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子尧叹了口气,继续道:“看你这么哀怨,这几日都在我这儿白吃白喝了,本公子也是小本买卖伺候不起,这样吧,回头少不得去央求九王爷把你带回去了。”
兰阶的嘴巴微翕了翕,没有再说什么。闻子尧遂正色道:“我说,明天要去一趟安乐王府,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谢谢了!”兰阶捡了个位置坐了下来,显得无精打采的。
他既然认定了俨珂不会喜欢自己,连争夺的心都没有了。闻子尧看着他,眸中却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
翌日,闻子尧来拜访俨珂的时候,正好赶上俨珂走出房门,开始到各院落散步的时间了,看起来他今天的心情称不上坏,可也不能说有多好,所以看到闻子尧的时候,连客套的话都省了许多。
闻子尧却是有些理解他的心情,有些想笑却又不敢笑出声来。仔细打量俨珂却是惊觉这些年他的变化还真是大,曾经一度他只以为是清秀的孩子如今已经长成了风度翩翩的少年郎。只是闻子尧再看却觉得少了些当初那种的锐气,一种努力进取的东西。闻子尧不知道是这些年的磨练让他更懂了伪装和隐藏,还是在洛邑逍遥的日子让他磨平了意志,变得渐渐懒散了起来。
闻子尧收敛了心神,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俨珂,他必须得第一时间知道眼前的这个少年是否还值得他去关注。
俨珂注意到闻子尧在打量着自己,他的这种打量是善意的不带任何的侵略性,但饶是如此也会让人心里头感觉到不舒服。俨珂只小口地抿着茶,他没有说话,作为一个上位者。往往不需要自己开口,他只要等到对方感觉到紧迫和压力了。对方心急先说出了目的,自己才占据了有利的局面,这招叫后发制人。偏巧,闻子尧也喜欢后发制人,这两人的习惯如此的相似,都是各自不语,耐心地品着香茗。场面却有些冷场。
好一会儿了,俨珂还是没有什么动静,丝毫没有表现出半丝的不耐,闻子尧才暗自点头,道:“草民有两个消息要卖个王爷,一个是好消息一个是坏消息,王爷愿意听哪一个呢?”
俨珂笑笑,回道:“不妨先说是什么坏消息吧!”
先说坏消息是希望有一个心理准备,闻子尧再次点头,接着道:“这个坏消息是从宫里头传出来的,王爷想必也有耳闻皇上这些日子突然提拔了王国舅,实则是希望您的力量和雍亲王对抗,皇上能坐收渔翁之利。”
说到此,闻子尧看了俨珂一眼,俨珂只抿唇不语,似乎这一点他胸中早有定数,闻子尧只好继续说道:“然而这只是其一,其二便是王爷在皇上心中的位置不那么重恐怕并非因为生母不受宠的缘故,而是因为您有可能不是皇上亲生的!”
此话一说,俨珂把茶盖重新扣上了,目光阴冷地看了闻子尧一眼,阴寒地就要杀人一般,饶是闻子尧见识过大小无数的场面也被骇了一跳,心上有些后悔自己刚才冒失了。这种话不该是一个幕后的谋士所说的,更何况这是皇室的秘辛,皇上不揭穿只怕考虑到不止是皇家颜面问题。
想到此,闻子尧立马跪了下来,道:“草民失言,惶恐之至,请王爷恕罪!”
其实在闻子尧刚才把话说出来的时候,俨珂的心里头何尝没有过剧烈的抗争,不过因着闻子尧在场不能够让他看出任何,所以他保持住了镇定,此刻略一沉思却有了计较,其实无论他是不是真正的皇子这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重要的是他上了族谱,也得到过承认,起码在皇上有生之年都不会拿着他身世这件事儿做文章,或许皇上那边会选择其他方法来安置自己,但是于他而言身份问题顾及到皇家的颜面,皇上绝不可能轻易地否定了。
想通了这一点,俨珂面上并没有多大的变化,不过他也没有叫闻子尧起来,目光依旧森冷无比。
这个闻子尧太可恶了,太聪明的人往往都是逆天的存在,尤其是朝政党争之中,他一味地保持中立,实际上不是忠于社稷和江山,只是希望能够在关键时刻找准时机押着宝儿,然后得到最大的利益。
他刚才之所以会把这个消息卖给俨珂,仅仅只是因为他们是合作的关系,如果哪一天闻子尧看出俨珂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了,有可能今天他和他所说的一切都成为了一种威胁!
闻子尧自是不知道只在刚才这么一瞬间,俨珂对他印象已经跌倒了谷底儿,而且还动了杀机。
只是目前他二人还处于合作阶段,俨珂稍稍缓了缓神,道:“闻二公子,本王不知道今天这话你是从哪儿听来的,但是以后休要再提,否则涉及皇家的颜面,就算是本王念及旧情,父皇也绝饶不了你!!”
说着俨珂的手指轻轻地搭在桌面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闻子尧兀自吓了一身冷汗,他自是知道俨珂这话不全是危言耸听。如果真让皇上知道了自己打听皇家的秘辛,死的第一个绝不是俨珂而是他自己,还有他的家人!!
故此闻子尧正色道:“谢王爷!!”
闻子尧找着时机站了起来,且神色自如,只字不提刚才的事件,俨珂在欣赏的同时,心里头的那份警惕之情就愈发重了。
“王爷,草民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王爷,秦小将军择日就要进京了。”无疑,闻子尧没在卖弄就是想要缓和一下气氛。不过秦暄回京这件事儿和他有什么关系,俨珂还是没闹清楚。闻子尧少不得提醒道:“秦家可是皇后的娘家……”
俨珂的眼前一亮,这么说来秦家是准备动了。
虽然俨珂没在说话,但是闻子尧知道他已经明白了,遂不再说话,气氛再次变得僵持起来。饶是一向号称暖场高手的闻子尧在面对不苟言笑的俨珂,也暗暗感到心焦。
有了,要不就告诉他兰阶的情况,也好替兰阶打探打探俨珂的心里到底有没有他。
注意打定,闻子尧小心翼翼地瞄了俨珂一眼,遂说起了常话:“王爷久不出府,可知上回传的沸沸扬扬的才女招亲事件……”
闻子尧说起京城方面的见闻,就像是说书似地十分的精彩,俨珂虽然只偶尔附和两句,不过也听得津津有味。等到闻子尧认为时机差不多的时候,就连声叹了一口气,道:“……最让人叹息的莫过于子章了,也不知道最近是受了什么刺激,天天买醉喝花酒!”
俨珂的眉眼一挑,又仔细地打量了一眼闻子尧,看他的模样不似作伪,心里头在想也不知道兰阶有没有把自己的关系和闻子尧说了。如果说了,他决心一定要杀了兰阶。俨珂又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不过是喝花酒而已,京城的文人士大夫甚少有人不好这一口。”
听听,这话明显有为兰阶辩护的嫌疑,闻子尧不露神色地继续恨铁不成钢,道:“虽是如此,可是他天天醉倒在烟花柳巷,终日借酒消愁,这几日憔悴了许多……!”
俨珂的嘴角抽了抽,兰阶会借酒浇愁终日买醉?明明是整日寻欢问柳好不开心才对,看样子,闻子尧已经知道自己和兰阶不少的事情。而且还是替兰阶来当奸细探听消息来了!!
想想,俨珂的目光就愈加的阴寒,真没有想到兰阶会是这种卑鄙小人!!
男男欢好,这种事情俨珂不排斥,也不是很怕别人知道。只是如今他和兰阶算什么关系??顶多就是一夜风流而已,可是这种至关他颜面的事儿,他居然会告诉别人……
俨珂越想就觉得愤怒,兰阶,本王看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