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曰: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三人商议一回以为得计,不想四天过去,陈大龙却并没有回来,回来的是四娘身边的姐妹惠香,此人物精灵,身样风流又兼心狠手辣,是以觊觎者众,得手者无。
惠香先见了军师胡运来,口称胡老,道:“四娘与大当家的还需盘桓数日,胡老有事不妨稍后吧,似乎什么事儿绊住了,月余方回来呢。”眼尾也不扫别人一丝。
赵二怒道:“你方回转的,卖的什么关子,什么鸟事儿绊住了,定是那娘们儿又生事!”说罢心里不满,一个半年前来的不知底细的小娘们儿,带个小杂种,竟将大哥收的服服帖帖,忒不成样子!
谁知那惠香似乎没听着一般,见军师颔首表示知晓后,盈盈一福,竟就自去了。
只把赵二气得暴跳如雷,便要去寻她的晦气。
肖三儿一把扯住,鼻子里边笑一声道:“何故非去惹她的闲气,你莫不是要动手教训她?”
赵二哼哼一声,当然不可能真的动手打一个弱女子。
肖三儿一见他的模样,更加嘲笑,“哼,既知道动不得手,你莫非吵得过她?那丫头片子伶牙俐齿,若是叫她反教训你一番,岂不是更加没脸?”
赵二给他挑唆的七窍生烟:“她敢教训爷爷?待我去收拾她。”话音刚落转身就走!
胡运来一见不成样子,忙喝一声:“老二!站住!你莫非忘了大龙的话了!”
到底是后一句话扯住了赵二熊,他听了大龙二字,那身子由不得自己,定在地下,只是喘气。
军师不满的盯了肖三儿一眼,肖三儿不以为忤,端起茶碗,撇撇浮沫喝了一口,又赞叹一声。
胡运来皱皱眉头,对赵二道:“老二,以后不可如此说,大龙既然如此作为,定有他的道理,你如此呼呼喝喝,别人看在眼里,当会以为是你不敬兄长了,以后不可如此。”
赵二虽不甚服气,但也未反驳。
肖三儿却道:“也不说那些,军师,如今大哥回不来,您那干儿子还在牢中受苦,这却如何是好?”
胡运来蹙眉不语,却是心焦不已,至今已判了月余了,再不去救,恐怕无儿送终。
“军师,你也别愁了,还是像我说的,咱们劫了大狱也便是了。”赵二见不得他那愁眉兮兮的样儿,大喇喇道。
胡运来依然摇头,肖三儿也正色劝道:“军师,你且听我一言,咱们是这里的老人儿了,如何连一个小小的明河县牢都动不得,咱们行事谨慎些,派兄弟好好儿的踩盘子,悄无声息地就把事儿办了。”
见他神色松动,又在劝道:“说不得,等到大哥回来,四虎已安然在此喝茶了,经此一事,他也当长进不少,你再教训威吓一番,说不得改好了,大哥也不会那么不待见他,咱们同在一处,岂不妙哉?”
胡运来精明一世,到底关心则乱,终于点头同意了,才惹下后来的祸事。
当下细细商议,明河县夜役军牢、狱卒捕快一共约三百,其中轮当值的有二百余,文书笔吏几十、护卫县衙的分出五十余、出行奉轿又分出一些,那狱卒护卫又能有多少多少,竟给他分解个七七八八来。
当下定做假意探狱,送些酒食使了蒙汗药,药倒了,药不倒的少不得送去西天,完后还悄悄的出来,回返岳家寨也就是了。
议定之后,胡军师又再三嘱咐,别的不说,无论如何只不能惊动了百里外的边军,现下边疆稳固,是以有军队分作两批轮番内退休整,就在明河县百里处。
就定在六月初二这日晚间行事,一番依计全顺当的很,蒙汗药烈,蒙倒了一片,只砍倒了一个兵丁,便救了黄四虎出来,不想被纪天化见了,当下便嚷出来,大叫:“来人啊!有人劫狱啦!”
黄四虎站在牢笼外面的地上,拿一串钥匙在手,也不去阻他,只笑嘻嘻道:“大爷不杀你。今日大爷事儿忙,否则便还要唱出戏给你听。你只好好活着,看大爷以后滋润着罢!”
说罢将连帽披风的帽子拉好,一行人悄悄又出去,那狱中常年有人喊冤,喊的花花极了,门口看道的小吏虽听得吵嚷,却并未想到别处。
一行人竟就顺顺当当出了县大狱,悄悄的还回寨中,那黄四虎路上说要解手,口中道,既出来了,再不去别处,只跟了干爹去寨中,让他们先行一步,不必等他,也免得人多容易撞进人眼睛里。
胡军师点头,因赵二武艺高强,是以请了赵二同他一起回来,便先行一步了。
再想不出如此陡生变故!这赵、黄二人归来时,竟怀抱两个小儿,两个都没声息,一个小男孩儿,有四、五岁样子,另一个女孩却小,只八九个月大。
男孩儿当下不言语是因他只骨碌着大眼,秀气的小脸上强装镇定罢了,不时关切的看那女孩儿一眼,女孩儿却是因昏睡过去了,赵二粗鲁的大汉,哪里懂得抱孩子,塞在肖三儿怀里,肖三儿惊疑不定,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赵二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黄四虎只嘿嘿冷笑着,军师也急了,因喝道:“逆子,怎么回事儿,快讲来!”
黄四虎道:“父亲,这是李岓那厮的儿子女儿,他来多管闲事,我便叫他断子绝孙!”话音未落,脸上便挨了重重一个嘴巴。
“孽畜,你要气死我!”胡军师情知此时牵连至此,断不能善了,当下见城中火光点点,且愈来愈多。无奈一时想不出法子,只能先回寨中再做打算。
回至岳家寨,肖三儿便来见惠香,将两小儿都交给她看管。惠香接了他兄妹二人在手,见那男孩听话也不叫嚷胡闹,便将他扔在一边,专心看怀中的女孩,便觉她似乎全无气息了,又再试脉搏,也无动静。当下大惊失色,叫道:“快救命啊!三哥!”
预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