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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附录四(3)

巨刃摩天偃鼓旗,江山摇笔大苏碑。千秋遗恨终衔口,万遍《离骚》欲脱颐。故国衣冠余涕泪,清时壁垒振雄奇。南朝莫吊诸君子,鸡犬梁园愧俯眉。梅村有吊死事六君子倪元璐、周之桢等六人诗,极哀怆。(林昌彝《书吴梅村诗后用陈秩庭山人原韵》)

遗老才情首骏公,飞腾健笔欲摩空。兴亡过眼声华薄,出处伤心著述工。名士宦官《东汉》纪,美人狎客六朝风。陆沈莫吊王夷甫,十庙园陵夕照中。(张际亮《书吴梅村诗后》)

复社名高海内归,一钱不直素心非。生怜令伯陈乌鸟,老羡维桢得白衣。法曲凄凉遗史在,制词推激昔人稀。江东独步才原少,肯放西山咏采薇?(苏德辅《题吴梅村诗集》)

白衣宣至误平生,鸡犬淮南故国情。谁奏通天台下表?玉鱼肠断沈初明。(倪济远《舟中阅近代五家诗各赋一绝句》之二)

祭酒词集载其病中赋《贺新凉》一阕云:“万事催华发。(下略)”至其诗集中,如《吊侯朝宗》《寄房师周芮公》诸作,凄酸激楚,自悔偷生,隐痛沉悲,殆难言喻。盖甲申而后,堂上健存,柴车屡征,忍耻一出,自与虞山、合肥辈贪恋富贵者,心事略有不同。后人追考生平,慕其才、悲其遇可也。(陈康祺《郎潜纪闻》)

诗贵矜炼,贵雅洁,贵沉著。至梅村,可谓矜炼到极处矣;至渔洋,雅洁到极处矣;至竹垞,沉著到极处矣。牧斋兼之而未至极,其他各得一二而已。渔洋似李,梅村似杜,竹垞似韩。(胡薇元《梦痕馆诗话》卷四)

清初人才,半为前明遗老。钱牧斋谦益、吴梅村伟业实开其先,而朱竹垞彝尊、王渔洋士秅继之。其后人文蔚起,又加以康熙、乾隆两举博学鸿词科,云蒸霞起,美不胜收。牧斋在明末已主东南坛坫,梅村亦风格振拔,如张曲江、陈子昂之在唐初也。(同上)

祭酒受业张溥之门,其诗沉博瑰丽,上宗四杰,下掩元、白,学者称太仓体。(王豫《种竹轩馀话》)

吴骏公向藏思陵御批南宫墨卷,遭乱播迁,失亡久矣。康熙辛亥夏,忽从敝箧中检出,墨迹宛然,为之流涕,即以是年冬卒。沈白溇挽诗有云:“沉疴公幹常悲苦,噩梦康成早叹嗟。怪底南宫存卷牍,重瞻御墨泪如麻。”其年元旦先有梦兆也。姜如须寄骏公诗:“飘飘扬白花,溶溶大江水。天衢既阻修,良人隔万里。妾身如飞蓬,贞洁聊自矢。朝倚青云端,暮宿朱楼里。四顾多徬徨,尘沙蔽野起。梧桐摧为薪,兰蕙化为枳。中夜坐长叹,皓首思君子。阊阖杳何许,迢迢行路难。孤鸿自北来,哀鸣浮云端。令名不自惜,朱颜多摧残。新人虽云好,未若故人欢。庄周钓濠水,段木逾墙垣。振衣想高躅,邈矣斯难攀。海宇寡俦侣,潜德随所安。念子何为情,踟蹰伤心肝。”末章有云:“北首瞻行旅,边雨正侵淫。念我平生交,停轨思盍簪。昔为胶与漆,今为商与参。断肠不可说,泪下沾衣襟。”君子爱人以德,亦可见老辈交道。陆祁孙谓从古才人失节又从而为之辞者多矣,惟梅村独能自讼,无所讳饰。其《遣闷》云:“故人往日燔妻子,我因亲在何敢死。蕉萃而今至于此,欲往从之愧青史。”自是由中之言。至临殁则益自引咎,并不敢以亲在为解,诚持平之论也。(杨钟羲《雪桥诗话》三集卷一)

《长庆》歌行顿挫声,格诗韩赵亦风清。从来一艺堪头白,莫筑刘家五字城。《吴梅村》《王渔洋》(王闿运《湘绮楼日记》卷六十八《论诗绝句》)

王士秅曰:娄东驱使《南》《北史》,澜翻泉涌,妥帖流丽,正是公歌行本色,要是独绝,不似流辈挦撦稼轩,如宋初伶人谑馆职也。(《花草蒙拾》)

彭孙遹曰:长调之难于小调者,难于语气贯串,不冗不复,裴回婉转,自然成文。今人作词,中、小调独多,长调寥寥不概见,当由兴寄所成,非专诣耳。唯龚中丞芊绵温丽,无美不臻,直夺宋人之席;熊侍郎之清绮,吴祭酒之高旷,曹学士之恬雅,皆卓然名家,照耀一代。长调之妙,斯叹观止矣。(《金粟词话》)

熊雪堂曰:情语不嫌其尽,终不露英雄儿女本色,则尤服其无一字欺人处。(沈雄《古今词话词评》)

王阮亭曰:娄东吴祭酒长短句,能驱使《南》《北史》,为体中独创,小词流丽稳贴,不徒直逼幼安也。(同上)

江尚质曰:祭酒神于使事,又得一唱三叹之旨。若其艳情动色,岂真效樊川风致,所谓“正是客心愁绝处,见人红袖倚高楼”,亦复未能免此。(同上)

汪蛟门曰:钱唐令君梁冶湄欲合吴祭酒《梅村稿》、龚司马《香岩词》与其家司农《棠村集》,汇梓行世。夫祭酒骀宕,司马警挺,司农起恒、朔间而有柳欹花軃之致,彼河北河南,代为雄视,未若三公之旨之一也。(沈雄《古今词话》卷下)

谢章铤曰:梅村淮南鸡犬,眷恋故君,其《贺新凉》病中有感云(略),不作一毫矫饰,足见此老良心,遭逢不幸,鼻涕下一尺。(《赌棋山庄词话》卷八)

张德瀛曰:吴梅村祭酒为本朝词家之领袖,其出处绝类元之许衡。慢声诸词,吟叹颓息,苍莽无尽,盖所谓有为言之者也。(《词徵》卷六)

徐珂曰:明崇祯之季,诗馀盛行,人沿竟陵一派。入国朝,合肥龚鼎孳、真定梁清标皆负盛名,而太仓吴伟业尤为之冠,其词学屯田、淮海,高者直逼东坡,王士秅以为明黄门陈子龙之劲敌。(《近词丛话》)

王国维曰:以《长恨歌》之壮采,而所隶之事只“小玉双成”四字,才有余也。梅村歌行则非隶事不办。白、吴优劣,即于此见。不独作诗为然,填词家亦不可不知也。(《人间词话》)

胡薇元曰:清初词人,如吴骏公、梁玉立、龚孝升、曹洁躬、陈其年、朱竹垞、严荪友诸家,词采精善,美不胜收。(《岁寒居词话》)

陈廷焯曰:吴梅村词,虽非专长,然其高处,有令人不可捉摸者。此亦身世之感使然。否则徒为“难得今宵是乍凉”等语,乃又一马浩澜耳。(《白雨斋词话》卷三)

陈廷焯曰:东坡词豪宕感激,忠厚缠绵,后人学之,徒形粗鲁,故东坡词不能学,亦不必学。惟梅村高者有与老坡神似处,可作此翁后劲,如《满江红》诸阕,颇为暗合,“松栝凌寒”、“满目山川”、“沽酒南徐”三篇,尤见笔意;即闲情之作,如《临江仙·逢旧》结句云:“姑苏城外月黄昏,绿窗人去住,红粉泪纵横。”哀艳而超脱,直是坡仙化境。迦陵学苏、辛,毕竟不似。(《白雨斋词话》卷三)

陈廷焯曰:梅村词笔力甚遒,意味亦永,界乎苏、辛之间,几可独树一帜。(《词则·放歌集》卷三)

今古才人聚一编,尤吴李蒋最堪怜。世人莫认为儿戏,不比《桃花》《燕子笺》。尤西堂、吴梅村、李笠翁、蒋莘畬四家所制词曲为本朝第一。(周绮《曲目新编》题词)

吴祭酒梅村撰《秣陵春》《通天台》杂剧,直夺汤临川之座。中有《菩萨蛮》一调云:“谢家池馆桐花甽,画屏屈曲翘红袖。欲剪凤凰衫,青虫摇羽簪。一枝双豆蔻,浅立东风瘦。春思远于山,眉痕凡几湾?”雕艳似温尉。(徐《词苑丛谈》)

元曲之本色当行者不必论,近如徐文长《渔阳三弄》《木兰从军》、沈君庸之《灞亭秋》、梅村先生之《通天台》、尤悔庵之《黑白卫》《李白登科》,激昂慷慨,可使风云变色,自是天地间一种至文,不敢以小道目之。(王士秅《古夫于亭杂录》)

吴骏公太仓人,女将征西,容娇气壮《秣陵春》。所著传奇一本。(高奕《新传奇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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