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着冉花遥回到屋子里,崔九和那被调过来的丫鬟已经在等着了。见到裹得异常严实的冉花遥,崔九终究是没有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冉花遥瞪他一眼,急急忙忙撩了帘帐进到里间。
“公子,冉姑娘真的是想偷咱家的被子吗?”
“要偷也是偷我,偷什么被子?”崔九不以为然地努努嘴,站在一旁的丫鬟听了却是浑身一震:这是什么情况?我方才是不是听到了不得了却又不该听的话了……娘,我怕……
“还不赶紧跟进去。”崔九望了她一眼,叹了口气摇摇头,心想这丫鬟虽然年长却依旧嫩的很,便急忙将她遣了进去,省得听见公子再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吓得她立马就要跑回洗衣房里去。跟她娘要人可是费了他好大一番工夫的。
听崔九这般说,那丫鬟立马想躲过一劫一般跟进了帘帐里头去了。
“小九九,真看不出来你在府中还挺有威望的么。”
被苏云锦夸,他倒不好意思起来,摸了摸头傻笑,却突然又想起冉花遥的事来,便问:“可是公子,冉姑娘究竟出了什么事?怎的大夏天的就裹着被子跑出去了?”
“姑娘家的事你无需知晓,记得也千万不要问她。”要是崔九真的问出口来,兴许那小遥儿就不光红个脸这般简单了,可能崔九这辈子都会被她盯死,受尽她折磨。想到“一辈子”,苏云锦竟不自觉地笑出来,然后背了手往外头走去。
崔九不明白其中厉害,还要追上去问,苏云锦却突然回过头来,道:“小九九,你说……我是不是有什么不良癖好,自己却不甚明白的?”
崔九一时顿住,嘴角一抽,心想:公子,您的癖好什么时候良好过……不过,您自己自然是不知晓的,所以这么多年来才这般横行霸道,目中无人,肆意乖张……这一类能用来形容您的词实在是太多了。
“这个……公子风度翩翩,容止端雅的,怎么会有不良癖好呢……”说完这句话,崔九不由背后一凉。再看苏云锦却早已经转过身,穿过回廊走远了,这才松了好大一口气,不远不近地跟在他身后走去。
苏云锦自然知道平日里自己任性而为,偶尔来趟江南却突然在栖水定居也好,将个来历不明的小姑娘家留在身边逗乐也是,胡来惯了,也就觉得寻常了。只是这次第……他不曾想今日之前,那冉花遥居然还是个孩子,自己却已经对她上下其手。此般回想,突然觉得自己像极了猥琐的中年大叔有了少女情节,怎样都觉得有些讨人厌,就是不知,那小丫头可是已经厌烦他了。想到这里,他又忍不住笑出来。
再见到冉花遥是在第二日清晨了。
苏云锦在房中等了她半日也不见她来,便只好唤来崔九为他着了衣自己去看她。
那时分冉花遥还躺在床上,睡相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规矩安然,想来是她下意识的再也不敢动弹了。
“小丫鬟速速醒来!”
冉花遥慢慢睁开眼睛,却依旧没有动,定定地望着他。
“小丫鬟陪我逛园子去。”
崔九站在苏云锦旁边,不又蹙眉:人家冉姑娘怎么看着都是身体不舒服的模样,您还心情大好地叫人家去逛园子?看着冉姑娘奈何不了你的胡作非为却更加胡作非为,您当真不明白这也算得是不良癖好的么?
“平心说这几****都不要随意走动的好,不然会出大事的。”
平心就是昨日里调过来的丫鬟。
说完,忽而又想起昨日里的事,冉花遥不由红了脸,立马将头别过去不看苏云锦。
“所以你就躺着不动了?也忘记了自己如今尚是我的小丫鬟,却要违背主人我的意愿了?”苏云锦坐到床沿边上,伸手将头的头扳了回来望向他。
“不是……能不能……延迟几天?”
“可以。”
听的苏云锦这般爽快地答应,冉花遥立马就晴了脸。崔九却知苏云锦底细,持观望态度,等着他下面的话。
“不过要算利息的,冉姑娘可要想好了。”
冉花遥一愣,问:“什么利息?”
“拖一天就加一天,拖两天就加四天,拖三天就加九天。如何?”
“苏云锦你耍赖!”
冉花遥一气就要从床上坐起来,爬到半截却又重新躺了回去,瞪着苏云锦一脸委屈。
苏云锦却大笑起来,道:“如此,冉姑娘便好生歇着吧,休息多少天都没关系。”
看冉花遥不知是气红的脸还是怒红的脸,苏云锦心情异常好,不多久就笑眯眯地离开了。崔九看着冉花遥不由叹一口气,终究是没忍住,问:“冉姑娘,你究竟是哪里不舒服?怎的就由着公子欺负呢?”
冉花遥一皱眉头,转过头去不看他:“我乐意,怎么了?”
听罢,崔九摇了摇头,又叹下一口气:也亏了冉姑娘喜欢自家公子,才能忍受他诸多不良癖好。话说,不良的又岂止是癖好,他家公子当真是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与良好端正不相干。只凭了一副好皮囊,一身好风采,就骗过了世人的眼,骗取了冉姑娘的心。可怜哇……
于是冉花遥就整整三天都没有出过房门半步。不过这三日里倒也发生了点什么事。
一是那白狸猫被送来了栖水,头一天就大闹了厨房,故而如今还被苏云锦关在房中等着冉花遥来整治它。听来人说,是那澹台西怕冉花遥回了栖水后想念白狸猫,便送了它来与她作伴的。可谁人不知,定是那白狸猫将他折腾了个半死才才被无情地处理掉送来这里的。
这第二件事便是武林大会终于落幕了。江湖人争了个你死我活,可到头来盟主的头衔却落在了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小子身上,这便让这度的武林大会结束的不是很愉快。但栖水人还是挺高兴的,外人都走了,栖水还是原来的栖水模样。
武林大会都结束了,祁兰也没有理由再呆在这里。想来明香她们的死讯也已经传到都城了,如果自己再不回去,恐怕楼里也会大乱,就不知妈妈会如何责问她了。有时她会想,如果当初没来江南参加这什么武林大会,那么明香她们是不是依然音容笑意,在楼里嬉笑怒骂。烦是烦了些,但总归热热闹闹。她自己也是,为了见那锦云公子一面,当真千里迢迢地赶来这里。可来了又如何,公子身边早有佳人,况且纵使天下人人都倾慕于他,若是自己对他无意,那便什么也不是,白走一趟而已。白走也罢了,既惹了裴云裳不快,又招来一身麻烦。这条路,莫不是当真走错了。
祁兰心中郁闷,便嘱托丫鬟早早收拾了行囊准备明日一早便回都城去。
夜中忽醒,却见床头立着个黑影,当下便惊叫出来,喊了外间的丫头也不见她动响。
“大半夜的,祁兰姑娘就不要扯破嗓子大叫了。你那小丫头被我点了穴,一时半会儿啊还起不来。”黑暗中年轻姑娘家的声音笑了笑,不多时屋子里便亮堂起来,确实是个年轻姑娘,却蒙了半边的金丝面具,此时正从上而下望着她。
“你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