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吕妈手忙脚乱地蹲下去想把摔碎的瓶子合拢。见实在无法修复,面红耳赤地站起来对雨无忧说:“不好意思啊,孟姑娘。我这是老毛病,一个月只能正经十来天,剩下的几天不捉弄一下看中的人心里不舒服。这次因为你生病,我已经忍了很久了。你不要介意啊。哎哟,这可浪费了。”
她看着那些BB霜,表情比雨无忧还心疼。
雨无忧吃了一吓,本来心口微痛,现在就觉得很不舒服。吕妈看到她这样子,轻轻拍她的手,说道:“看来你这个病根儿还不好除。这样吧,我教你的那十二招,你每天多练一遍,效果一定好。”
雨无忧觉得吕妈态度大起大落无可理喻,勉强笑了笑,说道:“已经好很多。我以前如果饿了还不吃东西,就会有这样的情况出现。严重时会冒虚汗,有时会虚脱。但总的来说不是个大毛病。”
吕妈一拍大腿道:“我问你有没有胎毒,你说没有。这就是胎毒了!”
雨无忧皱眉想道:低血糖怎么可能算胎毒。
吕妈自顾自地说:“胎毒有轻有重,只要是生下来就有的毛病,都叫胎毒。你大概一年前左右中了另外的毒,这个毒能将本生的态度加重,最后变成恶疾,一命呜呼。”
雨无忧看着吕妈,不敢相信这番话。
吕妈又笑嘻嘻地说:“幸好先前有人在帮助你遏制这毒的扩散。现在更好,你遇到了我。”脸又象起皱皮的橘子一样了。
雨无忧默然不知该说什么。
吕妈正色说:“你保证帮你彻底恢复。但有个条件,你要拜我为师,还要跟我去参加武林聚会。”
雨无忧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吕妈把她拉起来,说:“走,去后街。”
银碗寺后街有个空旷的小坝子,平时人少。吕妈把雨无忧拉到那里,自己正襟危坐在一个是头上,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掏出一把蒲扇来,笑眯眯地对雨无忧说:“拜师。”
雨无忧站着不动,觉得好笑又好气。
见她不动,吕妈“扑”地跪在她面前,哭丧着脸道:“我好久没收徒了。好容易遇到一个骨骼清奇如我,伤心欲绝如我,濒临死亡如我,面容美艳也如我的好材料。。。求求你,拜我为师吧。”说着竟大哭起来。
她这番话更让雨无忧哭笑不得,有点慌了手脚,连忙扶起她,说:“我拜,我拜。”她的确承吕妈传授拳法,在病痛之时又被她照顾,依她的心愿叫她师傅也算报恩。
吕妈开心之极,重新坐回石头上,挥动扇子对雨无忧说:“我说一句,你跟着说一句。”
然后她一字一句说道:“我,孟。。。你叫什么?”
雨无忧说:“孟雨。”
吕妈说:“我,孟雨,今日此时此地拜文韬武略大慈大悲的吕妈妈为师,天地为证。”
雨无忧无可奈何地跟着吕妈把誓言说完,吕妈大笑一声,一跃而起,拍她的肩膀,说道:“好徒儿!师傅今儿真高兴。现在我就叫你把茶心谱融会贯通起来。”
雨无忧也很高兴。听说女济公的轻功也是极高超的,人生真是充满意外。
茶心谱虽然只有十二招,但每一招包含了许多式,要真正掌握没有那么容易。熟练之后可以自己根据具体情况决定动作的快慢,甚至少一式多一式,或者从另外招数借一两式都没问题,非常灵活。这样排列组合一番,实际上的招数非常之多。雨无忧前两月练习的是个囫囵大概,目的只为养生去病。现在真正练起来,觉得这套拳法繁深邃,让呼吸变得很有节奏,加上动作美妙如舞蹈,她还真喜欢。
此后几天一直在认真练习,她学得倒快,但是自我感觉跟跳舞差不多,真要和什么人对打,只有逃跑的份儿。
当她可以毫无阻碍地地连贯将所有招式使出来的时候,发现体内自然出现一股气流,让她四肢百骸有非常通爽的感觉,身体非常轻盈,跟随招式,自然而然就可以轻飘飘地跃起落下。逐渐地,她对自己身体的掌握也越加得心应手,可以比较自如地支配身体起落,而不是被动地跳跃了。
吕妈拍手说:“资质不凡啊。如果不是你体内有那股子怪毒,应该已经可以随心所欲不按顺序自由发挥了。”
吕妈给她举个例,让她把落花第三式和引水第四式拼凑在一起使出,雨无忧本以为会别扭,谁知试了几次后这两式就浑然天成地形成了一个新招。
这吕妈和刚见她时完全不一样,教她功夫时,时常上窜下跳为老不尊。很多时候跟个小孩似的,还要人哄。雨无忧和她熟悉了,多少了解一些她的脾性,还挺喜欢这个稀奇古怪的的师傅。
雨无忧练习茶心谱上了瘾,也没功夫搞她新开拓的化妆事业,有活来都推了。直到有天,古董店的老板娘亲自来找吕妈,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因为她自己嘴快,说女儿出嫁时请的师傅化的妆有多好,结果传给安平裴将军府太太听到了。安平将军府太太要嫁女儿,要她一定要请到这个师傅来给她小姐化妆。古董店老板娘的娘家是将军府太太的陪房,不能不尽心对待,因此急急忙忙地来到银碗寺。雨无忧听到是将军的府邸,有点犹豫,想推掉。吕妈听到却很开心,对雨无忧说:“最近都没有收入,谋生还是要紧。将军府小姐出阁都愿意请你去打扮她,可见你的本事大。这下我下半辈子可以依靠我徒儿了。”
然而实际上给人化妆所获并不高,吕妈的生活主要也依靠她走街窜巷地兜售花翠等物,她又喜欢做善事,生活着实清苦。雨无忧心想自己师傅完全是个怪人,如果她愿意,当然不可能没有别的法子过得更好。
如果在现代还需要先有时间预约试妆,过程比较复杂。在这里她连见都没见过那小姐,凌晨时分匆匆地拿着包袱就和吕妈出发了。
走到贵族区她就心慌,幸运的是这所宅子距离谢府甚远。一样是深宅大院,进屋后走了许久才到即将出阁的小姐居住的院落。
小姐温柔可亲然面色深黄,颧骨处还有不少深褐色斑点,五官又兼平淡,相貌的确不出众。这些日子来雨无忧也知道好些贵族平日里看着肌肤胜雪,全因敷铅粉,卸了妆就露出本来面目,皮肤还因为长期擦铅粉受损。这小姐可能是不想出嫁,虽然温和,但愁眉深锁。搞得雨无忧也挺紧张,怕失手。她小心翼翼地花了两个时辰才完工。这次她用了自制的BB霜涂脸和明黛石画眉,BB霜让那黄暗不平的肤色有了光滑的底子。描眉时,她自己也觉得可能是最近习武的缘故,手握毛笔,举重若轻,落笔十分干净利落。到上粉的时候,她惊异地发现自己的手掌对着粉盒一张,那些粉扑簌簌地就被吸到她掌心上,她想用刷子把粉沾下来,却发现自己手心上的粉变得特别晶莹细润,和盒子里的不太一样了。无比诧异中,她将手中的粉刷到小姐的脸上,那小小黄黄的脸蛋立即光彩照人了。那小姐看到铜镜中的自己,半晌,终于抿嘴一笑。她旁边一直苦着脸的夫人见女儿笑了也松了口气,旁边陪侍的丫鬟婆子更是一起附和称赞。小姐拉着雨无忧的手说:“姑娘,谢谢你,这样我面对王爷时可以自信一些。”
后来雨无忧才知道,这将军府小姐裴绢当日要嫁给宝湮王,他是久闻其名的宝熏王的哥哥,当今皇帝的兄弟。她没去看热闹,据说也是京城难得的盛事,跟过节似的让普通百姓兴奋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