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向一脸忧色准备上前替我出头的吴三桂,轻轻对他摇了摇头,笑道:“你前儿不是还说要带着圆圆回苏州,不用担心我,还是回去一趟吧。吴伯父也怪惦记你的。”
我的意思是说,让他回去找他爹吴襄,他原为锦州总兵,去年换防到苏州,苏杭两地官员大多互有往来,如果真的坐实了我私藏反书,好歹也能说得上话,如果牵扯上科尔沁,这是就闹大了。另一层意思想他也能理解,就是让他帮我照顾好圆圆。
他略一滞,懂了我的意思,凝眉点了点头,哽声说道:“你要好好保重,我速去速回。”
我笑道:“放心吧,我没做过,这位大人也不会为难我的。”
“如此,就别啰嗦了,走吧?”那个官差浓眉一拧有些不耐烦了。
苏茉儿开始倒是有些慌乱,这会儿似乎渐渐平静了些,见我穿着男装,“公子,奴婢陪您一起去吧?”
我知道她放心不下我一个人去赴险,但多她一个人不仅没什么帮助,反倒会让我事事要顾及她的安全,而且我实在不想她有任何危险,遂暗暗对使了个眼色,笑道:“做什么弄得像我不会来似的,横竖我去去就回,你好生照顾圆圆就是了。”
苏茉儿知我心意,虽是一万个不情愿,但也只能服从。
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笑道:“这位大人,亲带路吧。”
虽说这杭州监察使孟启民在我店里,但我倒宁愿他不知道此事,昨天刚刚出千赢了他,他要是知道我就是销金窟的老板,而且还是涉及到私藏反书这么大的事,不知道会怎么样的,不过,就算是没有惹到他,人家也没什么必要帮我。
原以为会待我去见知府,没想到未经审问直接便将我关进了地牢,一进来便有一股刺鼻的骚臭味道扑面而来,整个监牢并不算大,有十几个房间,里面也是杂乱不堪。
我凝眉道:“这位大人,在下未经审问,为何就收监啊?”
那人看了一眼,见四周没人,小声说的:“这事原我不该说的,但我心里实在是看不过去了,这件案子是有人故意做给你的,所以根本无需审问,如果有办法就赶快想,自求多福吧,还请公子万万别说是我说的。”
我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故意做给我的?这是什么意思?但来不及多想,忙笑着应道:“这位大人忠正耿直,在下钦佩不已,断然不会连累大人的。多谢了!”
那人转身叫来一个衙役,仍旧虎着脸,低声道:“我官职太低,虽说替你抱不平,但什么也帮不了,南边头一间光线比较好,起码不算湿冷,回头我着人给你送些被褥来,横竖不至于睡干草。这是我兄弟,叫张保儿,若有什么话要通传的,只管告诉他,或者让他叫我过来你直接告诉我便是,
我看了看这个张保儿,躬身一揖,笑道:”多谢大人,在下感激不尽,也要请这位张大人多多关照。”
那张保儿略笑了笑,“既是赵爷吩咐了,我自当尽力。”
我知道关我进来并不是这“赵爷”的意思,他也做不了主,能做的他也都做了,多说无益,就躬身谢过走进了牢房。
不一会,这张保儿就拿了被褥送了进来。
一番收拾,好歹是找到个能坐的地方,坐了下来。
看看这间牢房,只有南面有一个小小的窗户,开的很高,有些微光线投射进来,正照在我坐的位置。算是给这阴冷的房间增添点暖意。
到底是什么人,出手这么狠,“私藏反书”摆明了是要置我于死地啊。我自到了苏州,从未与人结怨,何故要如此狠毒呢?
思来想去还是不得其解。
始终觉得,这件事还是不要告诉爷爷的好,私藏反书罪名不小,万一牵连进科尔沁就不好收场了。现在局势这么乱,不论是科尔沁还是努尔哈赤,都救不了我。
我临行前,跟吴三桂说的话,想来他也是听懂了的,去到苏州请到他爹苏州总兵吴襄,只是这么大的罪名扣下来,不知道如果他来,这个苏州知府能不能卖这个面子。
算计着时间,吴三桂一来一回有6天也尽够了,这几天我还是静听天命吧。
横竖都不行了,还能找爷爷救我。想到这里,便也安心了。
还好前世在孤儿院住了那么久,再恶劣的环境下,我还是能顽强的适应,左右我闲来无事,索性往墙角一靠,睡了过去。
正睡着,就听牢门的锁链有响动,睁开惺忪的睡眼,看向来人。
那人尖嘴鼠目,一副贼相,见到我猥琐的一笑:“呦嗬,你这心还挺宽啊,这种情况都能睡得着?佩服佩服,只不知道你等会儿还有没有这个心情了。带出去!”
话音刚落,就上来两个衙役,驾着我的胳膊就将我向外拖。
我凝眉挣开,“我自己会走。”
他人咧嘴一笑:“嘿,骨头还挺硬,等会我倒要看看你骨头有没有这么硬。”
我被带到了一间像是刑室的房间,里面摆着各种刑具,烙铁、勾叉、鞭子,林林总总,各式各样。
这明朝大限将至,个个官府也都甚少有什么贤能的人出任知府,多是些乌合之众,这屈打成招的事,想来是少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