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三月过去。
这一日,在隐蔽的洞府内,陈阳端坐在桌案前,凝神望着桌案上黄色符纸,手握金毛双头狼毛发制成的尺长符笔,将一丝丝真元加持在符笔上。笔锋灵力伸缩,吸附着几种妖兽血液调制成的墨汁,笔走龙蛇,一个巴掌大小的符文逐渐顺畅地成型,跃然纸上,似欲飞起。
轻轻地提腕回勾,伴着一阵阵法力波动,四周灵气呼啸着钻进符字,而后蓝芒一闪,符字灵气饱和,光芒一闪就封印起来,符字变得灵力尽敛。
“符篆之道,神髓在于以我之精合天地万物之精,以我之神合天地万物之神,进入符合阴阳的妙境。精精相附,神神相依,假方寸之纸号召鬼神,制御灵气,成就神通法术之效。以符篆之道,修炼神魂,控御灵气,虽是以术入道,未尝不是丰厚根基之妙法!”
经过引、存、生、封、制、御六步,勾勒好符头、符脚和符窍等部分,控御真元和灵气至入微之境,灵符方成。回味其中的每个步骤,都给人一种奇异之感。
欣赏着自己的杰作,他嘴角一勾,浮现出一抹欣慰的笑意。
经过三个月的数千次尝试,经过次次挫折和打击,终于掌握了基本的制符诀要。观测真元,他测出这张符篆约莫耗费了大约两百分之一,比之前的耗费下降了一成左右。这样的结果,表示真元控御更进一步,能够更好调用天地灵气入符了。
可惜符篆之道博大精深,若想得以大成,除非穷经皓首,修炼不辍,否则没有捷径可走。不过陈阳意不在此,只能引以为憾。
制符的成功率和符篆威力,固然取决于制符所用的符纸和符墨等材料,但更依赖于制符者的道行。据齐正说,真正高手,摘取飞花落叶,土石泥垢,皆可一挥而就,成就符篆,威力通天,这样的符道水准,让陈阳惊叹和神往不已。
现在,他能制作灵火符、水润符、地行符、敛息符、庚金符、乙木符、金刚符等十余种符篆,虽然品质都是法符水准,没有一张能达到灵符,但在短短三月内取得如此成就,已然足可自傲了!
与制符相比,陈阳的制器成就就极为勉强了。最令他羞愧的,莫过于制作出来的法器卖相极其“粗狂”和“古拙”,实话实说就是粗劣丑陋,让人不忍观瞻。好在法器的卖相虽差,但威力尚可,勉为其难的可堪使用,只是不好展示于人前。
当然,内心深处,他对齐正的评价极为鄙视,法器使用,不就是讲威力和功效么?将其做得粗大雍容一些,不过多费了一些材料而已,搞得那么精美干什么?
不过齐正也暗自鄙夷讥笑,对于他所炼制的器物,完全一副敬而远之的态度,说起话来拐外抹角地提醒他不要四处摆放展示,以免影响洞府布局,耗费太多空间。
陈阳无奈,只好将上百件器物收起,有暇之时自己欣赏一番。当然,之所以谦让,还是由于那些炼器材料都来自于齐正的储物袋,受制于人,难免被动!
与炼器相比,他在丹道上的天分足以让齐正羞愧汗颜不已。在提供充足材料的情况下,只三炉材料,就成功炼制出了筑基丹,明心丹和养灵丹更是夸张到只用了六炉材料,即告成功。
之后,随着炼丹经验积累,以及对洞府内火脉愈加熟悉,几味丹药的成功率达到了九成,出丹率达到了八成,让齐正目瞪口呆,随后狂擦冷汗。
当然,齐正不知晓的是,那失败的几炉材料,都被陈阳偷偷地收进了真灵鼎,暗中淬炼,分析药性,合成了品质极优的纯正丹药。在此基础上,用外火炼丹,就看对火候的掌握了,这个自然难不住陈阳。那外火被他悄悄吸入真灵鼎内稍稍淬炼一番,即变得十分稳定,控制起来自然得心应手。
回首三月时光,陈阳感到只在朝夕之间,似乎一闪即逝。
制符、炼器和炼丹,都帮助他夯实了根基,对于法力的修炼助益极大。只需水磨工夫,日积月累,即可功成,加上境界在那里,足可让人放心。
借助洞府地下的灵脉,陈阳每日里疯狂吸纳灵气,导致真元暴涨。而境界和根基都不断提升的情况下,真元的积累也就水到渠成,十分顺利。
但世间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修士不例外,这等好日子,全被一条败家龙给坑了!
起初对丹田灵性所化玄黄小龙的担心,经过仔细观察,已然变成了现实。
按理说,陈阳能够明心见性,在丹田孵育出灵性,只要继续淬炼真元,并不断壮养神魂和道体,即可达到神魂和灵性合一,以神御灵,以灵蕴魂。而且,他机缘之下,真元已有气态变成液态,提早进入了洞灵境界,可辟五谷,依靠吸食天地灵气生活。
玄明境灵性成形,并很快就进入洞灵境,可谓惊喜连连,将灵性修成玄象,还不是顺风顺水,顺理成章?
这等际遇,许多修士寻常望眼欲穿而不可得!若有人能得到如此好运,恐怕早被修士们嫉妒得发狂了!
奈何,陈阳的灵性是一条龙!
玄黄小龙有五爪真形,乃是龙中贵胄,盘踞在丹田,守财奴一般牢牢看守着真灵鼎,每日里如无底洞一般吸收着真元,简直贪得无厌,却迟迟无法进化蜕变。
以神御灵?
陈阳费劲九牛二虎之力,也只能颓然哀叹,御不动!
以灵蕴魂?
陈阳神魂不曾受到半分好处,反而搭进去无数真元,此龙身材还是那般纤细苗条,干吃不长!
什么,神魂和灵性合一?
此龙根本不甩他!
灵性游于丹田和内外周天,进化为真元玄象?
此龙貌似毫不在意这些,既无压力,更无动力,此间乐,不思游!
结论很显然,此龙是一条贪鄙之龙,是一条执念之龙,是一条桀骜之龙,是一条坑死人不偿命……备受鄙视的幼龙!
当然,这条龙是他心性所化,其实这是在鄙视他自己!
“太龌龊了,太无耻了,太懒惰了,也太贪婪了,而且太不听话了,我的心性怎会如此不堪?让人不敢置信啊!真想一刀把他斩了,重新洗心革面……”
纵然是自己的心性,陈阳也忍不住要痛心疾首地反省和鄙视一番,只是如此行径,丝毫无助于改变窘境!
“龙啊,龙,可爱的小龙,咱们打个商量,万事好商量,不如你高抬贵手,一鼓作气生长起来,成为飞龙?”
“何必困守一方,屈居人下,死守着一尊不怎么好看,只会发些暗淡绿光的破鼎?又何必吃这些没滋没味的真元,龙翔九天,出青冥,入碧落,品尝天下美味和灵真,好生享受!”
“想想看,神龙见首不见尾,那是何等的英姿勃发,沧海桑田,那是何等的逍遥?”
玄黄小龙伸出小爪子,茫然地望向陈阳的神魂,倾听良久,忽然露出喜色。
陈阳窃喜,成了!
终究是一条幼龙,难道还不能诱惑住你?那成年之龙岂不是难以驾驭?
小龙翻了翻龙睛,似乎知晓陈阳所想,摇了摇头,拍拍肚皮,伸了下小懒腰,鄙视地咆哮一声!
“要不然,咱们再商量一下,这里有一些龙髓草,能否你先飞起来,对,就是这样,飞出丹田,然后仔细在内周天游览一下,权当留下美好纪念,然后风度翩翩地飞出来,对,这里有龙髓草!”
小龙连连点头,模样可爱极了,就是他忽然伸出了小爪子,不停地摇动!
“呃,这不好,万一得了龙髓草,吃个干净,也不飞出来,岂不是亏大了?”
小龙咆哮一声,冷酷无情地拒绝了这个看似美好的提议,反身抱住真灵鼎,美滋滋地用小爪轻轻抚摸着,不再理会陈阳!
碰了一鼻子灰,陈阳无奈溃败,经过三五日,再做尝试,结果一般无二!
“真灵鼎,真把我给害苦了!还有龙髓草,真舍不得就这样孵炼成丹药,再者,贸然动用,这龙若是吃上瘾了,药草不够怎么办?难不成真去一趟鱼龙岛?”
这是顾虑啊,天大的顾虑!
“鱼龙岛那种地方,绿魔临死之时,尚且念念不忘,诱惑我前去,怎么会怀有好心?”
郁闷之中,他怨念颇重,强忍住立刻祭出龙髓草这等大杀器的冲动,生生坚持了三个月。每日里含辛茹苦地想方设法去丰厚和夯实根基,表面上一切风轻云淡,实则忧虑不已。
但是到了现在,龙不急,他已然急不可待了!
“其他修士,往往需要短则十数年,长则数十年的苦修,苦待有朝一日,丹田灵性显化为生灵形态,即告进境玄象功成!难不成我也要蹉跎这般久?福祸相依,这可怜人养条龙,龙可恨,人更可恶!”
隐隐间,类似四大降临的劫难气息,似乎蠢蠢欲动,仿若大难临头!感应到这等不妙的情形,陈阳胆寒不已,一切都是在逼迫人啊,这贼老天,看得真准!
“这天地真有大恐怖,大杀机,为何针对我一个可怜的小修士?”
端坐在桌案前,颜色冷峻,再次斟酌利弊,陈阳一狠心,罢了,舍不出孩子套不住狼,还是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