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上这种事,谁都会感到尴尬万分的,就连已经将这个“秘密”知道了个六七分的崔九也不由愣在当场,差些没晕过去。而尹蓁蓁气归气,可当时的震撼还是在心底久久难以平复。世间女子都爱着的锦云公子,居然也有与人如此亲近的时候,模样妖娆,即便那亲近之人不是她,也在她心里剜下好大一道口子,烧的火辣辣。
可是,这世间有那么多女人,为什么是冉花遥?为什么偏偏是她。
出了这等事,尹蓁蓁自然再不好待下去,更不必说赴什么晚宴,只将信交给了苏云锦便匆匆离了府去。
至于那信,苏云锦也没看,就扔给了崔九。崔九当时正在恍神,一下子接在手里也不知道怎么办,抬头看二人,他们已经在吃着为尹蓁蓁准备的“晚膳”了。不禁心想:或许自家公子原本就没打算留那姑娘下来,不然桌上又怎会尽是冉姑娘爱吃的菜呢……不过再想起刚才那副光景,崔九又觉此时伺候二人用饭也是件苦差了,只因如今看着冉花遥他就觉得不好意思,总忍不住要去以为是自家公子强了人家……公子啊公子,您可真是作孽啊,以后怎么跟人家爹爹交代哟。
“你怎么不看看信里的内容?”
冉花遥突然开口,崔九心中一喜,直觉这手中的烫手山芋马上就能甩出去了。可下一句就听见苏云锦说:“既然已知她有问题,那么这信也是作不得数的。小九九,回头扔进火炉里取暖吧。”
“是。”崔九答:好吧,虽然方法不一样,但也算的殊途同归了。那个叫真真还是假假的姑娘,您这是白白往狐狸洞里钻,自找的。
冉花遥又问:“你在书房……是故意的?”
“我可算不准她什么时候会来。”苏云锦笑着答。
“胡说八道。”
“所以说我算不准她‘什么时候’回来么。”
冉花遥邹了邹眉,道:“你果然是故意的,如今叫小九九也看见了,他以后都不敢跟我说话了。”
“原来冉姑娘担心的是这个?”苏云锦似乎也是一愣,望了一眼崔九,直叫他哆嗦了好几下。“不担心……清誉?”
这回冉花遥不做声了,崔九却忍不住顶着压力在肚中诽谤:人家姑娘的清誉都毁在您手里了,您此时是逗人家呢?
于是,直到晚饭结束冉花遥也没再说话,吃完了站起来又要往房里走,却被苏云锦叫住。冉花遥直觉不好,却也不得不停下脚步听他如何说。然后就听见他拉近了她的身子,附在她耳边道:“方才被打断了,晚上我们继续可好,冉姑娘?”
崔九偷偷去看冉花遥的脸色,果然……脸色是没有变,但抿着的嘴此时抿得更紧了,想来是公子又胡搅蛮缠了。“胡搅蛮缠”?崔九一时惊觉,这才发现原来这几日冉花遥一改常态地疏远自家公子,原是出于这个原因。公子啊公子,您果然已经被嫌弃了,是因为暴露了本性的缘故吧……待他再抬头去看二人的时候,却看见冉花遥的手藏在袖子里暗暗向他勾了勾,视线移向她的脸,只见她眉宇紧锁,正期盼地看着他。崔九一愣,假装抬头看天花板,赶紧躲开了视线:冉姑娘,你可千万别怪我不救你,我崔九的命尚且捏在公子手中,如今知道了你们的秘密更是犹如一叶浮萍,沉浮不定、飘荡不安啊。
尹蓁蓁回到客栈就摔了一桌的茶具,叮呤当啷地碎了一地。
“好你个冉花遥,居然连锦云公子的床也敢爬?!哼,你真是不惜作践自己当丫鬟也要倒贴人家啊!”嘴上逞了快,可她心中却越是怒火冲天,又站起来冲过去将家具器物一并甩到地上。
“这事你不是早该料想得到的?孤男寡女,干柴烈火,纵然他是锦云公子,可毕竟也是个人啊。哈哈……”
尹蓁蓁怒瞪过去,却见来人正倚着窗台望着她冷冷笑着。
“我哪里就不如她了?!”
“你?”那人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愣了愣,复而笑起来,“恐怕你自己心里都觉得比不过人家吧?她虽不是倾国倾城,但比起你来却绰绰有余,这容貌上你便输了她一大截。至于你的生身家世么……身份地位,你除了比她多个娘,哪一点争得过人家?做人,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好。”
“你来便是来奚落我的?”尹蓁蓁咬牙切齿地盯着她,好似连她也要生吞活剥入腹中。
那人嘻嘻一笑,站直了身子走过来:“我来,可不是为了帮你达成心愿的?你这般仇视我就不对了。”
“红药,你别给我嬉皮笑脸!”
闻言,那人果然脸色阴沉,伸手便掐住看她的脖子:“还轮不到你来对我指手画脚!”
尹蓁蓁也是一惊,脸色刷白。她万般没想到一向不正不经的红药也会有这般吃人的表情,而此时掐在她脖子上的手好似稍一用力便能杀了她。
“怕了?”红药忽然笑了笑,松了手,冷冷看着伏在桌子上喘着粗气的尹蓁蓁,道,“以后你最好识时务一些,免得我一不小心就断了你的小命。”
“我与你家主子可是合作关系,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尹蓁蓁没有答话,抬头看她,却见她依旧笑意盈面,却怎么也看不到她的笑里的真面孔,不禁背后一凉。
“你已去了两次了,把那府宅的地形画出来。”
“画地形图做什么?”
红药将纸笔放在她面前,答:“这不是你该问的。你只管做好你的事,主子不会少了你的好处的。”
“我怎么知道你们不会过河拆桥?”
“我们不辞辛劳安排你顺利进了那府宅,以后还要劳你多多帮忙呢,怎会过河拆桥?就算我们不守信用,你如今找他帮忙也未必不可,至少他还是要那块石头的,不是么?”
尹蓁蓁努了努嘴,才道:“我才去了两次,不过到了花厅和书房那一段路,哪能画得出来?”
“哟,还想再去啊?事后他人都是你的,你怎么看都行,何必急于一时呢?”红药无奈,心知那府宅中高手如云,这区区尹蓁蓁是断然不能私闯的,只得慢慢摸索,“也罢,这事我先秉了主人,看主人如何决断,然后想想该给你找个什么由头好再混进去。”
尹蓁蓁没有说话,看着她跳下窗台口便“砰”一声关了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