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落定时,炎蓝、萧紫茵和子冉都成了柳湘忆的弟子,梨白在这个试剑大会上依旧没有收到徒弟,因此十年不能在玉楼仙人那里偷酒喝。
柳湘忆住在云落山的集竹峰,山上除了竹子就是竹子,漫山遍野的竹子,连住的地方也是竹屋,炎蓝实在想不通这位师傅为何如此喜爱竹子。柳湘忆将五位弟子叫到听竹居,交待一些事宜,譬如在这一个月内他不会交给他们什么,让他们在梨白、谭九两位师兄的指导下进行一段时间的修行,再譬如在一个月后的每个月十五他都会传授一次课,炎蓝听了呆了,原来这世上还有这样的师父!什么都不做,将什么都交给自己的徒弟做!
在上集竹峰的一路上,梨白的大氅就一直裹着,一路阴侧侧地看着炎蓝,炎蓝一路干笑,却不敢在这时候解了缚仙索。柳湘忆离开后,梨白转过身来,对谭九道:“阿九你带三师弟和四师妹到逸竹楼与知竹苑,我带小师妹到竹风轩。”
炎蓝听此,虽然眼皮还在突突地跳个不停,但还是在心里舒了口气,还好不是和他一起。
谭九点头,对炎蓝与子冉道:“师弟师妹你们跟我来。”
炎蓝给了梨白一个歉意的笑脸,拱手,与子冉同声道:“大师兄,告辞了。”脚上抹油,欲溜。
“小师妹你怎么能走呢?我是叫你师姐与你师兄走!”梨白对着炎蓝阴阳怪气道。
炎蓝刚迈出第一步便定在那里,谭九也转过头来不解地看着梨白道:“师兄,小师妹不是紫茵吗?”
“紫茵年龄虽小,可是比炎蓝先入门。”梨白正经道。
“都是同一天入门的,应该按年龄算师兄妹吧!”炎蓝争辩道,转过身还问身后的子冉:“你说是吧,子冉师弟。”子冉也相当配合地道了声“是!师姐”。梨白的脸色有些不好看,谭九眼珠子一溜,道:“师兄我们上次是喝酒决定谁是师兄吧?”
梨白想了一会儿道:“是啊,师弟,当时我的酒量刚好比你大一点,要不也让他们喝酒决定谁是老三、谁是老四?”
听此话后,一直闷着没开口的萧紫茵冷冷道:“这种大事应由师父决定,岂可儿戏!”她的声音清脆,即使是冰冷的,也如玉珠落玉盘。
梨白淡淡一句:“这点小事怎能劳烦师父?”语气也如萧紫茵一样冰冷。
“小师妹你有所不知,师父将这些琐事已都交给我与师兄了。”见萧紫茵涨红了脸,谭九出声安慰道,又转过头来,对着依旧冷冷的梨白道:“老是喝酒的也没意思,这样让他们掷色子决定吧,谁掷的点数最大,谁就是老三。”
炎蓝听罢先是一愣又是一笑,想不到这看起来有点威严有些沉稳的二师兄却是这般的决定事宜。梨白是一个怪物,这二师兄也是一个怪物,那么他们的师父也就是自己的师父肯定是怪物之中的怪物,子冉是小怪物,那自己在若干年之后会变成怎样的怪物呢?
“阿九说得对啊,那就掷色子决定吧。”说完之后就对着炎蓝阴笑,这一阴笑将炎蓝的“怪物遐思”一下子就赶到了九霄云外。见炎蓝的脸色有些发白,貌似是惧怕,梨白雪上加霜:“你说好不好呢,小师妹,嗯?”两眼微微上挑地瞪着炎蓝,炎蓝瞬间想到那猫妖被梨白的飞剑剃秃的尾巴,对,感觉自己就成了那条尾巴!
“两.......两位师兄的决定英明,神武,乃是千古第一妙计!”炎蓝阿谀道,因为一直被梨白那凶狠狠的眼神盯着,话有些说不清。此时炎蓝心里的毛长到了头顶,用力顶着天灵盖,几乎将天灵盖顶破,整个人的灵魂也要顶出天灵盖了。为了阿谀到底,炎蓝又对着梨白挤出一个大笑脸,干巴巴地笑了几声。
“你们觉得怎样?”谭九笑着问子冉及萧紫茵。
子冉在鄙视炎蓝中,而萧紫茵在鄙视其余的三人中,所以都冷冷地没有回答。
“那就表示你们默认了!”谭九喜笑颜开,说罢从袖子里掏出三粒色子及一个色蛊。
“你们谁先来呢?”谭九将色子摇得“咚咚”作响,又向着桌上一拍,打开,豹子,他明明问了炎蓝他们谁先来,却还要转过头来对梨白道:“师兄要不要试试?”
梨白的双手都被缚仙索捆着,藏在大氅中,哪里能试试呢?!梨白淡淡道:“先把他们的事办了,我们晚上再摇,多带点酒。炎蓝你先来。”后面一句是提醒灵魂将要出窍的炎蓝——准备做小师妹吧!
炎蓝颤抖着双手拿起桌上的竹筒,摇了几下,往桌上一放,谭九打开,三个六点,炎蓝舒了口气,还好娘教过怎样能要出大点,不然就要丢脸了。见炎蓝摇出豹子后,谭九笑得眉毛都颤起来了,但还是平静地说:“师兄,三师妹摇出了豹子。”果然没荒废自己的一番心思,还真是一个宝贝,以后在喝酒时就不用担心师兄作弊。
梨白呆住了,刚刚在她摇时他都在施法作弊,万万不可能摇出三个六点的。看见谭九的笑,心中也明了,算了吧,还是让臭丫头做老三,不管怎么说她还是自己的师妹,以后有的是机会报仇。
“你们摇吗?”谭九问脸色一直不好的两位,努力地要将师弟师妹同化。
萧紫茵抱着短小的胳膊冷哼了一声,将头别到一边,子冉还算有点礼貌,也有点理智,仰起头对着比自己高上不止一个头的谭九及梨白道;“多谢师兄美意,我甘愿叫炎蓝一声师姐。”
“那好,阿九你带师弟和小师妹去逸竹楼和知竹苑。”现下最要紧的是将那三个闲杂人等打发走,被捆着也是在忒难受了。
“是,师兄。那我等告辞了。”谭九带着子冉及萧紫茵拱手告辞了,留下炎蓝独自一人面对两眼在刮凉飕飕冷风的梨白。
炎蓝见事情不妙,又欲溜。“三师妹。”梨白先一步堵在门口,眼里的寒风变成了怒火。
“师,师兄。”炎蓝一面支吾应着,一面迅速转头躲开身后的椅子向后退着,梨白一步步在逼近,优雅地度着步子从从容容不急不缓,可脸上的气度却没有这般从容优雅,俊脸已经变得扭曲,眼中冰火轮番。
终于炎蓝退无可退,被梨白逼到一个墙角,而梨白却在跟前抬起一只脚,活动着。“你到底想怎样!”炎蓝鼓起勇气怒道,狠狠地咬着嘴唇,一双妙目也瞪到最大,娘说不能输掉气势!大不了被他一脚踢下集竹峰,再一脚上来,炎蓝自我安慰。
看着炎蓝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黑,像是沉入水中的黑夜;白,如落在水里的云。不管怎么看都带着月下澄澈的湖水被清风吹散的波光,这波光将梨白眼中的火光熄灭,清风将寒风夺走,梨白呆了一会儿,从来不知道这丫头的眼睛这么好看。
将脚放下,微微活动身子,大氅掉落,也顺便欣赏了下着丫头在自己活动身子是眼中的惊恐,波光变得更碎了,但是还是很美。“念你现在是我师妹,这仇我先记下了,要是某天惹着师兄我了,连本带利地要你还!”梨白的心早已软下一大片了,但是还是恶狠狠地威胁道。
炎蓝简直有点不相信他就这样放过自己了,愣了一会儿,回想一下他刚才的话,好像是真的暂时放过自己了,顿时魂魄全部归位了,居然——没——事——了!
“还要将师兄绑到几时?”梨白见她眼里喜色开始蔓延,就将自己与她对瞪了许久已变得十分酸胀的眼睛眨巴眨巴几下,笑着提醒道。
炎蓝听此又见他对着自己有些狡黠地眨眼睛,面色一红,低头将梨白身上的缚仙索解开。
给梨白松绑后,炎蓝一直小心翼翼地跟在他的身后,保持一段距离,生怕他后悔,将自己一脚踢下集竹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