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考完试了,像刚结束了一场战役,曾经风光一度人满为患的自习教室顿时人去楼空。到了学期末说再见的时候了。
随处可见依依不舍相拥告别的情侣。
外地的同学们纷纷涌向各大超市,对所谓的青岛特产进行了疯狂的扫荡,像蚂蚁搬家一样大包小包的运回宿舍。
我无所事事的坐在床上,拾起因考试而暂时冷落的小说,百无聊赖的一页一页乱翻着。
老妈刚打电话过来催我:“考完试没有?要是考完试就赶紧回家,在学校耗个什么劲啊?学校住的能有家里舒服吗?食堂的饭菜能有你老妈做的好吃吗?……”
我真不知道回家干什么去。我想对她说但没忍心说的是,我之所以耗在学校,是因为学校没人像她一样的唠叨,我能晚回家就晚回。看着为马上能回家见父母而一脸激动的舍友们,我禁不住唾弃自己说,真是个没良心的孩子。
“哎黄伶,你最远,有没有老乡同行啊?”我看着黄伶打包的背景说。
“有的,就我们系的嘛,李建伟。但是我其实不想跟他同行的,看着他整天一副甲状腺机能亢进的样子,要不是他主动要跟我一起走,我才懒得理他呢。”黄伶撅起嘴巴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好歹有人帮你拎包了不是吗。再说幸好有这么一个人路上给你解闷,不然你那几十个小时怎么熬啊。”我说。
“那倒也是。”黄伶说。
张柔柔说:“看我和安萌多好,正好同路。”话说至此,张柔柔环顾一圈,果然在床上找到了呼呼大睡的安萌,“这小妞有那么缺觉吗,整天睡。明天就走了,今天这位还什么都没收拾呢,可真不着急。”
“我晚上收拾……”床上的安萌迷迷糊糊的接言。
“你们俩简直是海水与火焰,一个性子急的要火上房了另一个还没事人一样。”谷月说。
“同意,速度严重不和谐。”我看了一眼谷月说,“对了刚才我就想问你,你今天好像心情特别好哦,一直哼着小曲哦,有什么好事说出来共享一下嘛。”
一边上网的穆子阳也抬起头来说:“嗯嗯我也发现了,谷月,快快招来。”
“哎哟,没有啦。”谷月扭捏的说。
“哈,一看就是有好事,还不好意思说,哼。”我说。
穆子阳帮腔说:“就是就是。”
“我们都无话不说的,就你总是藏着掖着的,不拿我们当姐妹,哼。”我依旧不依不饶,坚信无论多么坚实的嘴巴都会在我的淫威下屈服。
谷月被我高高的架上去,一时找不到台阶,只好就范:“哎呀真受不了你这张嘴,也没什么,我说就是啦。”
谷月搓搓手,在我身边坐了下来。
“我之前不是说过我暗恋一个人嘛……”
“哈我就知道跟他有关,要不要我给大家前情提要一下?”黄伶拍了一下手,兴奋的跳起来,充满表现欲的看着大家。
我们一摆手说:“去去去,别打岔,谷月继续。”
“然后这不是寒假回家要订火车票嘛,我有一天偶然遇到他,就问……”
“偶然?”黄伶忽闪着大眼睛盯着谷月。
“哎呀,算是预谋很久终于得逞行了吧。我问他票买了没,有没有同伴之类的。他说还没买。然后我们就一起定了回去的票。哇想想17个小时里我都能跟他那么近的待在一起,就觉得好幸福……”
哇哦!我们异口同声的喊道,包括一直在床上装睡的安萌。谷月在我们的起哄声中涨红了脸。
半学期来,谷月虽然有收到过玫瑰花或者求交往之类的短信,但从没对哪个男生表示过好感,也不对任何表白者表示好奇。“对不起,我有喜欢的人了”是谷月千篇一律的挡箭牌。我们暗地里无比崇拜谷月,称之为女性高姿态的最高境界。时间长了,大家都知道我们宿舍有这么一位心有所属冷美人,不对男生笑,甚至正眼都懒得看一眼,却没人看到过她跟谁有过约会。
流言啊绯闻啊什么的就是这样,在大家枯燥的生活中,被一些无聊的人拿来加工,扭曲,夸张,然后乐此不疲的传播给更大范围。我相信后来这条终结版的流言,一定凝结了无聊者尤其是那些被拒男的诸多心血吧:
你听说过吗,电信04级有个冷美人,生得花容月貌沉鱼落雁,为男朋友怀孕后惨遭抛弃,以至于轻生,割腕自杀却未遂,造成现在性格乖戾古怪,迁怒于所有男人,此生不再接受任何人。
长这么大,作为一个跟流言的源头如此接近的人,我无比震撼的体会到了什么叫一传十,十传百,见证了一个劲爆流言新鲜出炉的伟大过程。
人有了流言,想不红都不行。一向低调的谷月走在路上不断的被人指指点点,同时也招来了更多想挑战的男同志们的骚扰。谷月经历了难以置信、无法接受、火冒三丈、怒不可遏之后慢慢趋于淡定,摆摆手无奈的说:“随它去吧。”
我们在同情谷月的遭遇之余,不禁称赞道:这真是一个内心强大的女人。
作为谷月的闺蜜,我们友好而忠诚的保守了她的秘密,在那些八卦者前来求证时,不做否定也不加以引导,我们无一例外的说:“不好意思,我们也不是很清楚。”
一副大牌经纪人的架势。
旧的流言终有被新鲜流言覆盖的那一天,大家还是要继续生活。
看到刚从流言冲击下复原不久的谷月,终于向她的幸福勇敢的跨出了一步,我们怎么能不为她高兴呢。
这时候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我看了看,是苏钲。我本能的站起来去阳台接电话。
上次苏钲看到我和张剑南一起去上自习后,加上忙于考试,我们一直没有来往。我理不清自己的感觉,更觉得不应该主动联系他,免得给他我积极主动的错误信号。对于苏钲追我这件事,我没跟任何人说,包括穆子阳。我是给苏钲保留面子的,担心如果有一天我拒绝了他,这件事会成为大家的谈资。
“喂?”我故意压低声音说。
“丛无,你在哪?”苏钲那边的风通过听筒呜呜的传了过来。
“我在宿舍。你在哪?听起来你那边风好大……你,有什么事吗?”我说。
“我在你楼下。你能下来一下吗?”苏钲说。接着补充道:“快放寒假了,就想跟你说说话,坐一会。”
“嗯,好。你等我一下,我马上下来。”我低眉顺眼的溜回宿舍,企图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却用余光感觉到几个人的目光齐刷刷的射了过来。
我环顾了一周,干笑了一声,说:“大家这是干嘛呢……”
穆子阳斜着眼从上到下把我扫视了一圈说:“有,情,况。”
张柔柔接着说:“还故意背着我们接的。”
“哎呀没有什么情况,有情况能不跟你们说吗。别瞎猜啊,我出去一下。”我抓起大衣仓皇的逃出了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