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婚礼讲究的是三书六礼,大唐国也一样。
现在宝玉和卫墨的婚事已经走到“纳征”这一步,民间俗称“过彩礼”,宝玉前世很多地区至今还保留着这个风俗习惯。纳征之后就是请期,通俗的说就是定下成亲的日子,之前的流程都是宝玉没穿越过来之前完成的,说起来两家的动作都挺快。
纳征在整个婚礼流程中是除了成亲以外最重要的一环,男方家长不仅要和女方家长见面,还要邀请本家的亲眷长辈一起来表示对婚事的重视程度。
宝玉很好奇,卫墨都过了什么礼来,从她了解的卫家来看,卫墨的父亲生前是个将军,所以卫府亦称“将军府”,宝玉想来肯定没有相府家底雄厚,但是这过彩礼,应该也不能寒酸了,毕竟卫墨的官位摆在那。
因要见未来的婆婆,宝玉重新梳妆打扮一番,梳了个雍容的随云髻,眉间贴了梅状花黄,发际右侧簪上一支赤金镶红宝石的匾簪,左侧是四碟步摇,因是未婚女子,上着红玫瑰紧身上衣,下罩翠绿烟纱散花裙,腰间是金丝软烟罗系成的一个蝴蝶结,瑰姿艳逸,外罩浅绿半臂,仪静体闲。宝玉其实很喜欢陈夫人外罩的宽大袍衫,长长的袖子看着很是飘逸。
宝玉边带着四个丫头往相府正厅走,边向绿翠了解情况。
“…卫将军,卫老夫人,卫将军的大哥大嫂还有卫将军的大伯大伯娘,加上奴仆,浩浩荡荡的,好几十人,彩礼足有十大车,反正就是给足了相府的脸面,当初大姑奶奶出嫁,裕王府的彩礼也不过是十车。”
十车!!宝玉想着去法源寺的那几口箱子,一辆马车怎么也得放四个箱子吧,那十车就是四十个箱子,那得装多少宝贝啊,宝玉兴奋了。
绿翠见宝玉双眼亮晶晶的,充满着兴奋之色,捂嘴笑道“姑娘听见卫家将军来了,这乐得...幸好啊,再有几个月就要出嫁了。”
春兰可是知道自家主子乐的是什么“十车彩礼等姑娘出嫁的时候那都是要陪嫁过去的,指不定还要夫人再添多少呢,姑娘别以为是赚了。”
绿翠能做到陈夫人面前最得力的大丫鬟,那心思灵活的也非常人能比,一个转眼就明白了春兰的意思“大姑奶奶当年出嫁的时候整整一百二十抬嫁妆,真正的十里红妆,就那十车彩礼当然是不够的,三姑娘,您就放心吧,夫人从小就把您放在心尖尖上的,疼您比疼大姑奶奶还要多,要不是怕违例,别说一百二十抬,二百四十抬夫人也能给置办下来。”
宝玉在前世虽然小有成就但是说到底还是靠自己奋斗的打工族,每月供楼及各种开销之后也剩不了多少钱,没想到穿到古代成了实打实的白富美,只是能在相府多呆几年就好了,出嫁以后嫁妆再多肯定没在娘家呆着顺心,古代那繁琐的规矩,每日要给婆晨昏定省的,想想都头大。
相府的正厅是单独的一栋歇山式建筑,三开门,两边有两个厢房,一般都是接见重要的客人时才用。普通的客人女眷都是在陈夫人的风华院里,男性都在王相爷的书房。
宝玉刚进门就感觉所有人的眼光全都唰地一下转到她的身上,照她以前的性情肯定是谁看她她看谁,只是这是古代,只能低着头。莲步轻移到陈夫人与王煌真面前,行礼叫了父亲母亲,这才扫视了一眼环境,右侧坐的是相府的人,左侧是客人。
右侧首位当然是她爹王相,依次是陈夫人,空位,然后是王珠玉、王承玉。虽然宝玉从没见过王承玉的样子,只看能坐在这个地方,自然是她唯一的弟弟王承玉了。
陈夫人笑道“快去见过长辈。”然后开始给宝玉逐个介绍,介绍一个,宝玉就福一个礼。
第一个面色端庄、和卫墨有五分相像的自然是卫老夫人,虽然说是老夫人,宝玉看顶多也就五十岁,比自家母亲大不了多少。老夫人给宝玉的印象是一个严肃的老人,大概是和夫君早逝,独自养大卫墨有关,若非老夫人强势,不然孤儿寡母的怎么能培养出卫墨这么优秀的儿子来,所以宝玉对卫老夫人是有几分敬意的。
也所以宝玉这个礼行的特别规矩,卫老夫人亲自扶起了她,说了句“好孩子。”
第二、三位是卫墨的大伯、大伯母,年纪也在五十岁上下,大伯一脸严肃,大伯母保养的很好,满头珠翠,贵气逼人,不过笑的很温和,扶起宝玉说道“相府的千金果然是顶好的。”
第四、五位就是卫墨的庶兄庶嫂,大哥二十多岁的样子,跟卫墨长的也有几分相似,只是那大嫂看着颧骨特别高,嘴唇也薄,美则美矣,应是个刻薄之人,今后嫁过去得少跟她打交道。
按理说庶子地位在这大唐是很低的,但是据说卫墨对这位大哥很敬重,因没有父亲,当作亲大哥看待,所以也跟着一起来纳征,宝玉自然也是要行礼的,那庶嫂扶起宝玉道“叔叔能娶到姑娘为妻,是个有福的。”
第六位就是正主卫墨了。照旧一脸庄重,好像这不是在别人家做客而是例行公事一般。
宝玉仍是对他屈膝施礼“卫将军。”
卫墨“嗯”了一声算是回礼。
宝玉心里立时不屑道,摆什么臭架子,只不过是她的夫君而已,还以为自己真是她的天啊。
见过所有的客人之后,宝玉退回到陈夫人身边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这时宝玉才注意到卫老夫人身侧站着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猜测应不是卫老夫人身边的嬷嬷,见那妇人上前手里拿着一份长长的礼单道“将军府过礼——”
相府这边的大管家上前接了礼单,出门去一一登记造册,然后双方各持一份礼单。
双方应酬了几句,女眷随了陈夫人去风华院,男子皆被王相请到书房。
风华院花厅。
宝玉坐在陈夫人身侧,不时低头往陈夫人怀里钻,装作娇羞的样子,因为客人可是自己未过门的婆家,也就是这大唐,换作别的朝代,这样的场合宝玉是根本不能出来见人的。
王珠玉面子功夫做的很好,呈给众人的一直是母慈女孝的画面。
卫府那边,卫墨的庶嫂对卫老夫人很是敬畏,坐在最后,从头到尾不声不响的没什么话,卫墨的伯娘坐在卫老夫人的下首。
卫老妇人虽然看着严厉,也是健谈,不时的有大伯娘在一旁打趣,花厅里一时笑语晏晏。
宝玉轻易不敢插话,只是陪着笑。心里觉得这个未来的婆婆还是不难相处的,只要自己真心的孝顺她,应该不会难为自己。
不多时,厨房备好了午膳,一行人移步大厅。
男女是分席的,中间隔了个屏风,本着食不言的精神,一顿饭很快就吃完,喝了会茶,卫家也就告辞了。
卫府众人回府以后,卫老夫人唤了卫家大伯两口子和卫墨到自己居住的容园。
容园正堂里。
“大哥,你看那丫头可是个妥当的?”卫老夫人对着卫家大伯问道。
卫家大伯卫征是个从四品的武散官,和卫墨同级但是没有卫墨的威望和实权。
卫征虢了把额下花白的胡须道“相府教养出来的,又是嫡女,应是不错,长得虽不是天姿国色,但是娶妻当娶贤,只要她能帮墨儿操持好家事让墨儿安心为皇上办差、无后顾之忧就算是我卫家的好媳妇。”
卫伯娘听此忙道“听说那相府三小姐生下来是难产,被千宠万娇着长大的,自小被陈夫人惯的无法无天,在长安的贵女圈子里是可有名的泼辣货。前阵子听说连墨儿手下的羽林军都敢打,怕是嫁过来后不服弟妹的管教,家宅不宁。”
卫墨眉头皱了皱,母亲尚在堂上,自家媳妇再不好也用不着她这个当嫂子的来说道“打人之事我已经找到那几个当事人问过话,虽说她的性子是烈了些,不过教训的却没错,闹市纵马本就不该,我已经下令部下从此后途径东西两市必须下马而行。”
卫老夫人道“如此说来,此女性烈,然做事也不是毫无章法。”
卫伯娘丝毫没发现卫墨的不快,也是他平常都是个冷淡的性子,还顺着先前的意思说下去“单看她的相貌还真不晓得她的行事作风与外表那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好在墨儿也不是吃素的,要是那些个文弱书生,肯定被欺负到头上去。”
卫老夫人听到这也有些不悦起来“既然成了我卫家的媳妇我不管她是相府千金还是谁,都要服我卫家的家法,由不得她放肆。”
卫墨只围蹙着眉,不再说话。
又隔了几日,双方订立了婚书在官府备案,宝玉理解的意思等同于领结婚证,因为在官府备案在律法上两人已经是夫妻了。
半月后,卫家遣了媒人过来请期。因男方年岁比较大,卫墨虚岁已经是二十又二,所以希望早日把婚事给办了,于是定下的日子是八月十八。宝玉掰指头算算,满打满算也只有四个月了。其实刚穿过来那会,宝玉已经开始在绣嫁妆备嫁了,只是自己懒,也不会刺绣,多半是丫鬟们代劳,这回亲事再无变更的可能,陈夫人每日遣绿翠监督着宝玉亲自绣自己的霞披。
珠玉本来只比宝玉大几个月,先前也是相看了人家的,虽然是庶出,不能嫁皇亲国戚或者当朝一二品官员的孩子,配给三、四品官员家的孩子做正妻也是绰绰有余。这会珠玉有心入宫求一个荣华富贵,陈夫人在宝玉的婚事定下来以后,就递了帖子入宫求见陈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