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闭目奋击的死士
“不想死的，都随我攻过去！”一名史家千夫长怒吼着，鼓舞麾下的士卒向汉军冲去。
话音刚落，千夫长就被巨大的弩箭贯穿！作为前锋，即使是高级军官也摆脱不了炮灰的命运！
“杀！”
史家的士卒排山倒海的向汉军冲去！
不是所有人都有一往无前的勇气，但是在冲锋陷阵的时候，大军所向，即使最胆怯的士兵也不敢回头，因为身后就是千军万马！同样如果全军溃败的时候，即使最凶悍的士兵也会被乱军冲击之下裹挟而走，不得不选择溃逃。
汉军的弩车是继承自元朝的军备，而元军的弩车不过是抄袭宋军装备，因此三发之后，就熄火了，无法做到连发。
不过此时史家的士卒已进冲近了一箭之地！
“放箭！”
飕！飕！飕！
遮天蔽日的弓箭从天上抛射而下！
无数士卒在冲锋的路上中箭！但是只要还能动的士卒就不会选择受伤倒下仍然奋勇向前，因为作为史家老兵他们知道只要一倒，后方前赴后继的士卒涌上，自己会被千军万马践踏而死。
郭侃的前军5万人马，像一柄尖刀直接扎进了汉军大阵。
“弓手后撤，入中军！”
在前排盾手枪兵抵御史家士卒的同时，汉军的弓手后退了！此时短兵相接，前排的士卒太少，一旦被史家士卒突破，近距离之内，防御能力极差的弓手就会被全副武装的步兵屠杀！
“给我杀过去！”
见汉军调度，局部军队数量处于劣势，前锋的史家将领立即抓住机会急攻，一时间，前排人数占劣势的汉军开始抵挡不住史家步卒的进攻。
汉军中军，望楼车之上的刘淮见到因为弓手后撤，军队调动间出现了一丝空隙，给史家步卒以可乘之机，随即下令道：“传令，左翼昭义军出击！”
此时左、右二翼都是骑军，昭义军则是当年刘复亨平定顺德路叛乱时候在钜鹿募集的骑兵。
钜鹿，汉代韩信曾经称赞道：“此天下精兵处也。”
自古燕赵多慷慨悲歌之士，北地的钜鹿之兵在战场上好勇斗狠，捍不畏死，果毅刚强，当年刘复亨就以钜鹿之兵训练了一只突骑，谓之“昭义军”。
然而昭义军没有具装，和铁骑相比，主要使用铁质的明光甲，防御能力介于轻骑和具装甲士之间，配斩马刀以利于劈砍步兵，突击步兵的能力相当强悍，特别是在乱战的时候，步兵没有组织起有效的枪阵，基本无法阻挡！
此时得到军令的昭义军立刻从左翼杀出，史家中军的郭侃见此，毫不迟疑的让郭秉义带着三千铁骑出击！
郭侃的战术意图是步骑结合从中军袭破汉军大阵！
比起笨重的铁甲，作为突骑的昭义军轻便了许多，从侧翼突击，一下子就突进了史家前军，顿时史家步卒在骑兵冲击之下，阵型开始松散，出现了局部的混乱。
甚至有步兵挡住了郭秉义的铁骑！
“不想死的给我让开！挡我着死！”郭秉义大吼。
铁骑奔袭的速度并不快，因此慌忙躲避之下的大多数步卒还是能闪开一条道路的。
远处，史家中军观战郭侃摇了摇头，即使是作为前锋的史家老卒仍然会出现步骑协同的混乱，毕竟自己带领这只军队的时日并不多，没有得到充分的训练，要是当年自己麾下……
“让昭义军撤回来！”
望楼车之上的刘淮见史家的铁骑出动了下令道。
顿时中军的号角响起！
“撤！快给我撤回左翼！”
毫不犹豫的，在将领的指挥下昭义军迅速回撤。
看到潮水般退却的昭义军突骑，郭秉义相当无奈，铁骑的速度太慢，根本追不上突骑，不过随后，郭秉义看了一眼，中门大开的汉军中军，里面全部都是步兵，而汉军的弩车根本来不及后撤，留在前方，至于汉军的强弓手，刚刚撤入中军的他们还来不及整队！即使已经整队了，在百步之内，强弓也造成不了什么威胁！
“突击中军！”郭秉义笑了，毫不犹豫的下令。
郭侃看到郭秉义的铁骑袭向中军，也未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下令后续的步兵向前推进！
先出铁骑突阵，阵乱则冲击之，而后步兵挟骑以进！这正是郭侃的战术。
面对着凶猛的铁骑，郭秉义看到眼前的汉军的士卒无动于衷，整齐的列阵而立。
“杀过去！”
郭秉义怒了，这些汉军骑兵居然敢藐视铁骑的力量，要知道，在铁骑冲锋陷阵的时候，任何敢于挡在面前的力量都将被撕的粉碎！更何况这些站立得熙熙拉拉，相当松散的步卒！
不足万人的松散步兵方阵居然敢正面阻挡铁骑的冲锋！
奔驰中的郭秉义还看到方阵之后，是密集的枪阵，后撤的弓手正在紧张的列队，重新布置阵型！
刘淮并没有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死士身上，他重新组织了步卒加弓手的防御，即使死士方阵效果不显，有大批强弓在，铁骑也不敢继续冲击中军，郭侃依然必须再用步兵先行冲击。
二百步！
方阵步卒无动于衷！
一百五十步！
方阵步卒还是无动于衷！郭秉义看到这些步卒身上基本无甲，仅穿布衣，手持长刀。
一百步！
三千铁骑像滚滚洪流般，负载过重之下马蹄分外响亮，可以说是声势整天，方阵步卒依然是无动于衷！
五十步！
策马奔袭的郭秉义看到为首的一名士卒，居然闭目而立！
不会是吓傻了吧？
郭秉义心中惴测道，他没有注意士卒的脸上的表情，如果是郭侃在此一定会看出，这士卒的表情心存死志之人才有的！
十步！
“****娘的！”
方阵后方指挥的郝德昌，见机大吼一声。
为首的士卒居然猛的睁开了双眼，持刀向铁骑反冲了过去，随后其他的士卒，纷纷举起长刀。
冲在前列的史家的铁骑面色狰狞的冲向布衣士卒，连枪都懒的挥了，在他看来，这些穿布衣的士卒居然敢如此大胆，简直是螳臂当车，痴心妄想！
“杀！”
方阵中的布衣士卒纷纷睁开了双眼，见铁骑冲来，窥准铁骑的马腿，随后又闭上双眼，捍不畏死的向马腿袭去。
闭目奋击！
战马悲鸣声四起！
被砍断马腿的铁骑瞬间倒地，马上的骑兵甚至再也爬不起来，厚实盔甲的重量让这些骑兵像乌龟倒地翻了个盖一般，无法依靠自己的力量站起！
这些死囚刑徒大都是绿林好汉，或者是纵横千里的游侠，多少都有点武艺，铁骑的速度不快，因此死囚刑徒砍杀马腿的效率相当的高！
然而砍完之后，这些死囚刑徒组成的布衣士卒下场却更惨，大多数人在砍断马腿之后，就被后面的袭来的铁骑践踏而死！只有少数武艺高超的刑徒依仗着灵活的身手敏捷的躲闪，在铁骑的滚滚洪流中侥幸多活了一刻半刻。
“撤！快撤！”
郭秉义震惊了，他从未见到过如此疯狂的死士，区区轻步兵居然能够硬捍重甲骑兵！
战争的手段层出不穷，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的！
史家大阵中的郭侃同样是仰天长叹，步兵用大刀砍骑兵的马腿，这是何等的勇气！郭侃一生纵横几万里，战斗无数，见识过各国的勇士，却没有哪个国家的士卒能够有如此勇气！
当年岳飞麾下的步卒以血肉之躯力敌金国的骑兵，以命博命的战术首创以轻步兵克重甲骑兵的先例！
如今已经过了百余年，这种战法已经湮灭在历史的长河之中，即使见多识广的郭侃也想不到。
郭秉义毕竟经验不足，下达的撤退的军令给铁骑带来了灭顶之灾，冲锋中的铁骑要想转向撤退，相当不容易！首先要减速，止住冲锋，而后掉头，然后再加速策马而走。若是普通骑兵这些战术动作就相当容易，一气呵成！但是批着厚实重甲的铁骑却相当不容易，而且做这些动作的时候相当迟缓！
“快！趁机砍他****的！”
方阵后方指挥的郝德昌兴奋的大吼，刚刚不过折了二千死士，就砍倒了1千铁骑，自己麾下还有一千死士加六千武士，此时趁着铁骑掉头，再砍他一通，功勋就到手了！
方阵中的士卒都奋不顾身的向前，毕竟此时没有那么大的风险，打落水狗，捡功劳的事情，谁不想做！
于是非常震撼的一幕出现了，一群轻步兵挥舞着长刀追杀着一群铁甲骑兵！
当郭秉义带着铁骑撤走的时候，他已经欲哭无泪，虽然没有清点人马，但是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铁骑，估计剩下不足千人！
“鸣金！”
郭侃毫不迟疑的下令。
顿时钲声大起！
正在推进的史家士卒立刻止住了脚步！
看着缓缓后退的史家军阵，刘淮也下令麾下的士卒停止追击，看着战场上遗留一地铁骑的尸体，厚重的铁甲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这些装甲完整的保留了下来！只要有马，有人，立刻就能组成一只大汉的铁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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