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六那天,一早沈烟就被人从被窝里扒起,丝毫不带客气的。
沈烟有些无奈,微微揉揉惺忪地双眼,“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我好累,你们让我再睡会儿。“姑娘。”画屏不满地大叫,“今天可是姑娘的大日子,你怎么如此不上心呢,要是夫人知道了,还以为是我们在偷懒。”
顿时沈烟什么瞌睡都没了,一下子清醒过来,“是吗,娘不知道吧,现在是不是很晚了,我要先洗漱了。”
画屏拉住她,无奈道:“姑娘先坐好,今日是个大喜日子,先梳个吉庆的发式,你看如意髻如何。”
“就按你说的办吧,不过不要太过隆重了,等一会儿郑国公夫人要来,不要给别人不好印象。”沈烟想想又道:“沈妈妈呢,怎么没看到她。”
画屏一边忙着手上的事,一边答道:“妈妈去了夫人那里,姑娘可是有事要吩咐沈妈妈的。”
“没什么,只是问问。”沈烟微微侧着头,将眼睛迷上,实在是太困了,昨天晚上看了本画本子,那画本子有趣一时入了迷就忘了时辰,以致于早上起来头重脚轻的,这感觉很是难受啊,早知道就不那么晚睡了。
“姑娘你看可好。”画屏问道。
沈烟上下看了看,很是满意,点了点头才道,“这样很好的,那根缠珠刻丝金环钗不必插了,换成那对香色珊瑚簪。”
“知道了,姑娘放心好了,不过会不会太素了,平日这般在家打扮也罢了,今日可能来得客人不在少数,姑娘打扮的素净,会不会显得不庄重。”画屏又想到一事。
“这样啊。”沈烟凝眉想了想,“你说的也对,在家里怎么打扮都不必在意,今日有外人在自是要顾忌些,再添一双双股琉璃珠子,衣服就选上衣新作的那件茜色盘扣裙,外面搭件同色的披风。”
画屏暗暗地记在心上,吩咐着春柳去开箱笼,自己的手上动作不停,“我昨儿问了银烛,她别的倒没说什么,但是却是提了一事。”
沈烟没在意“嗯”了一声,眼睛却盯着前方随口问道,“她说了什么。”
“她想求姑娘个恩典。”犹豫了半响,画屏似是不知道该不该在此时说。
沈烟顿住,心里有些奇怪,“她有什么事吗?是家里缺钱了还是请假回家,缺钱了倒好办,不过要是请假回家这两天可不成,要等些日子才行。”
画屏心里有些难受,姑娘一直为她们着想着,要是知道银烛那样做不知该有多难受。
“怎么了,都不说话。”沈烟回过头,“不会是她遇到什么难事了吧。”
画屏甩掉脑子里的想法,“银烛想离开府里。”
“她想赎身出府是吗。”沈烟反应过来问道,她不确定银烛会这样做,银烛是因了家里拮据才被卖进府的,这些年她的哥哥也一直没找到好的活做,如今怎么会突然要走。
“谁知道她是怎么想的。”画屏拿着梳子重新打理了一遍,“一直那个闷闷的性子,我还以为她有多老实,谁知她会来这招。”若是以前也罢了,可是现在大家相处了这么久了,突然要走也不打个招呼,竟是一点也不顾念多年的姐妹情分。
沈烟默然,也知道对此该做如何反应才好。银烛,在她身边待得时间也不短了,她还以为以后她嫁人了会跟着她一起的。有时候习惯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因为习惯了如此,一旦事情发生了变化,心里会是如此的不适应!
只是,银烛和她不过是主仆情分,她如何能要求她一辈子待在自己身边,虽然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但却是没有必要,如其让她产生怨念还不如放她离开。
“知道原因吗?”
画屏神色有些变得奇怪,沈烟注意到了,“不方便说还是怎的。”
“她说是家里为她安排了们亲事。”
既然是这样,沈烟没想到居然是因为这个原因,狐疑道,“她说的是真的。”
“应该不会错的,上次她不是从外面接了个包裹进府,里面装的就是她娘递给她的绣活,想是家里缺银子,才接了绣活好添点家用的。”
沈烟想想好笑,这事借口吧,既然缺银子怎么会将女儿接出府,当然也不排除那要嫁的是大富大贵的人家,只是银烛到底是如何想的。
“姑娘,夫人有请。”有小丫头进来禀道。
画屏忙蹲下将裙角顺了一遍,上下看看,“姑娘,可以了。”
沈烟来到福熹园时,萧氏正在和周姨娘商量着事,沈烟看到这里倒是心中一动,似乎最近周姨娘往这园子跑的很是勤啊!
“来了。”萧氏起身,仔细了打量着一下,神色中透着欣慰,“一转眼,当初抱在手中的小孩子都长成大姑娘了,时间过得真快。”
瞧出萧氏眼中隐隐有落泪的势头,沈烟忙握住她的手,“娘这话说的可不对,女儿不管多大了仍旧是娘的孩子。”
“那可不行,难道你日后嫁人了还要赖在娘的怀里撒娇不成。”萧氏的话里隐隐有了某些苗头,沈烟面上只故作不知,心里却是隐隐有些急了。
“夫人说的是,几位姑娘一转眼都大了,有时想想才发现时间过了真是快,一晃十余年就过去了。”周姨娘在一旁凑趣。
萧氏笑笑,有摸摸女儿的发梢,有几分恍惚,“的确,一转眼孩子大了,我也老了。”
周姨娘忙接了话,“夫人哪里的话,夫人现在哪里老了,莫不是在寒碜妾身的。”这话显然是有意讨巧的,今儿可是大姑娘的正日子,夫人可不能这样啊,让人看了多不吉利。
“也罢。”萧氏叹口气,“一时倒是忘了。”
“夫人像是高兴过了头。”
沈烟看看气氛有些凝滞,边说着,“娘,今儿何家小姐可回来。”
“早下了帖子,应该回来的,怎么了?”萧氏想想问道。
“没什么,听说何家大小姐已经定亲了,日子快近了,想着能不能再这之前见一面,要不然等她嫁人了,以后也不知再见面是什么时候。”
萧氏听了这话心里一动,“倒也是,不过以后方正都在盛京,也不愁没有见面的机会。”
说者有心,听着也上心,沈烟自是知道这件事的始末,她现在提起也不过是希望到时候这件事能进展的顺利些。
几人又说了会话,相思走进来,“夫人,郑国公夫人来了,李夫人也来了。”
萧氏命人请了进来,自己吩咐人准备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