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乐菊到了主院,就见大房的人只大爷不在,想来还没散值,大房的姑娘正同林家姑娘一处,玩什么五子棋,因主子们不待见她,她便也不上前,只守在她二人身边看看热闹。
乐菊看了只片刻,倒觉得有趣,只是拿了李老爷的围棋,李老爷素对这些玩物上心,如今姑娘们拿来玩,也未见他有甚不喜,最近老爷对星辰姑娘也喜爱起来,想来因疼爱李显爱屋及乌也未可知。
那五子棋规则十分简单,只将棋子不拘放在何处,一旦五个子相连便赢了,先时大房的姑娘似乎手气好,总是赢,林家姑娘渐渐面上露出不乐之色来,气鼓鼓的,这大房的姑娘就开始走了背运,慢慢输上一把两把,到最后几乎相当,都是有输有赢,林家姑娘才慢慢又高兴起来。
乐菊看出些门道,心想,这星辰姑娘真是兰心蕙质,这么小也懂得这些世故。正想着,星辰姑娘像是刚注意到她,道,“姐姐也来玩玩吧。”
乐菊忙推拒,仍叫他们接着玩,她只在一边看着……不觉间,日已西斜,出门的几位爷也都回来了,太太便叫开饭,老爷带了爷们并显少爷坐在外间一桌,太太自带了余者在内间。
期间望见了李峥一眼,他似乎有心事,竟然皱着眉。自亲事定下后,就见他一日稳过一日,渐渐露出些世家公子的气度来,就连老爷也说,这门亲事定的好。
她见开宴,忙过去伺候,太太明显兴致很高,不仅使媳妇们儿都坐了,且见了她也未露不愉之色。
自今儿歇了中觉醒来,乐菊心中便慌慌的,总有种不祥之感,她见李氏肯让她伺候,忙使出浑身解数来,将她照顾的好好的,心中却想无论如何不能再拖了,一定要跟爷讲明。
因李氏高兴,夏氏便说要喝些果酒,下人忙取了来,还是二爷送来的自酿酒,因有个庄子产梨,虽外表不甚美观,可却甘甜如饴,肉质细腻可口,李老爷年轻时便用此梨酿酒,现下几十年过去,口味已愈发的好了。
众人都用了些,气氛也渐入佳境,有大姑奶奶插科打诨,连诗韵也红光满面。只可惜不能行酒令。不一时家宴已毕,太太却还意犹未尽,又同夏氏等人抹了一会儿叶子牌,乐菊忙前忙后伺候局儿,还得了她一个笑脸。
到底李氏年纪大了,先没了精神,众人便散了各自安置。
乐菊回了院子就去寻李峥,她片刻也等不得了,见了他时,他正在洗漱,像要准备歇下了,从前几月开始,八爷的起居便不假他人之手了,一切都自己动手,就是乐菊也不过给他缝制洗涤些衣物罢了。
他见了乐菊道,“天色已晚,怎么还不歇着?”口气竟是难得的温柔。
“奴家是有事儿想同爷说。”
李峥笑道:“我正要出门,少则二三日,多则五六日便回来,等我回来再说。”说完还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
这从没有过的温存甚至让乐菊愣住了,待她回了神,李峥已不见了踪影,而耳畔似乎还能听到他说的,等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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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分两头,莞儿无事便来找星辰顽耍,已成了她的跟班一样。这一日醒了中觉又来寻星辰。
项嬷嬷远远见了林莞,便叫小丫头去告诉姑娘,说今儿休一日,让她松乏松乏,倒让星辰十分欢喜,忙忙把莞儿让进她的小屋子。
暗想时机已经成熟,便像往常一样,先跟莞儿一道喝些果茶,又拿了二舅舅送她的万花筒给莞儿看,一面开始套她的话来,八卦之魂在好奇心的熊熊之火下,壮大升华,一发而不可收拾。
只听她道,“莞儿姐姐,姑父大人怎么没有来?”
莞儿尤不知自己被她直勾勾盯着,只摆弄那万花筒道,“爹发了很大的火,娘也不高兴,祖母也生了气,只有祖父不停叹气。”
停了片刻又道,“娘要走时爹就没有阻拦,娘说带我回外祖母家过好日子,不受那些鸟气。”
星辰忙道,“莞儿姐姐,‘那些鸟气’不是咱们能说的,咱们说了嘴巴会烂掉。”
莞儿吓了一跳,“那可怎么办?我不要嘴烂掉。”
星辰心下窃笑,小孩子真是好骗,李妈却直皱眉,心想姑娘越来越不像个淑女了,如今又吓唬小孩子,转念想她本身也是小孩子,自己摇摇头,接着做姑娘要的什么“书包”,一边道,“莞姑娘不要怕,用茶水漱漱口,以后都不要说了,也就没事了。”
星辰见李妈跟着她一起骗莞儿,嘻嘻笑了半晌,才又道,“姑父大人好好儿的,为什么要发火,爹就从不发火。”
莞儿拿了万花筒给星辰,道,“怎么动不了了?爹说娘是散财童子,将家底都败光了不说,还将他师父吕四迁的赠画都卖了钱,这才生了大气。”
星辰接过万花筒,摆弄一下,原是旋接处卡住了,找一根发簪别了一下,见回复了又递还给她,“将家底败光哪是那么容易的?”
李妈见她还问个不住,便向她使眼色,叫她不要问人家的阴司,她吐吐舌只装没看见,李妈宠溺,只得罢了。
莞儿索性放下万花筒,认真回答道,“我也是听祖母的丫头说的,她说起时,我正在祖母那里吃饭。
她说,‘奶奶像是买了假古董了’,祖母说,‘什么?这次是多少钱?’她比划出两根手指说,‘两万’。祖母气的背过去了,我吓得不行,但是我可没哭。
过一会爹来了,知道以后便生了气,祖母醒了也说白疼了我一场,我好委屈,是爹说不要哭哭啼啼吵闹了祖母我才没有哭的。
娘来抱了我又要丫头收拾了东西,我们便来了。”她一气说完,还叹了口气。
星辰见她似乎难过,反而有些过意不去,又拉了她的手给她看李妈做的书包,样子是从没见过的,比荷包好看多了,莞儿一见就忘了前面的事。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