关门大吉了。”曹礼说到最后笑了几声,颇有幸灾乐祸的意味。
“看来这个墨坊里的人一定对董家的事情很了解。”我冲安廉生挑挑眉,坏坏一笑。
安美人立刻心领神会,回我一个如清风拂过花瓣般的笑容。我心下一颤,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那笑容中带着一丝宠溺。
宠溺,我浑身一抖,连忙摇头甩开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