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债还完了。我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信用度,但明天开始,真的是晚上八点更文,我真的真的保证。
“你还没说,要我办什么事呢。”
“哦,以前大伯父总让我养性子,我并不十分明白。前几日见了筱絮,突然想明白一个道理。人的性情是可以特意培养的,而不同的性情又决定了不同的人生。定国公有一个女儿,是庶女,很不受重视,性情也怯懦。我看着总不放心,同为女子,实在不想她一辈子如此逆来顺受,便老想着怎么教她才好。我哥哥常说,六姐你是我张氏唯一福慧双修的女子。反正六姐你如今待嫁,也不能常出来,就帮我教她一些时日吧?”
六小姐头疼,刚说她不莽撞,她又莫名其妙地整了这么一出。自己尚未出阁,能教那孩子什么?
“六姐你也不用特意教她什么。她还小呢。你就做什么都带着她,教她一些基本的礼仪就好。我不求她如何出息,只熏陶出一些六姐的福气和大方就好!你看绾姐儿整天跟着悦姐儿,性子不就活泼讨喜很多?”
云悠腹诽,绾姐儿那丫头也不分好的坏的,学的太像了点,也不好。六姐就很好,姗姐儿尽学下来也没什么不好。
六小姐只好点了头:“你愿意用心,倒也是那孩子的福气。只是她可不是你的小猫小狗,你既然决定管,就要管到底才行。半途而废,还不如不管。”
“知道知道,我早就想好了。你嫁去清河之后,还有四姐和嫂嫂呢!”
不过四姐太厉害了点,嫂嫂呢又太忙了,都不如六姐尽善尽美。
“六姐,清河太远,要不你晚嫁两年,替我多带带姗姐儿吧?”
六小姐佯作未闻,淡定地望向窗外。
虞姨娘带着姗姐儿,忐忑不安地到了鬟琅水榭。这地方还是过世的老国公特意建给最宠爱的那位姨娘的,就连仙逝的那位国公夫人最得宠时,都没进来过。
母女俩行了礼,并不敢四处张望。
云悠看了眼六小姐:你看吧,战战兢兢,哪里像是定国公的女儿。
六小姐只微笑,得体端庄。
云悠撇撇嘴:“起来吧。这是我六姐。”
虞姨娘一听竟是张阁老家的嫡小姐,忙拉着姗姐儿行礼。
云悠皱了眉:“有些礼你行得,姗姐儿的身份却行不得。姗姐儿站起来,这是你六姨,行长辈礼。”
虞姨娘心中一动,颤着手心把姗姐儿往前推了推:“三小姐,快,按夫人说的做。”
姗姐儿扭捏着不敢动,云悠的脸色也不好看了。虞姨娘心中着急,忍不住加大的推搡的幅度:“三小姐,快,快啊!”
搞得云悠也看不下去:“算了算了,她还小,只要有人教,很快就会学会的。”
虞姨娘松口气,嗫嚅应是,咬咬牙扯开姗姐儿攥着自己衣袖的手,硬是往后退了两步,把姗姐儿一人留在云悠和六小姐面前。
云悠问:“姗姐儿最近都在做什么?启蒙了么?”
虞姨娘忙答:“不曾启蒙,最近刚开始学针线,会绣一些简单物事。”
云悠皱眉:“针线实在不必这么小就开始练,咱们这样的人家,绣工只是其次的其次,堵婆家的嘴就成。巧纤阁那么多绣娘,日后陪嫁那么几个也就是了。倒是读书诗礼,该好好地打基础了。”
六小姐即道:“我看这孩子,倒很合我的眼缘。”
“六姐近日若得闲,接去住几日也不是不行……”
说着抬头,看了眼恨不能躲出去的虞姨娘,这倒也是个聪明人。
“大热的天,来来回回地也麻烦。”
“那就择日不如撞日,今儿就跟着您的马车回吧?”
云悠又对姗姐儿招招手,皱眉道:“姗姐儿,来。这就是新做的夏衫?”
衣料触手,云悠就嫌弃道:“姨奶奶做事,越发懂得俭省了!”
虞姨娘在远处低着头,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也不知从何时起,夫人对柔茜姨奶奶连假以辞色都懒得了。
“东西也不用收拾了。春晓,吩咐时年去巧纤阁里拿新的,送去阁老府。”
六小姐道:“也不急于这一时。成衣的尺寸,总多少有些不和。我先带姗姐儿回去,你派裁缝去量尺寸,回头再赶。至于这两日,先拿二哥(张明德)家晴姐儿的衣服凑合凑合吧。二嫂是厚道人,必是愿意的。”
这么看来,姗姐儿竟是要常住阁老府了?虞姨娘忍不住,惊喜又难舍地偷偷瞧了眼那小小背影。
“如此也好。姗姐儿,六姨家里的几位姐妹都是极好的,你要听六姨的话,与她们好好相处,明白么?”
姗姐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坐了有一会了,也该回了。姨娘,要不要与姗姐儿另作告别?”
虞姨娘连连摇头:“这是三小姐的福气,奴婢全听夫人和六小姐的,没什么说的了。”
六小姐点点头,这姨娘倒是个识时务的。
晚间定国公得知此事,倒也不十分在意。他多年不得志,能用在后院的心思极少,真说操心谁,也总有杬哥儿和桁哥儿在前头,哪里轮得到一个畏畏缩缩的姗姐儿?
印象里,姗姐儿似乎打出生就怯懦,连二房和四房的姐儿都比不上,更让人不想去看。
只是,“六小姐似乎不是会临时起意的人?”
“哦,我看姗姐儿性子过于怯懦,有心让六姐教教她。”
定国公默了一会,侧过身子搂住床里的云悠:“还在想陈夫人?”
“筱絮的才华,不该断送在无止无尽的生育里。才四年,就把那样骄傲的女子蹉跎成了这幅模样,谁不心寒?”
“陈榜眼是独子,虽是急了些,却也情有可原。毕竟时至今日,他身边连个妾侍都没有,所有的心思都只求嫡子。”
云悠啪地打开他的手,翻身坐起:“我只问你,若有朝一日,姗姐儿也被人如此折磨,你也能说出这番话?”
定国公微有些不悦:“你这是做什么?”
“筱絮受了欺负,总还有我嫂嫂会替她撑腰。姗姐儿呢?是指望你,还是指望那位姨奶奶!”
定国公真有些不高兴了:“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才是她的嫡母,哪里轮得到柔茜?”
“你记得就好!”
云悠甩下这句话,背过身子装睡,摆明了不愿再理他。
定国公难得地被她噎住,不禁对她刮目相看。这孩子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筱絮的事,真对她打击这样大?
“好了,你想怎么管姗姐儿就怎么管,都依你好不好?”
那人儿却没有动静。
“云悠?九儿?”
“……我要睡了。”
微微有些鼻音。
定国公心里叹口气,从背后把她搂到怀里,两人一夜无话。
定国公心知肚明,若本身幸福,又怎会因别人的不幸而深受打击?
只是有些现状,谁也无力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