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全家人惊奇地看着，库纳尔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是俺哥打下江山，让俺来坐的。”
“你哥？”老娘笑了，“还在外面认了个哥。”
阿迪力在一旁撇嘴。
库纳尔昂起头：“俺这异姓哥哥真把俺当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而且俺这哥哥从来没有瞧不起俺。俺本来不想当这一国之君的，他非说俺行。”
老娘拍拍库纳尔肩膀：“你当然行了！当首领就得你这样，能说会道的。”
嫂子也在一旁说：“对啊，对啊，要是闷葫芦一样怎么能当大首领，就适合养养牲口！”
阿迪力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腾地站起来，向帐篷外走去：“我，我去看看炉火。”
晚上的时候，一家人围坐在桌前吃饭。
游牧部落不缺少肉和乃，但很少看到蔬菜和鱼。
库纳尔千里迢迢带来了鱼干、茄子干，还有干豆角。
两个侄子侄女都吃的津津有味。
老娘感慨：“看来你们西域真是物产丰富啊。”
谢瑞亚说：“其实也还好吧，主要我国地处交通要道，连接中原、天竺、大秦、大食，所以各种物产都交汇在古道之上。”
侄女问：“额娘，天竺、大秦是哪里啊？”
嫂子摇摇头：“不知道啊。”
侄女看向阿迪力，嫂子连忙说：“别问你大，他也不知道的。”
库纳尔突然想起什么：“俺妹子现在怎么样了？”
老娘、嫂子和阿迪力都忍不住叹口气。
老娘说：“你妹子命苦啊，去年刚死了男人。”
“死了好啊！”库纳尔拍手称快，“赶紧让妹子回家来吧。”
库纳尔的妹子十六岁嫁了个部落小帅。
小帅脾气暴躁，动辄打骂妹子。
去年，小帅酒醉后坠马而亡，妹子的苦日子似乎到头了。
老娘叹息：“哪能回来啊，咱们部族的习俗你还不知道吗？兄死，弟娶嫂。”
嫂子尴尬地低头吃饭。
“野蛮！落后！再说她那小叔子才多大啊？刚会走路吧？”
“有七八岁了呢？”
“还要等十年？那不守活寡吗？”
大家都纷纷叹息。
嫂子突然问道：“大兄弟，你真的要把我们带到你们国家吗？”
“是啊，咱们都走。”
老娘也喜滋滋地：“咱们要跟狗蛋儿去过神仙日子咯！”
阿迪力叹口气：“可你们国有地方放牧牛羊吗？”
库纳尔笑了：“有的是地方。哥你喜欢放牧牛羊，俺就把全国的牛羊让你来管，有好几十万呢！”
阿迪力吓得直搓手：“可不敢！可不敢。”
“不过这次俺一定得把妹子带上。”
嫂子也点头：“能行，大兄弟你给他们家一些银子，他们应该能答应，正好妹子也没给他们生一儿半女。”
阿迪力叹息：“也不一定啊，小帅生前很被首领器重，他们一家应当不愁吃穿。”
“对了，眼下统领咱们部族的首领是谁啊？”
“当然是拓跋家了。”
“可是以前的大首领拓跋禄官不是没有儿子吗？”
“对啊，好像是从他的兄弟那里过继了一个，叫做拓跋六修。”
老娘插嘴：“这个拓跋六修实在是凶啊！上次你雷诺大叔的三儿子碰了他的马一下，他上来就那孩子砍死了，哎！你雷诺大妈也活活气死了。”
“直娘贼！哪天老子狠狠收拾他。”
“可别乱说！就算你是一国之君也惹不起他。”
“哼！他是中原的皇帝不成？”
“你还别说，眼下的中原皇帝也不一定赶得上他。他有十万胜兵，掌管着方圆几百里的大小部落。”
“哼！要是我们的大首领来了，捏死他就跟捏死一只苍蝇一样。”
老娘摆摆手：“行了，狗蛋儿，咱们小心驶得万年船。”
“好吧，”库纳尔点点头，“大首领也让我不要惹事。等我明天接回妹子，咱们就出发。”
“还有雷诺叔叔、金娜阿姨他们几个的家人，也一块儿带走吧。”
阿迪力叹气：“非要带上妹妹也行，不过一定要小心了。别的不说，你外头那些高头大马就太扎眼了，一看就是外面来的，还是赶紧藏起来吧。”
库纳尔把大马藏起来了，第二天去找妹子时，还专门借了几匹矮壮的当地马。
不过，库纳尔还是带了七八个手下。
部落小帅一家也是牧民，只不过他们家的牲畜比较多，甚至要雇佣几个穷苦牧民帮他们照料牲畜。
部落小帅家的帐篷也很大，一个能顶普通人家三个，老远就能看到。
库纳尔先看到了帐篷，很快又看到了妹子。
在帐篷后面的畜栏前，妹子在忙碌着修补着畜栏。
库纳尔提着马缰绳缓缓走着，看着妹子的背影。
妹子都嫁做人妇了，还像小姑娘时期一样，瘦骨嶙峋的，不合身的袍子在身上晃晃荡荡。
库纳尔忍不住鼻根儿发酸，跳下马来，牵着马小跑着来到妹子身后。
妹子正在钉一根木桩，手一滑，木桩掉下来，库纳尔连忙伸手托起，妹子头也不回地接过来，继续钉着，然后说：“那边还有一根，给我拿过来。”
库纳尔拿过来递给妹子，妹子还是头也不回地钉着。
看着妹子男人一样粗糙的手，库纳尔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抓住妹子的手。
妹子猛地转过来，举起锤子要砸库纳尔，却一下认出了库纳尔，锤子落到地上。
“哥！你怎么回来了？”
“回来看你啊！”
“讨厌！”
兄妹俩紧紧抱在一起，好久也没分开。
突然“嗖”的一声，库纳尔推开妹子，往旁边一跳。
一支箭矢插在他刚才站立的地上。
库纳尔恼火地向前看去，只见一个头发胡子花白的老人走过来。
是妹妹的老公公。
老公公有五十多岁，虽然头发胡子花白了，腰杆儿还挺直，身手也挺矫健。
他也很快认出库纳尔，放下弓箭，冷着脸。
“你怎么来了？”
“怎么？看看妹子不行啊？”
刚僵持片刻，老婆婆也回来了，打量库纳尔几眼：“这不他舅子吗？好多年没见了，来！赶紧进屋吧。”
库纳尔一猫腰，钻进了帐篷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