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梓琳正色对霍大奶奶道:“虽然,女子也,国民之母也,安敢辞教子之责任。若谓除此之外,则女子之义务为已尽,则失之过甚矣。殊不知,女子亦国家之一份子,即当尽国民义务,担国家之责任,具政治之思想,享公共之权利。吾欲与四爷在茂县兴办女子学堂,以激刺女子脑筋,而发爱国之忱!”
赵梓琳正坐在黄梨木靠背椅上侃侃而谈,背后是万紫千红,粉蝶迷花。她穿着一件藏青色的男式西装,提起自己的理想抱负,脸上神采飞扬,神情竟似春风化雨般滋润万物。这一副画面,霍大奶奶一辈子都忘不了。
当天夜里,霍大奶奶将自己的小账本拿出来细细盘账,霍震霆见到惊奇道:“娘子不是最不喜欢看账本的么?怎么今儿个倒发勤快起来了!”
霍大奶奶笨拙地拨着算盘珠说:“震宇和四弟妹要办女子学堂,花费巨多,我想为他们贴补一下!”
霍震霆闻言赶紧坐到黑漆描金海棠圆桌边细细问道:“当真?他们迷心风犯了吧!那开学堂就是填无底洞,更何况是女子学堂,那是非就更多了!不行,我得去规劝他们!”
霍大奶奶赶紧道:“别啊!我看震宇和四弟妹都已经绸缪已久了,是立下大志要教化世人了!”
霍震霆叹道:“老四以为自己是谁啊?活菩萨转世啊,现如今自身都顾不上了,还教化世人个屁!”当下就火急火燎地去找霍震宇夫妇。
霍震霆去霍震宇那里软硬兼施,奈何霍震宇夫妇是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开办女子学堂,他还振振有辞地说,昔日分家时,自己那一份早就分好了,自己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别人管不着。
霍震霆被气得倒仰,又让管家霍大把家法请出来,让霍震宇跪下受教训。这一次霍震宇却偏不跪了,说自己已是成年公民,有自由做主的权利,从今以后要为自己的理想而奋斗云云。
霍震霆拿着霍家的倒刺柳条家法指着霍震宇道:“与其让你以后被外面人坑死,我倒不如先灭了你这臭小子,省了许多烦心事!”
霍大奶奶哭着扯住霍震霆说:“你是心痛自家兄弟的,又何必做这恶煞状,有甚话好好说就是。这般喊打喊杀又为何?”
霍震宇犟直着脊梁对霍震霆说:“我不指望大哥能理解我,我也不指望世人有多理解我,我这辈子但求无愧于心就是了!”说完也是落了几滴男儿泪带着赵梓琳一起离开主宅了。
霍震霆虚脱无力地瘫到黄花梨太师椅上,侧影竟是无比的落寞孤寂,霍大奶奶哭着安抚住他的肩膀。
“父母去的早,把弟弟们托付给我。我忙着做生意,也没有照应太多,现在这老四怕是听不进我劝了。我知道他是有大志的,可是人活在世,首先图得一个现世安稳,再可言其他。就老四办这学堂,那就是亮出一块肥肉,等着各方来分食啊!罢了,年轻气盛,不撞南墙是不回头了,随他去吧!”霍震霆喃喃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