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洁昏昏然的睡了一个下午才醒过来,看着窗户外面黄澄澄的晚霞,揉着迷迷糊糊的问着:“琥珀,现在什么时候了?”
琥珀走过去笑着扶瑟洁起来说:“刚进酉时,您再不起来奴婢也该唤您起来了,赶紧梳洗下,要不然松柏院那去的晚了老夫人要不高兴的,今儿个她心情似乎不太好呢!”
瑟洁听的来精神了,一边让琥珀给梳洗一边问着:“怎么了?难道父亲真收拾了那花妈妈?嘿~那老东西,必须收拾了她,要不然我以后吃点东西都不能顺心!”
琉璃在边上挑着衣服,听着瑟洁孩子气的话“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小姐,看来这花妈妈可真没少气着您,看您高兴的。不过呀,老爷什么都没说,只让花妈妈带着孙子们回老家去伺候婆婆,不用再进府伺候了。”
“哎?这个是什么情况?”瑟洁一愣,老爹这是想干啥?算是赶人家回老家了?管他呢,只要没人再不准自己吃这个吃那个就行。心下想着就笑嘻嘻的催着丫头们手脚快点好赶紧去松柏院吃饭。
等瑟洁赶到松柏院的时候倒不是最晚的,虞老爷和虞夫人还没见人影。瑟洁笑嘻嘻的哄着老夫人撒娇了一会,倒让老夫人本来不痛快的心舒展了一些:“你个傻丫头,都不小的人了,还只会撒娇。祖母想给你找个针线师傅,教教你针线可好?”瑟洁内牛满面,这不是想哄哄老夫人高兴么,怎么就抓着自己要学针线了?那个东西……太折腾人了……
心里想着,脸上就不自觉的露出来:“祖母,针线那个……瑟洁怕笨学不好,要是以后做丑丑的鞋子给祖母,祖母怪我了怎么办呀?”老夫人一听都笑出声来了:“你这丫头还没学就担心学不好了?还惦记着给祖母做鞋子呢?祖母可不指望你给做鞋子,只盼你手上有点手艺,别以后嫁出去了让人生生笑话我们虞府的大小姐居然连针线都不懂。”
瑟洁听老夫人这样说只能哭丧着脸应下了,心想着回头得求求自己老爹,千万别真弄个针线师傅来,要真弄也弄个浑水摸鱼的来,那些什么严师名师的自己可受不了。要是万一逃不过去,就拉着清若跟着自己一起学去,吃苦也得找个垫背的,嘿嘿……
瑟洁正心里美滋滋的想着,虞老爷就带着虞夫人进了屋子,请安以后就扶着老夫人入座了,老夫人看着给自己布菜的虞夫人,满心不高兴的说:“听说你让人把如莲的奶妈送回琼府了?这是什么意思?总有个说法吧?”
虞夫人赶紧放下公筷,曲膝福了福:“回母亲的话,那田嬷嬷有些话是有些过了,媳妇儿怕留着她在身边不说唆使坏了琼姨娘,也怕她教坏了姐儿们和清珉。毕竟清珉是虞家的少爷,要是被田嬷嬷这样成天把琼府挂在嘴上,以后对孩子也不是很好,所以媳妇儿做主送了田嬷嬷回去,让琼太太送个稳妥的嬷嬷过来,也能好好带着姑娘少爷们。”
老夫人听了冷哼一声,满脸不高兴的说:“田嬷嬷有什么不好的?那是如莲的奶妈,从小奶大的如莲,再怎么样也不会教坏了如莲去。若要教坏,早就教坏了。你派个人,去琼府把田嬷嬷给接回来。如莲是我嫡亲的外甥女儿,嫁过来做妾已经够委屈的了,如今连个奶妈都不让在身边,你也太容不下人了!”
虞夫人听着没回话,只把头低了下去。虞老爷很不高兴的接过话说:“母亲,我本来就没打算让如莲过门,是您要抬她过来做了妾的。结果她这个妾不像妾,和兰儿平起平坐不说,还自称妾身!一个嬷嬷张口闭口的喊她姑娘,我说两句就把琼府抬出来压我,这也算是一个奴才的样子?兰儿送她回琼府是慈善的,依着我刚才的意思,就是想活活打杀了这个没上没下的狗奴才!”
老夫人听的张口目结:“你,你还想打杀人了?这儿大不由娘啊!如莲是你的表妹!那是她的奶妈!你要人打杀了你表妹的奶妈?!”
虞老爷听了更生气了,又不好把话说的太直接:“母亲,就算是表妹,如今也只是一个妾。既然是个妾,就要谨守当妾的本分。您关心她照顾她那是她的福分,但是她也不能仗着娘家的势来压我这个当老爷的。兰儿的娘家还是相府呢,兰儿若是真容不下人,让相爷夫人过来说打发了这些妾,您还真能驳了回去?”
老夫人气坏了,“唬”的一下站起来说:“你能耐了,把表妹当妾不说,好端端的让她去跪祠堂,这会还把你媳妇的娘家拿出来说事?!相府我是不敢驳,这个媳妇我也不敢要,回头你写了休书送她回去吧!我这样的老太婆,不敢要相府千金做儿媳妇,让我那外甥女儿做我儿媳妇我就心满意足了!”
虞夫人低着头一言不发,这种话从进府到现在没少听过,听多了都麻木了。老夫人嘴巴上叫的凶,但是也不敢真的逼着儿子写休书,只是总动着脑筋想把那个外甥女儿抬成平妻。
瑟洁看看着箭弩拔张的两母子,尴尬的在那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自己母亲的出身可是相府千金,这老夫人到底是看着哪儿不顺眼了总给自己母亲脸色看,动不动就说要父亲休妻。在前世的时候常常听那句话,女人何苦为难女人。看来这还是老太爷的错,没多弄几个妾让老夫人难受难受,要不然她也不会左一个妾右一个妾的往自己的儿子房里塞人。
“母亲,您别生气了,是媳妇儿做事不妥当,明天一早我就让花总管去琼府把田嬷嬷接回来。您看,现在天都快黑了,琼姨娘在祠堂跪了一下午了,就算做错了事情也罚的差不多了。毕竟还有孩子在边上看着,这样一来在孩子那倒有点不好开口了。媳妇儿现在去接她出来吃个饭,顺便请大夫来瞧瞧,毕竟女儿家娇弱着,让大夫瞧瞧也妥当些。”虞夫人再度曲了曲身安抚着老夫人。
老夫人听了以后冷冷的撇了一眼虞夫人,不冷不热的说:“我让明成写休书,你就知道接人回来了?这会给我装什么贤惠?你也就这点度量,我看还是把如莲抬成平妻吧!你归府十几年了,才生了一个女儿,如莲可比你争气的多!儿子都生了!你倒说说看你除了一个娘家,哪点比的上她?当初没用七出休了你就已经是看在你娘家的份上了。现在我也不说休你了,把如莲抬成平妻,这个事情就算了!”
“母亲!!!”虞老爷忍无可忍的站了起来:“琼氏是个姨娘,就是个姨娘!您如果要再坚持抬成平妻,也就请恕儿子不孝了!儿子明天就把她连同契书送回琼府去!您这是要逼着儿子宠妾灭妻,让儿子被人戳脊梁骨吗?!”
老夫人闻言气的差点背过气去:“你敢送她回琼府,我就代儿写休书!让秦氏也回相府去!!!”
“休书?秦氏犯了哪条七出之罪?秦氏温婉有理,贤惠有道,且持家有方,连同对儿子的妾室都是照顾有加!您到底是看不上她哪一点了?成天要休了她?”虞老爷冷哼一声,母亲逼着他娶妾,逼着他和妾通房,他都可以忍,但是底线就是绝对不能有平妻,也绝对不能对秦氏的地位有一丝的威胁和动摇。如果逼着他把琼氏抬成平妻,他宁可不做这个孝子!
老夫人瞪着眼睛,指着秦氏说:“她不贤!她进门十二年才生了一个女儿!从来没有给你主动抬一个姨娘!她是要断了我们虞家的香火!她对我也不孝!除了惹我生气什么都不会!还相府千金?!我呸!相府就是教出这样不贤不孝的女儿来!她那娘也是这样的人!居然堂堂相府连个妾室通房的都没有,就是一个妒妇!妒妇的女儿也是妒妇!”
虞夫人的脸色终于变了,不似刚才那么淡然:“回禀母亲,媳妇儿千不好万不好,也不该连累父母被辱。媳妇儿的父母的伉俪情深,眼里只看着对方,容不下第三人,连当今圣上都是赞誉有加。媳妇儿知道是自己不好,没有为虞家诞下男丁,但是媳妇儿也从未阻止院里抬人进来。月氏当初已经被媳妇儿消了籍,是良人的身份,但是母亲坚决一定要她做妾,女儿也求的月氏应了下来。母亲如果还是觉得媳妇儿不好,要打要骂都是应该的,只求母亲不要再言及媳妇儿的父母。”
老夫人一句话不说,扬手一个耳光打了过去:“要打要骂都是应该的是吧?那我今天就打死你也是应该的!打死了你我就把琼氏扶正!”
虞夫人不躲不闪的受了老夫人的一耳光,老夫人越发上劲的扑上来要撕打。虞老爷隔着桌子没来得及阻止那一个耳光,心里已经是大痛,赶紧冲过去挡在了虞夫人前面受着老夫人的撕打。
瑟洁目瞪口呆的看着这场景,想了半天不知道如何化解,当场摆出一副孩子该有的样子嚎啕大哭起来。
虞老爷看着瑟洁哭的厉害,心疼的要命,又腾不出手来照顾女儿,只能一连声的喊着丫头们带女儿出去。琥珀和琉璃赶紧带着瑟洁出去了。
瑟洁一路回到自己的院子,吩咐丫头把门一关,就砸起了东西:“老夫人欺人太甚!”边砸边骂了一会,气呼呼的坐在边上,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就问琥珀:“珊瑚回来了没有?”琥珀点点头说:“晚膳前刚进的府。小姐这是要吩咐她去一趟相府么?”
瑟洁曲着手指在桌子上有节奏的一敲一敲:“你叫珊瑚现在立刻去一趟相府,告诉外祖母说我受了惊吓,病的很重,至于问起原因来,就敷衍着别答。”
琥珀笑着说:“小姐,您病的重着呢,现在赶紧上床躺着,寒太医马上就来了。老太太上了年纪,怕是禁不起这样的事情,不如还是禀告相爷比较合适。”
瑟洁笑起来,指了指琥珀,转头冲着琉璃笑着说:“看看这个狡猾的丫头,外祖父要是知道我病的很重,恐怕舅舅舅母们都得跟着一起过来了。”
瑟洁打定了主意,就吩咐琉璃收拾了屋子,让珊瑚赶紧出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