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我买了去海南的机票。飞机上,我一直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我反复想象着张剑南脸上可能出现的表情,想着想着就兀自傻笑。我轻轻抚摸着肚子,对未出世的宝宝默默说:“宝宝,我们去找爸爸啦。”
想到肚子里的生命,我居然自我感觉成熟了很多。很多变故就是那么突然,仿佛昨天还是没心没肺的孩子,今天却突然变成了一个未知生命的妈妈。
想到前不久我还和穆子阳开玩笑说:“校内网是不能上了。”
她问:“为什么?”
我说:“到了我们这个年龄,结婚的人越来越多。现在没以前读书时那么无聊整天登校内,可万一你哪天无聊了登上去了,十之八九就会发现又有人晒结婚照了。”末了,我总结道:“唉,我们这些未婚尤其是单身的人是不能登校内了,免得受刺激。”
穆子阳添油加醋的说:“我看单身的人就不该上网,哪凉快去哪蹲着去,靠着窗户以45°角忧伤的仰望天空,又造就一个文艺青年!”
关于结婚这回事,司空巷有个观点特有意思。她说,你知道为什么听到同学结婚的消息心里会慌一下吗?跟考试一个道理。本来是自己答自己的试卷,但一旦有人开始交卷,不管你多胸有成竹你还是会慌。交卷的人越多,这心里就越慌。最后心理素质不好的干脆胡乱答一下草草交卷,最后一个交卷的,如果心理素质好的话有可能拿个高分,但也有倒霉的还没想到答案就被老师收走了试卷。
对了,要和贱男郑重商量一下,选个良辰吉日去趟民政局。
想到下一对结婚的同学不是别人而是我们,我果然还是不淡定的心潮澎湃了。
结婚这件事毕竟非同小可,虽然我们早就见过彼此的父母,但领证前还是要去对方父母家登门拜访一下吧,以示我们对神圣婚姻的严肃和认真嘛。
然后我又想到办酒席。在上海办还是青岛办还是厦门办?大学老师要不要请呢?同事要请吧?同学要请吧?我从发小想到大学同学,以及毕业后认识的朋友,从青岛到上海,直到想的我头都疼了,还是没理出头绪。最后心一横,想:先把证领了,再议其他吧。
我闭上双眼眯了片刻,忽然一个念头闪电般的滑过我的脑海:要不要把苏钲请来?
我打了个激灵睁开了眼睛,顿时睡意全无。这时空姐甜美的声音在广播中响起:“女士们先生们,飞机马上就要降落在海口美兰机场了,地面温度27摄氏度……”
我起身收拾随身物品,准备下飞机。
出机场的时候是下午三点多,张剑南昨天跟我说他今天要加班,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不要影响他的工作。我百无聊赖的在街上晃荡。经过一家电影院的时候,看到屏幕上滚动着上映电影,其中一个是海洋天堂,主演是文章和李连杰。文章是我很喜欢的演员。
我给张剑南发了条短信:老公,还在加班啊?什么时候下班?
张剑南回复道:对啊。看样子要到六点吧。
我决定买张海洋天堂的电影票进去杀时间。
当我泪眼婆娑的从电影院出来的时候,已经快五点了。我去了他住的小区,在附近找了家菜市场,买了一些给张剑南补身体的菜,拎着大包小包的沉醉在贤妻良母的良好感觉中,乐颠乐颠的往回走。
走到楼下的花坛旁,我把手中的东西放下,坐在花坛沿上给张剑南发短信:老公,下班了没啊?晚饭回家吃吗?
张剑南隔了好久才简短的回复道:快了。
好嘞……我等。我掏出MP3戴上耳机,一边跟着音乐摇头晃脑,一边张望着小区门口。
等了很久,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进入了我的视野,我没多想的转开头,因为那个男的胳膊上还挎了一个姑娘——独行侠才是我的目标嘛。
但是……那个身影太熟悉了。尽管那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我心里一沉,重心不稳的站了起来。我闭着眼睛给自己打气说一定是自己眼花看错了,然后长长的舒一口气,朝那个男人仔细看去。
那个男人留着我喜欢的发型,穿着去年夏天我买给他的T恤,被一个几乎与他同高的高挑姑娘挽着,那姑娘扭捏作态的说着话,时不时娇嗔的掐掐那男人的胳膊。
看着他们越走越近,我条件反射的转过身,第一个念头居然是逃。那一刻残酷的事实,让我没有勇气看第二眼。
我听到他们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然后刷门卡后铁门咔哒打开的声音。我猛地转过身,冷静的叫了他说:“张剑南。”
就算到了那一刻,我还在幻想也许真的是天太黑了,也许是我认错人了,那么我叫了他他也不会有回应。我在心里祈祷着他不要有回应,那么我就可以若无其事的给张剑南打个电话说:老公,刚才我看到一个人长得可像你了,那个人胳膊上还挎了一个姑娘呢。老公我买了你爱吃的菜,我就站在你家楼下呢,你什么时候回来?
像电影里常有的慢镜头一样,那个男人拉开门刚要迈进去的左脚缓慢的缩了回来,然后缓慢的转过身,那一脸的疑惑在与我四目相对后戏剧化的迅速变成了恐惧,正如一切罪犯被抓现形时的表情一样。
那一刻的时间仿佛停止了。我们都没有说话,却都在快速适应着当时的情况和分析着对方脸上的表情。最终这可怕的沉寂被那姑娘打破了:“谁呀这是?认识啊?”
我这才回过神来,从花坛沿上抓起包急急的朝小区门口走,听到张剑南追上来的声音,我干脆跑了起来。我的泪溢了上来,整个世界都在模糊中晃动。
我正要过马路时,张剑南追上来抓住我的胳膊,问:“你怎么来了?”
我满眼泪花的转过头,说:“我也觉得我来的不是时候。”
张剑南说:“我和她不是认真的……”
我冷笑道:“原来你们不是认真的啊,我听了真开心。”
张剑南说:“你相信我,我和她已经断绝关系了,今天她取了东西就走。”
看来已经同居了。我生理上和心理上都一阵恶心,我一边走一边头也不回的说:“张剑南你马上、立刻他-妈-的给我滚!”
然后我听到张剑南高分贝的一声喊叫:“丛无,小心!”
我看到张剑南拼命的朝我扑了过来,我看到近距离刺目的车灯,我听到尖锐刺耳的刹车声,我听到那个姑娘高声叫着:“张剑南你跟我两个月了就是玩玩?你去死吧!”
我最后一刻的思想,却是在嘲笑自己,被劈腿,被车撞,多俗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