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11年11月23日,早上六点二十分,S市警察总局笔录室内。原本嚣张蛮横的程来道此刻犹如惊弓之鸟,就算再美味的咖啡他也觉得索然无味。
如果此刻张少华吼着嗓子对他进行严厉地询问,甚至把那份他亲自签名的关于言峰的强制退学书放在他面前,他都不会如此忐忑。
但是张少华偏偏没有这样做,两杯咖啡,一张桌子,虽然警局的咖啡是速溶的,不过味道还行,反而一开始其它警员特意给程来道准备的,从店里买来的咖啡却令他作呕,可能是因为加过了某种作料的缘故吧。
此刻张少华的动作让程来道感觉到,他们两个根本不是在警察局,而是置身于某个海边的露天咖啡店里。他的动作非常优雅,轻松,犹如海风在他耳旁拂过的感觉。
不管程来道怎么解释,张少华对他都不理不睬,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似乎就像多年未见的好友,突然见面时两人都不知道怎么开口似的。程来道心里在打鼓,根本不清楚张少华肚子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如果此刻有人去看笔录室的监控仪器,就能很清楚地发现程来道的眼神空洞,紧张,心不在焉,而张少华却恰恰相反,执着,坚定!
“张督察,你前面不是急着…要我交代吗?怎么现在这么笃定,你到底…有什么要问的?时间可是…不多了!”程来道故作镇定地发问,他搞不懂刚才还垂头丧气的张少华此刻却如此优雅淡定。
“呵呵,你自己交代不就完了,反正还有很长时间呢!我们一边聊一边喝咖啡不是很惬意吗?我相信教务处主任的工作肯定十分繁重,你也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忙里偷闲!你放心好了,你们学校那里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你可是我们警方的重要线索,作为受过高等教育的你肯定会和我们合作的吧!等过了明天,要是你真的是清白的,我亲自给你送一面锦旗如何?”张少华的手指在咖啡杯的杯耳处摩挲着,他在最后给程来道一次坦白的机会,因为就在几分钟前,他已经派人去调查言峰了。因为东南科技大学的地区就是西区的管辖范围,而恶劣斗殴事件的发生很可能就与黑社会有关,多年的办案经历让张少华的嗅觉出奇地敏锐。
“锦旗就不用了,这个…我能不能出去打个电话?我要求见我的律师!”程来道的语调逐渐降低,他的双脚一直不安定地抖动着,手指蜷缩着互相摩擦。对于精通犯罪心理学的张少华来说,只需要一个动作就能知道对方的心理状态,程来道此时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
“律师是吗?我认识许多著名的大律师,要不逐一介绍给你认识!”说到这里,张少华停顿了一小会,突然一步上前揪住了程来道的衣领,直接把他从椅子上拉了出来。
“你请律师呀!我告诉你,如果你不说出来,天王老子也保不了你!相信你也知道中央对这件事情有多重视,别说你个大学教务处主任!就算S市市长,如果他隐瞒真相,也照样会撤掉他!”张少华突然就好像换了一个人,扯开了嗓门,对着程来道的耳朵狂吼着。
“你敢威胁我!我要投诉你!”程来道还在坚持,作为一个教务处主任,他的阅历也是不错的。
“呵呵,你去投诉吧!笔录室的录像早就被我关掉了,我告诉你,就算48小时之后,我也能照样关着你!”
程来道完全没有预料到张少华会来这样一手,而且口气如此狂妄,竟然拿S市市长和自己这个微不足道的教务处主任做比较。他被张少华的狂吼几乎要瘫软在地,口齿不清地吐出了两句。
“不请…我不请…律师了。”程来道并没有仔细思考张少华为什么敢这样说,本来温文尔雅的高级督察突然变得如此凶神恶煞。
程来道此刻才想到如果真的被发现自己做的这些事,那么他的后果想必是这次事件中最惨的一个,所有的事情都是他的一个电话引出的后果。这时,他才想起还在学校读书的女儿程圆圆,如果他被判刑,那么圆圆将会是最痛苦的一个人。
其实在程来道被带去警局问话之时,程圆圆已经得知,她赶紧托最好的朋友凌倩儿去帮忙,毕竟凌倩儿的父亲凌海泉在S市高层还是有很多朋友。
时间:2011年11月23日,早上六点半,S市某临海别墅内,客厅里放着一整套茶具,香炉茶巾等一应俱全。
凌海泉此刻刚起床,这才发现女儿凌倩儿竟然比他起的还早。
“倩儿,今天是周末,你怎么这么早起床!睡好觉,我的女儿才能更美呀!”凌海泉最疼爱这个宝贝女儿了,放在手里怕冻着,含在嘴里怕化了。
“爸,你先品尝下我亲自为你泡制的特级碧螺春吧!”凌倩儿此时穿着一身粉色的连衣裙,煞是可爱。
“今天是怎么了?有什么事要求我?”凌海泉抚摸着女儿的头发,笑得合不拢嘴。
“爸,你先尝尝!看我的手艺如何!”凌倩儿说着用手感受了下杯中水的热度,感觉差不多了这才把碧螺春倒进杯子里。
“恩,做的很对!碧螺春与其它茶叶有很大的区别,由于特别细嫩,得先放70度左右的热水,然后再放茶叶进去,犹如天落飞絮般奇妙。倩儿不愧是学校茶道兴趣小组的组长!”凌海泉走南闯北多年,对于茶道的研究非常透彻,凌倩儿可能是遗传的关系,从小就热爱钻研茶道。
“爸,这已经是第三次泡的了,您慢饮。”凌倩儿在凌海泉起床前就已经用沸水泡过两次。
这时凌海泉哈哈大笑道:“五碗肌骨清,六碗通仙灵,七碗吃不得也,唯觉两腋习习清风生。”
“此乃唐代诗人卢仝在品了七道茶之后写下了传颂千古的《茶歌》,父亲是也不是!”凌倩儿此话让凌海泉犹如身在唐朝的大好河山中畅游一般,神入仙境,难分真假,恍觉乃是幻境。
虽然海边的风景很美,茶更香,女儿更是乖巧,但是凌海泉在神游了一番后,神情有些严肃。他放下了玻璃杯,一言不发,只是走到橱柜里拿出雪茄盒,准备点燃。
“爸,刚起床就抽烟对身体不好!这么好的碧螺春喝完,你就抽烟,不是糟蹋了吗?”凌倩儿看见父亲准备抽烟,急忙制止,凌海泉的私人医生一直关照他少抽烟,不然可能会在70多岁得肺癌。
“倩儿,你能制止我就说明你是个非常有理智的成年人了,你已经19岁了,该做什么事不应该做什么事,你应该有自己的分寸。说吧,你是不是为了程来道的事情来求我!”凌海泉到底阅人无数,对于女儿的性格他也是非常清楚。
“爸,你就帮帮圆圆吧,她母亲去世的早,就和她爸相依为命了。”凌倩儿眼看父亲已经知道事情的始末,也不拖沓了。
凌海泉究竟会不会同意呢?拭目以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