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接近尾声,2000钟声已经敲响,崭新的一个世纪已经到来。那是我记忆里最热闹的一年。爸爸和上井的叔叔们都回来了,好几家子凑在一起,看春晚吃年夜饭,大人们打打牌,喝喝小酒,小孩子们满屋追逐,吵吵闹闹。在那之后,过年越来越冷清了,到现在,过年对我来说意味着可以回家与父母团圆,朋友也只是简单聚一下,那样热闹的时候再也没有了。小学六年是我觉得时光最长的阶段,那时候我总在想,什么时候我才能上中学呢,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这个我特别反感的班主任呢……
我从小身体就比较弱,几乎年年冬天开始我都要反反复复的感冒直到夏天的来临。一到过年就更不得了了,经常是大玩一场之后就被送进医院,然后在床上过完整个假期,那时候没有什么娱乐设施,爸爸怕我一个人在医院寂寞,就给我买了很多很多讲故事的磁带,听腻了,我就自己讲故事录进去。
寒假过去了,一个假期没见到的同学们穿着新新的衣服唧唧喳喳在一起说个不停,老师们花了很久的时间维持秩序才让一帮激动的小朋友们安静下来。自习课上我一边擤着鼻涕一边跟林雪传者小纸条:
“你知道么,我假期有碰见乔然哦。”——林雪
“哦,碰见碰见呗。”
“你不想知道我们说了什么?”——林雪
“干嘛?!”
“她问我有没有碰见你呢……,你说乔然干嘛跟我问你啊”(一脸坏笑)——林雪
“你干嘛,同学不是很正常么??……那……你说了什么……”
“考虑一下……”——林雪
“我要生气了啊……”(认真脸)
“哎呀,哎呀,你看看,我说。我说你身体不太好,在家养病呢。”(委屈脸,凶人家)——林雪。
“哦,这样啊……”
开学的第一天往往不怎么安排正课,老师们也是收收作业,规划规划未来一学期的课程计划。大课间,我跟林雪两个人百无聊赖的谈论着七七八八的事情,乔然走到我面前指着我座位下面的垃圾袋说道,“两节课,你擤了一袋鼻涕纸啊?!”
“我……我……对啊……咋了?”那个时候擤鼻涕特别不好意思,加上我这种长年感冒的人生生得了鼻炎的人就更痛苦了。
“你这感冒还能好么?”
“要你管。”
“好好,不管。”
“林雪,他有病吧。”
“不知道哦”,林雪笑眯眯的看着我说道。
“笑什么笑!”我张牙舞爪地扑向林雪。
上午在我们的嬉笑声中欢快的度过,吃过午饭之后,我越发觉得脑袋沉,怎么回事,难道上午光顾着聊天,本来就没好利索没怎么喝水又严重了?要不要这么作!今年可是千禧年啊,我这开头都没开好,看来要倒霉了这一年,哎!
“玥玥,你这是怎么了?脸色很不好看啊,不会发烧了吧。”妈妈看着我的脸问道。“过来我摸摸。”妈妈摸了摸我额头,拍了一下我屁股,“死丫头,让你多喝水,你看看,又烧了。我给你请几天假,养好了再去学校,成天让****不完的心啊!”
行了,我又要回到我的床上了,果真太不顺了!!
“玥玥,我把药放到桌子上了,你一会把药吃了多睡觉,我去趟你们学校,拿你的书包顺便和老师聊一下。”
“好……”我有气无力的回应道,吃过药遍昏昏沉沉的睡过去,我决定把床睡穿。
等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了,妈妈把饭热好端了过来,看着我偷偷的笑。
“妈,你这笑什么呢?”我疑惑的看着她。
“没有啊,我觉得你的同学很可爱很友好的啊。我还怕你在学校被欺负呢,看来是我想多了啊。”
“什么啊,你在说什么啊?”(迷茫的中)
“今天我去你们学校收拾你的书包,有个同学过来帮着跟我一起收拾,最好笑的是,你桌子下面有一袋子鼻涕纸,他也帮我收拾好,跟我说:阿姨,这是顾歆玥的鼻涕纸,这孩子太可爱了,噗……”
我涨红了脸,“这有什么可爱的,太丢人了,天啊,大家都要知道我擤了一袋子鼻涕纸了!”
“对了,刚才你睡着,有个同学打过电话来,问你怎么样了,感觉像是白天帮我收拾的同学,快告诉告诉你妈,他叫什么啊?”
“不知道,不知道你说的是谁……”
“真不知道?”
“不知道!!”
乔然乔然,你让我太丢脸了,看我明天还跟你说话!
第二天又在家休息了一天,当晚林雪有来过家里看我,我把我妈跟我说的事情都跟她讲了一遍。“我问你,乔然说那个的时候声音大不大,你听见了么?!”
林雪做出努力回想的样子,“不大吧,我记得不大。不过乔然真的有打电话啊,看来他还挺关心你啊,嘿嘿。”
“才不是你想得那样。”我边说边给林雪一个华丽丽的白眼。
“不过,他怎么知道你电话啊,你什么时候告诉他的啊?”林雪一脸听故事的表情。
“不知道啊,再说怎么就是他了!啊?!”说着我就伸手挠林雪痒痒。
林雪吓得连连逃跑,“行行行,不是不是,哎呀,别打我好么,你是病人么!力气这么大!”
冬天的夜晚来的很早,我很早就躺到了床上,随手翻着几页漫画。明天要不要问问乔然,还是装作不知道呢?他怎么知道我家的电话呢?哎,希望明天没人笑我擤鼻涕就好,毕竟我是个爱面子的人啊。就这样想着想着,我就进入了沉沉的梦中,在梦里我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乔然,他冷漠,偏激,暴躁,他的眼睛不再是一弯月牙,明亮的双眸被雾气遮盖,我睁大眼睛用力的看,却无法看清那里隐藏了什么。在梦里我应该哭了,因为我认识的乔然是个明朗爱笑的少年啊,这样的他太陌生了,不是么?
清晨醒来,我坐在床边有点出神,梦是返的不是么,对,是返的,他永远会是一个可爱柔软的人,就像我认识他的时候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