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余歪着头看着碧湖越显狰狞的脸，心中很是不解，如今她已经成了五王子的人还总盯着自己干嘛？等了一会她还是不说话，福余愈加不耐烦了，也没心情跟她搭话，转身径直走了
“贵主、贵主”心腹丫头添红强忍着手臂上的疼痛提醒碧湖，“她···她···走了”
“什么？谁走了？”碧湖从‘旧识’的迷乱中回过神，不解地转头，然后顺着添红的视线，正好看见福余将要消失的背影，恨恨地跺了下脚，推开添红的手臂，进了轿子
“回去！”
回到德兴宫已经很晚了，如今的德兴宫只有庄阳一个主子，其他的王子都已经出宫建府了，除了碧湖庄阳又没有其他的侍妾，所以她理所当然地占了除庄阳住的日暖院外最好的一处院子
还没到门口，就见小宫女急急忙忙地扑上来，碧湖厌恶地躲开，“慌什么，急着投胎啊，来人，把这个贱婢扔出去！”
“贵主饶命饶命啊！”小宫女吓得直哭，头使劲往地上磕，只两三下，地上已出现了血迹
“行了行了，滚一边去，别挡路。”
“谢谢贵主，谢谢贵主”小宫女连连叩谢，双膝挪动，碧湖不耐烦地踹了她一脚，碧湖也是习过武的，并且正憋着一股气没处发，一脚过去小宫女就歪在一边，不动了
身后的小太监急忙上前把人抬走，动作很是熟练，走在后面的添红，忍不住打了个冷战，看向碧湖的眼神充满了惧怕、愤恨，她吞咽了下口水，小步上前，轻声道，“贵主。”
“里面好像有人。”碧湖眼一瞪，她吓得脱口而出
碧湖止住心里的烦躁，看过去，果然发现寝宫的灯火特别明亮——她的寝宫只有在殿下到来时才会灯火通明，这才明白，小宫女是来报信的！
现在换衣服已经来不及了，索性就直接过去，寝宫特别的安静，想起殿下不喜人多，就把下人都打发了，进了内室，果然就他一个人坐在床边，不知在想什么
“殿下来怎么也不事先通知奴婢一下，害得人家没时间换衣服”她凑过去抱住他的胳膊撒娇
庄阳仿佛没听见的她的话，只是自顾地想事，碧湖识趣地没有打扰，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俊美异常的眉眼，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精致的人儿？神色间越发痴迷，他眉头只是几不可见的一蹙，她的心立马就提了上来，谨慎地观察，见他只是无意识的动作才松了一口气
“你刚刚去哪了？”
这口气还没彻底松下就又提了上来
他的语气和平常一样温和，可她却敏感地感觉到他语气里的质问，心顿时一凉，用不在意的口气道，“会了个旧友。”
“旧友？”他的神情微有茫然，她的心顿时化作一潭春水，忍不住蹭了蹭他精致的脸颊，一句谎话也说不出来，她不敢问他，不是怕他而是怕自己受不住，也不知从何时起，她的心除了他就再也装不下他人——四殿下早已是过去的事了
她不想瞒他，也不敢问，只是柔声说着她们之间的事，那并不愉快甚至是讨厌的记忆在她的诉说中竟也柔和成女儿家惆怅却也欢快的往事
“原来是这样！”他的语气松了下来，她看着他有些欢快的眉眼，欲言又止
“怎么了？不舒服。”他的神色略带慌张，刚要叫人，就被她掩住了口，轻轻伏在他怀里，听着他急促的心跳，她的心氤氲成一片，终是没问出口，“没事，只是有些累。”
“那你好好休息”说着站起身，欲往外走
“殿下”碧湖一把抓住他的手，感受到那修长而干燥的手指，不禁脸颊一红，低着头，强忍住羞臊，道，“殿下不留下吗？”话音一落，她整个人已经成了个熟透了的虾子
脸颊一暖，她惊讶地望过去，紧紧地扣住脸上的手，目光惊喜而期待，直到望进那双纯净而和温和的眸子才镇定下来，身体的温度已经降了下来，双眸含水却仍掩不住细细的一抹失望
“奴婢恭送殿下”她镇定而温和地行礼
庄阳满意地看了她一眼，接着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去
她一直保持着恭送的姿势，良久，良久，直到添红看见殿下离去却久不听见她的召唤，进来扶起她，才发现她早已泪流满面
福余回到自己的小院子时也发现有人早就等在那里，欣喜的上前，“师兄”
“回来了！”庄牧看着她淡淡地笑
“咦？”不对劲，他居然对她笑，福余狐疑地围着他转圈打量
庄牧被她看得一阵不自然，脸有些红
“又红了！”福余好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似的，指着他通红的脸颊大叫
‘轰’的一声，庄牧只感觉一阵羞恼，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狼狈而逃
吃错药了吧！干嘛瞪她？她也冲着他的背影狠狠瞪了一眼，她就说嘛，他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对她笑，原来是神经错乱
四姝惊讶地看着这一幕，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他吃错药了，你们也吃错药了？”她看四姝那个傻样有些来气
“姑娘。”回过神来的书晴看着气鼓鼓的福余欲言又止，殿下殿下——
“说”福余大喝一声，她就见不惯别人吞吞吐吐的样，书晴给吓得一哆嗦，在福余锐利的眼神中，道，“殿下、殿下可能是害羞了！”
“害羞？”福余张大了嘴巴，吃惊，一会又不解，“他害羞什么？”
书晴看着她稚嫩的眉眼犹豫，是不是自己想太多了？毕竟——姑娘才十岁！
福余等了半天，见她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就不耐烦了，开始轰人，“出去出去，我要休息了，一个个别杵在这”
“哎，姑娘，还没用膳呢？”整天想着吃的书妍挣扎着来了一句
“不吃了，赶紧走！”福余把四姝推出去，关门，完活！
外面的四人面面相觑，等了半晌，见里面没了动静，才相继离开，几人的脸色都有些异样，没心眼的书妍是担心福余没吃东西会饿肚子，书雨则是黑着张脸一言不发转身离开，书晴书香对看一眼，神色都有些茫然。
“书晴姐”书香晚上睡不着，小声道，福余的小院子不是很大，附近只有那么两间耳房，她们几个是大丫头要随侍，不能住的远了，于是便两两一间住下
“什么事？”书晴的声音很清明，看来也是睡不着
“书晴姐，你说殿下会不会——”话没说完就被书晴打断，“不要非议主子。”书香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点点头，也不管黑暗中对方根本看不见
心里虽是明白这个里，可是憋在心里还是难受，“书晴姐”又传来书香小而清晰的声音
书晴睁开眼睛，夜很黑，却不及她的眼珠黑，小时候有颠和尚说她，眼珠黑，一看就是个心慧的，不是聪明也不是聪慧而是心慧，是说她心里明白通透。
“有些事搁在心里就行了，不必说出口。”她的声音淡淡的，在这样的黑夜里，却奇异的安抚了书香的躁动
书香点点头，似懂非懂，却听话的住了嘴，半晌就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发生了许多事，福余心情着实算不上好，打了两个时辰的太极拳，才平静下来，上床睡觉。
翌日清晨，看着从帐外透过的阳光，细碎而美好，她的心情突然间就好了，穿好衣服，叫进来四姝，洗漱完毕，就见书妍笑盈盈地端过碗粥，鱼戏莲叶的粉瓷碗上微微冒着热气，轻轻一嗅，米香扑鼻，香气似谷物又似花香
福余眼睛一亮，“花露甑好了？”见书妍含笑点头，她兴奋地端起来，尝了一口，嗯，真是美味啊！
一身淡绿色长裙，绣着齐桂草的腰带束得紧紧的，托出她小少女纤细而柔软的腰肢，头上绾了两个小小的髻，桃花眼微微上挑的眼尾飞入齐齐的将将触到眉毛的刘海，小脸上呈现一种满足，庄牧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个情景
“吃的什么？”她脸上享受的表情愉悦了庄牧
“师兄？”咽下粥，随手递给书妍，不解地看着不请自来的庄牧，刚要询问，穿着一身墨绿长袍的男子温和的眉眼就撞入视线
撞衫了？
这是她的第一反应
竟是这样小的女娃，这是林纵云的反应，不过作为天下第一堡的少堡主，他早已修炼成精了，惊讶在脸上分毫没显，一如既往的温和儒雅，看见小女娃吃惊的表情，笑得越发地温文，不过福余的注意力根本没在他脸上，而是纠结在他身上
姑娘半天没反应，书晴怕殿下面上过不去，躬身行了一礼，道，“这是姑娘的主意，把蔷薇花瓣入甑酝酿成汁液，在粥将好之际洒进一些，这样熬出的粥更加香濡
“哦？”庄牧淡淡瞥了一眼，就转过视线，指着福余道，“少堡主，这位便是在下的师妹。”
少堡主？几个字在脑海中迅速一过，就贮存其间，她扬起甜甜的笑容，随便弯了弯腰，道，“小女子福余，见过少堡主！”，接着便眼也不眨的盯着他，不等他答话就快活而急切地说道，“早闻天下第一堡机关绝世天下，如今有缘得幸见到少堡主，您一定要多多指点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