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光淑苑,宝玉第一件事就是要填饱肚子,起这么早,又折腾了半天不饿才怪。
有郑嬷嬷在旁边监督着,宝玉自然是只能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难怪本尊要把以前的嬷嬷赶走,真是很烦人,要不是这位是太后姨母亲自指派下来的,她不定也想个什么法子把她也赶走了事。
用完早膳,郑嬷嬷就开始给宝玉上课,今天讲的是遇见什么样的人行什么样的礼,林林总总的讲究还挺多,虽然都是福礼,怎么个福法,那膝盖要屈多大的弯度都有规定。一上午下来,宝玉那个腰酸背疼啊,总算是下午不用学了,因为下午要绣嫁妆。
宝玉前世从来都没绣过十字绣,也没织过毛衣,为啥?不耐啊。
但是为了不露陷,不让别人察觉她这具身体是换了灵魂的,只能勉为其难的从头学起。
当然起初只能偷偷的和身边的几个丫头学习,经过这两个月来的练习,她基本能绣出简单的像模像样的图案,再进一步她却是不肯了,府里有那么多的绣娘,她一个做主子的女红做的很好的话,岂不是和那些专业的绣娘抢饭碗么。
大红的嫁衣她是没那个能耐绣了,都是丫头们完事了她去补几针就算是她亲自绣的,而她自己就天天琢磨那个红盖头。盖头上可以绣的图案有很多,比如说鸳鸯、牡丹、祥云等等,本来宝玉图省事只想绣最简单的祥云,不知道怎么被陈夫人知道了,最后定下了绣牡丹,一大块苏杭的红绸,四角是四朵小牡丹花,中间是一大朵,说起来简单,宝玉绣了很久只完成了四小朵的其中之一。
手里拿着花绷子,宝玉早已神游方外。
穿越来差不多两个月了,该了解的差不多都已经了解了,很多次宝玉还以为这只是做梦呢?可是肚子饿了吃饭是真,上茅房排泄也是真,还能是做梦吗。前世宝玉也不是没看过穿越小说,无非就是宅斗文和权谋文,修仙是不可能了,这世界根本就没有神仙,她一个深宅大院的嫡出三姑娘,而且还是待嫁的,大抵就是宅斗文了,可惜这个宅子里因为有陈夫人这个便宜母亲在,根本没什么好斗的,就是不知道去了婆家会是个什么样的光景。卫墨家的情况也全部打听清楚了。家里有个老母卫老夫人,还有个庶兄卫庆已经娶妻生子,不过他没有卫墨的好运气,只是个六品的昭武校尉。庶嫂已经在纳征那日见过,是个不好相处的,不过自己嫁过去就是当家主母,还是得多多提防这个庶嫂会出什么妖蛾子。
卫墨的另外几口人就是一个老姨娘,这个可以忽略,还有一个庶姐,已经出嫁,一个庶妹待字闺中。至于卫墨的大伯卫征早在卫老将军没过世前就开府另过了。
所以总体来说卫家虽然比相府人口稍微多点,也算是人口简单了,如果真的有宅斗的话可能就是和卫墨将来的妾室斗了。宝玉用脚趾跟都可以想到卫墨定然是要纳妾的,自己本身和他没什么感情,长得也不是貌若天仙,人家凭什么要跟你一生一世一双人?还是遵从陈夫人的教导趁着新婚这半年卫墨不能纳妾早点生个大胖儿子才是正理。
至于为何卫家嫡出孩子的只有卫墨一个而庶出的却有一大堆,见多识广的秋菊给宝玉解开了疑惑,原来领兵在外的将军都要把家中正室嫡子留在京都长安,这其实就是变相的人质,防止边关的那些大将叛变投敌或者是起了别的不该有的心思,所以跟在卫老将军身边的唯一的一个姨娘才能接二连三的生出孩子来。
当时好奇宝宝宝玉又问了,那卫老将军因何而死的呢?秋菊也答了,当年先帝在世时可不想现在是太平盛世,那时候大唐和大宋三天两头的总有摩擦,几天一小仗,十天半月就会大干一场,双方各有输赢,而卫老将军就是在一次战斗中伤重不治而亡。后来两国觉得这样无休止的打下去也不是办法,双方派了使者和谈,又各送了公主联姻,这才换来这数十年的安宁。这下宝玉了解了,那大宋原来是大唐的死敌啊,还是未来夫君的杀父仇人,以前还想着宋国是什么样,有机会去旅游观光呢,还是不要想了,自己的小命要紧啊。
“三姑娘,三姑娘?”
宝玉回过神来,原来是春兰在叫她。
春兰嘀咕道,姑娘自从那次落水后怎么老是走神,喊几遍才听的见,像姑娘这样的金枝玉叶应该不会有什么可思虑的啊,是不是要出嫁了,所以想的才特别多。
“春兰,你叫我有事啊?”
“姑娘,这是刚刚送来的帖子。”
“帖子?”宝玉不解,看看手里的花绷子,坐了近一个时辰,也不过动了几针,照这个速度下去,怕是四个月都绣不好一个红盖头。
“是啊,礼部侍郎之女张绿茵张姑娘,姑娘你打开看看都写的什么。”春兰说道,把帖子递给宝玉。
提起张绿茵宝玉就想起了那个穿绿裙的姑娘,一眨眼,赏花会都过去快一个月了,难为这个小姐妹还记得她。
帖子很精致,烫着金边,样式类似前世的喜帖,帖子上说她即将进宫,请宝玉去她家想和她说说话呢,当然名义上是邀请宝玉去她家赏石榴花,聊点私房话是宝玉自己猜的,想来这个小姐妹有许多话要对她说吧。
宝玉明日要去法源寺,一来一回要两天,宝玉就让春兰去回话三日后过府。
有了这个打岔,宝玉收起了怅然若失的心思,踏踏实实的做了一下午的刺绣。
这次去法源寺因为只有宝玉一个人,就只安排了一辆马车,四个护卫,宝玉一看,还是先前的那四个。丫鬟带了春兰、秋菊和夏荷,因为上次带的是冬梅,这次就让冬梅出来透透气好了,本来宝玉是想四个丫头都带着的,春兰和秋菊一直认为要留个人看家,就把夏荷留下了。
清晨出发,到了法源寺却是午后。这次宝玉熟门熟路,但是还是很留恋法华山的秀丽挺拔,一路走走玩玩,到了法源寺已经是申时。
山门的小和尚自是认得宝玉,把宝玉径直带到先前留宿的院子,不等宝玉吩咐,就说去禀告方丈,让宝玉边歇息边等消息。
等宝玉足足的喝完了一壶茶水,那小和尚才来传话说方丈有请。
一休和尚接见宝玉的地方叫做寝堂。但凡寺庙都有正堂是主持的居住之所,正堂包括寝堂、茶堂、衣钵寮等。寝堂乃指住持接见来客、接受住僧参拜的地方,一般位于正堂的前方。茶堂必在寝堂之后,本是住持行礼之所,但与寝堂不同。茶堂人员来往较杂,相当于众僧的休憩处所。衣钵寮是住持和尚的处理日常事务的机构,并不仅仅限于藏置方丈和尚的衣钵等物,就好比大公司集团老总的私人办公室。
宝玉带着的一干人等全部被留在外面,只有宝玉一人进入寝堂。
寝堂和宝玉在电视里看见过的一样,进门就看见一个大大的“佛”字,占据了整整一面墙。“佛”字的前面供着一小尊金光闪闪的如来佛祖,屋子里檀香袅袅,比那一世闻过的檀香清香了许多,这可是原汁原味没搀一点假的正宗檀香。
第一次来法源寺的时候,宝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当时方丈也在这里接见的她和陈夫人,她却没有细细的观察屋里的布置。现在再看这样环境下的一休和尚,倒是有几分大师的风范。
宝玉双手合十行礼“大师。”
“女施主请坐。”一休跪坐于榻前,手里捏着一串佛珠一粒一粒的转动。榻前案几上放着的正是他做过法的长命缕。
宝玉在一休对面跪坐,眼神落在茶几上,见那个长命缕没有丝毫的特别之处,不过就是一缕七彩的丝线被编在了一起。
“上次陈夫人在场,有些话老衲不方便说,今日施主恕老衲唐突了。”一休半闭的眼睛缓缓的睁开,直视着宝玉。
虽然被老和尚盯着,她也没有觉得不自在,她就不信老和尚真有什么法力能看出来这具身体里的灵魂不是本尊。
“听说两月前施主曾落过水?”一休一字一句问道。
“不错,本姑娘福大命大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又活过来了。”宝玉不动声色看这老和尚究竟想说什么。
“老衲根据小施主的生辰八字和头上青丝推算出小施主…”一休沉吟着,双眼却锐利的盯着宝玉的脸,不放过她的一丝表情波动。
宝玉心里冷哼道,跟我玩心理战术,只怕要让老和尚你失望了。而且她是个无神论者,管你是耶稣还是如来,只管放马过来,如果真能让她穿回去她感谢都来不及呢,怎么会怕?只要自己咬紧牙关不说自己占了这具身体,谁敢说她不是王宝玉?
“那次我昏迷了几日,大梦三生,可以说是大彻大悟,不过我心系红尘,不想出家。”胡扯么,她也会。
“哦?施主都梦到什么?”一休的眼里有了几分探究的意味,其实他也只是算到宝玉一生有三个大劫,第一劫是十五岁,第二劫是十八岁,第三劫是二十一岁。每个劫难都是惊险重重,经历生死大关。如果这个三个劫数都能安然度过,从此后便会一生安乐,再无忧愁,而这第一个劫,明显的宝玉已经应劫而且已经平安渡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