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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仁元三年楚国京师蔺府

“嬷嬷,那个贱人生了没?”只见床上,一个脸色略显苍白,却还是凭着一口气想坐起的妇人朝着门外大喊。

“夫人诶,您怎么可以起来啊,羊水已经落了,您先躺下吧,这小少爷眼看就要出来了。”被唤的李嬷嬷乃是蔺夫人的陪房,现在蔺家的管事嬷嬷。

“对,我这胎可是蔺家的长子嫡孙呢,那个小贱人是怎么都赢不过我的。啊~”蔺夫人终于在感觉身体的坠落感而叫了起来。于是又躺倒在了床上。

李嬷嬷快手拉了一个小丫头杏儿,只用一个眼色,便打发了她出了院门,然后朝着西面的云馨阁而去。

云馨阁里也是一片忙乱的景象,只看进进出出的丫头无不紧张的端着水,阁内女人的叫声,让院内一众人很是担心,杏儿躲在一旁假山旁,一眼就看到蔺府的主人---蔺老爷。他也是着急,毕竟是自己心悦的女人第一次的生产,“怎么样?”蔺老爷抓住了一产婆问道,“老爷不必着急,姨娘情况好着呢,一准给您生个少爷。”产婆一边把小丫头换来的水端进去,一边也安慰了蔺老爷,不过就这产婆心里,也还是正在打鼓呢,原本要答应正房夫人那边的接生活儿,但是一想,那房夫人不受宠,而且看起来这胎就是个女儿,反而看赵姨娘这房,胎位圆正,一准是儿子呢,看蔺老爷宠爱这房的劲头,我老婆子为着前程都要赌一把。不过,这正房夫人和姨娘同时生产,这也算我见过的头一遭了。

房内赵姨娘大口大口的呼着气“啊...廷哥....我好疼,我不生了我..”“云馨,你受苦了云馨。”蔺老爷想进去,却被赵姨娘大丫头桂枝挡着。“老爷,姨娘好着呢,您不能进去。”于是,蔺老爷也只能退回了院外,左右来回跺步。

杏儿看了这一切,不免为自家夫人感到气愤,好个赵姨娘,我们夫人身为正房倒没有嚷嚷的在这个时刻霸占老爷,她倒是要死要活的,鬼叫一通,她跑回东面正院,只把所看到的都告诉了李嬷嬷,李嬷嬷也气愤,但到底是个府中老人,便觉得一切等夫人平安生产再说。于是也双手合起,嘴巴念念有词,保佑夫人生个小公子云云。

三更时分,随着东西两院的报喜声,在所有蔺家奴仆的期盼下,蔺家的小主子诞生了,只是这个喜讯说起来,是有人欢喜有人忧。“老爷呢?”蔺夫人已经知道自己生下了女儿,虽然有点失望,但到底是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在那边呢。”李嬷嬷也觉得有点泄气,哎,想不到那狐媚子倒生了个带把儿的。“嬷嬷,凭什么,我可是他正房嫡妻啊,他眼中就没有我镇国公府了?”

想她杨惠如出生自京师镇国公府,是杨家的嫡次女,上头有个大姐,去年嫁给了当今圣上的胞妹宁远长公主的嫡长子,而下面的一个胞弟更是小小年纪便中了举人,可以说杨家正在兴旺的势头上。那西面的赵姨娘算什么东西,就算是她出生也不低,但到底也是个庶女,来自岭南四大世家之一赵家长房又如何,有个在西北边境为朝廷驻守的将军嫡兄又如何?她到底只是个妾。生了儿子也是妾。

那边蔺夫人抱着女儿垂泪,这边云馨阁倒是喜气洋洋。“来,给爹笑一个”蔺老爷现在是有子万事足啊,“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笑呢。”赵姨娘是长舒了一口气,在自己和那蔺惠如在相隔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先后测出怀孕时,她就憋着一口气,如果不是她,我又怎么会成为廷哥的贵妾,本来这个蔺家夫人的位置应该是我的,现在好了,我生了儿子,她只有个女儿,哼。但是她还要在表面功夫上做足了,“老爷,你还是去看看夫人吧,你还有个女儿呢。”“恩,是应该去看看了,你好生歇着,我等下回来。”蔺老爷转身朝门口走去,赵姨娘也安心的睡下了。

东院

“夫人躺下吧,好生歇息吧,女儿很乖很像你。”蔺老爷只是随意的看了看嫡长女,并坐下喝了一杯茶,嘱咐几句便又出去了。“嬷嬷,你说我这样过下去,还有什么意思!”蔺夫人说到底也只是个出嫁未多久的新妇,虽说在家里母亲也曾教过她一些女子管理内室后院的事情,但是一来这里,没有夫君的爱怜,如今又只生了个女儿,这往后就真的是相敬如“冰”了。“二小姐,别怕,嬷嬷帮你想法子。”于是,李嬷嬷伏在了蔺夫人的耳旁......

就这样,又一年的桃花盛开,一年春又来,转眼就到仁元十二年。

“杏儿姐姐,你怎么有空过来呀?”作为正房夫人的大丫头,杏儿在这蔺府里可是说得上话的,因此也成了许多刚进府的小丫头巴结的对象。当然杏儿也不是当年那个毛毛燥燥的杏儿了,她只是稍微点下头,表示已经听进了,也就直接的进了东南角,一个几乎被人遗忘的小院里。

“珍儿姐姐,你说,那小院里住的是什么人啊,怎么要劳烦杏儿姐姐送东西过去呢?”珍儿是正房里的针线丫头,因父亲是蔺府管事,一来便赏了个二等丫头,问话的则是刚进来正房不久的小丫头绿珠。

“还好我知道你,不然给别人听到了,又叫你嘴碎的打听主子们的消息,想挨板子是吧?”珍儿手指戳了戳绿珠的额头,“好姐姐,你就告诉我吧,里面住的是哪个主子,你告诉我了,也好让我提个醒嘛。”珍儿望望了左右,才拉了绿珠往回廊的柱子边隐去,“告诉你也可以,但是你不要到处说啊,免得把我也连累了。”绿珠很干脆的猛地点了两下,“那边住的可是位姨娘,前阵子,老爷把老太太从清平老家接回了京师,老太太说想看看孙子孙女们,你不是也看到了一个穿着黄衫的小女孩吗?她就是这位姨娘的女儿,我们的三小姐。”珍儿压低了声音,一边继续磕着瓜子。“你是说站在大小姐后面那个,我还以为是某个小丫鬟呢。”绿珠还是一脸的不相信,“说起来,这个三小姐也可怜,如果她是位少爷,那还好说...哎,杏儿姐姐出来了。”看见杏儿从小院里出来了,珍儿和绿珠停了八卦,从回廊里转了个头打了眼色各自散开了。

东南小院里一个8岁的小女孩,蹲在墙角边,看着那些绿藤爬满了小桃树,她想用手把那些一圈圈的绿藤从小桃树里抽出来,因为娘亲说,这小桃树可以长桃子呢,无奈小手实在是力量不够,只能蹲在地上双手撑着脸做沉思状。“敏敏,在外面做什么呢?快进来吃饭吧。”听到娘亲温柔的呼唤,小女孩很快的应了一声,便慢悠悠的走回了院子。这里就像个与世绝隔的小天地,平时少有人来,也就是有时候杏儿会代夫人拿些换季衣物过来。

说到这位碧如姨娘,在蔺府的几年间,就像一个小小的痕迹,虽然是小的记忆,但在府内老人的心里当然也认识这么一位主子,但是新人如珍儿或者碧珠,也只是从府内的旁人口中口口相传而得知,这位姨娘乃是夫人从娘家带过来的,想当年,蔺夫人与赵姨娘那是斗的厉害啊,不夸张的说,满京师的权贵世家恐怕也没有不知道的,这想想也是啊,权贵世家本来就是盘根错结的,也有那楼里的说书人戏称为姻亲世家。

那时蔺夫人没有嫡子,赵姨娘却生了个健康活泼的庶长子,于是张嬷嬷才建议夫人从娘家找来“助力”,这话一传到镇国公府,镇国公夫人就千挑万挑的把一落魄旁支的庶女挑了出来,就说这碧如姨娘吧,颜色也只是清秀,比不得蔺夫人的端雅,也就更比不得赵姨娘的艳丽,但是倒是个性格温顺之人,家中还有一胞弟,本就是旁支庶出,因此家里也没有分来多少田地,只是为了供胞弟念书,才愿意嫁到蔺家当妾室。不过怎么说也是夫人娘家之人,当然也算的是良妾了,在夫人和赵姨娘坐月子的时候,蔺老爷便收了碧如,但也是过了几个月,待赵姨娘出了月子,蔺老爷就再没有去她的房间了,但是也就这几个月里便孕育出了蔺府的三小姐---蔺敏之。

蔺夫人原就希望这位年轻的碧如姨娘能分得赵姨娘的宠,而一方面也生怕自己短时间内生不出儿子,心想如果碧如生了儿子,便抱过来养,也算是自己有儿子了。

而此时呢,也就不得不说蔺府的另一个姨娘---萧姨娘,这位萧姨娘出生自皇商萧家,家族是以做扬州盐运而发家的,这萧家虽说有钱,但是士农工商,这商还排在末尾呢,于是他们更希望的是晋升于上流世家圈子,因此便有以家族女儿高嫁豪门官吏为荣,这萧姨娘乃是萧家正房嫡女,按理来说是不削与人做妾的,但是就在萧家老爷的妹子,萧姑奶奶嫁与岭南赵家二房做平妻后,他萧家老爷的观念便改变了,觉得自家的女儿们各各都容色不错,而自己的妹妹呢,虽说刚嫁与赵家时是妾室,但因为赵家二房奶奶又无子,妹妹又不久为二房添丁,加之赵二爷的喜爱,便抬自家妹妹为平妻,虽说不如嫡妻,但也是妻啊,就说我萧家有一门这样的世家作亲戚,在官场上也混的开些。

如今赵家长房管事嬷嬷过来,说了想为蔺家聘一小姐作妾室,这萧家老爷非常干脆的满口答应,本说是嫁个庶女过去,但是嫡女萧燕双听到了,却积极的想嫁过去。而原来这萧燕双和赵姨娘本就是从小就玩在一起的,当然蔺老爷也就见过了,虽然萧燕双自己也喜欢风流倜傥的蔺老爷,但是无奈蔺老爷当时只喜欢赵姨娘云馨,自己更是无从插手,于是现在有机会了,就在赵云馨嫁入蔺家不到2年,虽说是妾室,但是这萧燕双却还是欢喜的紧,也想着自己都18了,于是便央求萧老爷为自己应了这门亲事,而这边赵姨娘想说那萧燕双自己小时侯也一起玩耍过,容色倒是不错,但是胆小如鼠,又怎么会是自己对手呢?而且现在蔺夫人在自家找来“帮手”,以为我就不会吗?于是,在仁元五年,萧燕双由小门进入了蔺府,成为了蔺府的萧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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