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儿再这么说也是一位皇子,地位尊贵的亲王,贤妃竟然敢说他狐媚君王,不是把他和男宠等同对待了吗?
此话一说,非但皇上的心中有了怒气,连俨珂都是忍不住攥紧了手。
太后娘娘有心要掩饰贤妃的过失,就忙着扯开了话题:“皇上,不管怎么样,这hou宫在皇后的治理之下乌烟瘴气总是不假,哀家是常年礼佛,这宫中是非之事儿就不便插手了,这件事儿皇上准备怎么办呢?”
太后重新把这个难题抛给了皇上,皇上把筱儿放了下来,冷冷地看了贤妃一眼,继而又看到下跪在地上仍旧是一脸委屈的皇后,他淡淡地道了声:“皇儿决定彻查此事儿,若真是皇后一手安排,决不轻饶。但若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朕也决不姑息!皇后这几日先在丹凰宫好好闭门反思,hou宫之事儿交由贵、德、淑三妃共同处理。这件事儿就这么算了。”
说到此,俨珂注意看了一下太后和贤妃的脸色,贤妃的脸色大变,可能是因为听到皇上只提到其他三妃却独独忘了她,这就向宫中人说明了一个信息,贤妃从此惹恼了皇上,得不到宠爱了,至于太后,有那么一个瞬间,俨珂看到她慈祥的面容上出现了一丝狰狞之色,只是俨珂不知道这是争对谁?
“皇上既然如此处置,哀家自是欣慰。不过这诸位亲王大了也应该有个章法,免得做出了忤逆、有违礼法之举,污了皇家脸面。”说着太后看了俨旭一眼,俨旭只是拽着皇上的衣角,腮帮鼓鼓的,就算他再不懂事,也知道太后这回说的就是他的坏话。俨旭的眨巴眨巴着漂亮的凤眸,眼睛中闪过一丝狡黠之色,不知小狐狸打的是什么主意?
“母后说的是!”皇上亦恭恭敬敬地答道。再这么不耐,在人前还得装出一副母慈子孝的模样,否则那些该死的文官又不定怎么劝谏自己了。
太后似是很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突然察觉到有一双目光正在盯着自己,一扫过去却是和俨珂碰了个正着。
俨珂的心咯噔一下,暗道这下完了,忙将目光移开,继续低眉顺耳。
果然,太后又不紧不慢地指着俨珂说道:“这位可是九儿?都长这么大了,见到皇祖母也不问声好。”
俨珂激灵,忙过去叩头道:“孙儿拜见皇祖母,皇祖母福寿安康!”
“好好!”太后连道了两声好,说:“却是个机灵的孩子,怎么先前又说傻了?”
俨珂听着这话就像是找茬儿来了,他不说话了,依旧是把头埋得低低的。
皇上微微蹙了蹙眉头,不知道这孩子什么时候也进来了,真的是个个都不让人省心,只好陪着笑道:“只是生了病,现在无碍了。”
太后也笑道:“既是无碍,怎么皇上还不送他封地?要知道九儿的年纪比起十三还大,论身份昭儿、辰儿的生母是贤妃都尚且封了王,去了封地。皇上独独留下九儿是何道理?过些时候文武百官和其余封王又怎么看待?”
这一环扣着一环,说的皇上也哑口无言,心里赌气道:明儿朕就封了他为亲王,看看太后还有什么话说。只是想是这么想,皇上却是没打算要这么做。因为前些日子为了筱儿是亲王之事儿,朝臣已经老大不乐意了,再加上俨珂,慢说皇上不知道有什么理由劝说朝臣,就连劝说自己都劝服不了。
太后见皇上不说话了,就冷冷地说道:“既然皇上也没意见,九儿就择日启程前往封地吧!”
闻言,俨珂再拜道:“孙儿拜谢皇祖母!”
虽然做不到俨昕那般无喜无悲,淡然如初,但是俨珂也不会让自己露出丝毫的不情愿之色,至始至终都是低眉顺耳。让人挑不出半点儿的错儿。
太后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面上瞅着仍旧是一脸慈悲之色,心里头却是有了另一番盘算。
皇上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任何理由让他留下来,心里头有些颓然,只好淡淡地道了一句:“也不用急着走,下个月就是你们三兄弟的生辰了,过完再去封地也不迟!”
“是,父皇!”不能反驳也不能抗争,这样的命运俨珂不是早已习惯了吗?为什么一直攥紧的拳头舍不得松开半点?
离开丹凰宫的第一时间,俨珂就去了储秀宫,他没忍心向母妃提起即将要离京的消息,只捡在安乐王府发生的事情挑了好的说给了她听。那个女人,一直都是慈爱地看着他,偶尔插嘴也不过宠溺地说道:“算算日子过得真快,眨眼间下个月又到了九儿的生辰?不知道今年想要什么礼物呢?”
“儿臣什么也不想要!”俨珂淡淡地道了一句,此刻他真的很想要扑到母亲的怀里痛哭一场。可惜连这么简单的要求都是奢望。满屋宫女太监,若传了出去,又是一个不懂规矩的责骂!
王美人握住了俨珂的手,看着自己的儿子一天天的长大,满心的欢欣全都表现在了温柔的眉眼里,柔情都快要腻出了水来了。却只微微含笑道:“九皇子长大了!”
俨珂一愣,随后又是苦笑。其实他很想告诉她,在这样环境下他不想快速成长也不行。眼前的这个女人到底知不知道这么多年他过得什么样的生活?在两个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的兄弟中长大,从羡慕到嫉妒,自卑的情绪一天天的滋长,他不是没有抗争过?
记得六岁那年,筱儿的生辰的时候,宴请了群臣,他不过是当众即景地吟了一首诗,可周围人的目光却像刀剑一样的冰寒,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小孩子再不懂事儿也对周遭的时局有着敏锐的洞察,那个时候他便明白了,原来人和人是不一样的。俨昕可以聪明过人、沉稳有佳,筱儿可以机灵乖张、性情活泼。独独他什么都不可以有,哪怕是吟一声耳熟能详的诗句都是不可饶恕的。
所以他一天天的长大,越来越明白什么是可以有,什么是奢望。努力地调整自己的心态,一直都在扮演着一个众人所希望的角色——与人无争!
等吃过了中饭以后,俨珂又缠着在母妃的身边多腻歪了会儿,后来不得已王美人才催促着他赶紧离宫。
俨珂出宫门的时候,手心还是攥得紧紧。
丁珅在马车旁走来走去,马车的前头坐着两个马车夫,看到俨珂出来的时候,丁珅露出了一个憨憨地笑意,他不善言辞,不过俨珂去宫里从早晨到现在已经有了两个时辰了,比往常要迟一些,他明白定然是宫里有事儿。
不过丁砷不善言辞也不敢相问。
俨珂把手中握紧的拳头松了松,努力露出了一个歉意地笑容,说道:“刚才忘了找公公传个话儿,叫你不要等了。去了这么久,你也应该饿了吧!”
丁珅憨憨地摸着头,摇了摇头,可惜他的肚子不争气,咕嘟一声就出卖了他的本意。丁珅颇为尴尬地看了俨珂,随后又把头埋得低低地,脸都红到耳根处儿了。
俨珂兀自好笑,这个少年却是个实心眼儿的。想到此俨珂拉上他的手,就上了马车道:“走吧!本王也没吃东西,一块儿去炎京城最好的酒家吃一回!”
俨珂刻意把“最好的”三个字咬得很重,他马上就要离开炎京城了,这不一直都是他梦寐以求的吗?为什么现在他一点儿都不高兴呢?
“可是小王爷刚才锦云姑娘托人来信,这会儿想必是十分担忧了。”丁珅有些担心的说道。
俨珂笑了笑道:“无妨!吃完饭后回去也一样,本王也没吃,难道你要让本王饿肚子吗?”
俨珂说着夸张地摸了摸肚子,其实在母妃那儿他已经吃的很饱了。
丁珅憨笑着,其实他知道俨珂根本不会被饿着,可他什么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