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年后,张凡独自一人站在忘忧潭前,看着那开满全潭散发清香的素雅荷花,静静回想起往昔那温馨的时光。
————————————————
“忘忧。”
一片半山白璧上刻着斗大两字,不知出于何人之手,刻画的龙飞凤舞,铁画银钩,仿似掩面扑来,气势惊人。
‘忘忧’两字旁一挂飞龙瀑布直泻深潭,激起水雾阵阵,一道接水白虹半挂在山腰,在日光下,潭水金光四射,犹如人间仙景。
那深潭满盈后形成一条小溪,蜿蜒而下,溪水两岸苍翠葱葱,随处鲜花点点绽放,蝶舞蜂忙,真乃是一处世外桃源。
此时日渐当午,烈日当空,大地笼罩在了一片热浪当中。
“嗷呜~”突然,一声虎啸声凭空从小山涧后响起,虎啸声绵延不断,划破了宁静而和谐的画面。
那虎啸声刚落,一道人影从山涧疾驰而下,本被虎啸惊住的鹿群顿时炸了窝,犹如无头苍蝇般,四处乱窜。
“哦哦哦嗷!”又一道身影挥舞着木棍从树林中飞奔而出,夹击驱赶着鹿群向下游跑去。
鹿群在渡过最初的慌乱后,在头鹿的带领下,以惊人的速度,朝下游的森林奔去,两人紧追不舍,堪堪吊在身后,不一会,鹿群离下游森林边缘越来越近了。
鹿入深山,就仿似鱼游大海,难觅踪迹。
嘣!
一道弓箭声划破空气直奔鹿群而去。
噗!冲在最前的那只野鹿被射的临空而起,重重的倒在了树林边缘,渗出的鲜血迅速染红了一大片草地。
守株待兔,不费吹灰之力!
“好样的!阿凡。”
“猴子,干的不错!”
紧跟着鹿群后的两道身影很快跑到了凶杀地点,当前一人身材异常高大,浓眉大眼,****着上身,背纹一只月下猛虎图,那猛虎站在山巅对月长啸,栩栩如生。但美中不足的是那老虎的眼睛略显呆滞无神。
此人名叫赵虎,今年十六岁,是村里猎人头目赵山威的儿子。
后面气喘吁吁赶来的叫李开山,身材只比赵虎矮小数分,眉清目秀,肤白如玉。不过可惜的是,他的身体没有像开山力士一样结实,相反却是蓬松无比。
结果……小时外号小胖猪,大了在他强势身体威胁下,终于将前后两字去掉,人称胖子,自称胖哥。
“阿虎、胖子。”
从树林边缘的中一颗白桦树上跳下一个少年,手拿一张黄桦短弓,笑吟吟的朝两人走去,显然对刚才自己的表现很满意。
少年正是赵虎口中的阿凡,本名张凡,今年十四岁,生的是唇红齿白,眉如长剑。
那****的胸膛上还挂着一枚雕花白玉,上面依稀刻有一个字迹——凡“阿凡,数月不见,箭法又大有进步,此技堪称我村第一人!”赵虎眼睛一亮,但见箭只正中眉心、破颅而入。
通常野兽的头颅都是坚硬如铁,刀剑尚其难得破开,但他居然用弓箭就射了一个洞,足见此招不同凡响。
“嘿嘿,这招叫“流星赶月”这半年被老爹天天关在山上,没事就琢磨箭法,总算是练出了点成绩。”张凡摸了摸头,眉目间的喜悦跃然而出。
胖子突然上前搂着张凡肩膀,异常亲热道:“我说,猴子。今天我们哥三人好不容易又聚在一起了,先美美饱饱的饱餐一顿再说。”他边说边用手在张凡肩膀上用力拍打着。
猴子是胖子给张凡取的外号,就是为了报复小时候他给自己取了个遗臭万年的绰号。
胖子从小就想凭借他身量优势教训下张凡,但张凡可没有想他名字那样的平凡,不仅身体灵活,更兼天生神力。
胖子正面有了几次惨痛的经历后,只好背地里下黑手,像今天这样,看似亲热拍打肩膀,却是使劲的报复。
张凡听到胖子的话语,口水直流道:“那是当然的好好聚聚,你可知道,这几个月没有大口吃肉,馋死我了!”
“嘿嘿,好说!”胖子笑容转瞬皆逝,阴笑道:“我记得我们打赌是射眼睛的?”
“啊!”张凡嘴张的大大的,仿似生吞鸡蛋一般。恨不得直抽自己:“谁叫自己犯贱,临时起意,想试试最近锻炼的成果,没想到……”
看到张凡吃窘,胖子在一旁奸笑道:“认输了,认输了就赶紧去吧,胖哥我都快饿的没有力气说话了。”
………………
忘忧潭,小溪畔,草地一片狼籍。
赵虎懒洋洋的横躺在草地,有气无力道:“可惜啊,许多日子不见阿凡,连猴儿酒都没得喝了,吃肉无酒,人生当真少了点趣味。”
胖子坐立而起,一口吐出叼在嘴里的野草道:“我琢磨着,那些猴儿们又该酿了不少了吧,现在阿凡回归队伍,那天让他再去猴儿山骗点?”
猴儿山险峻异常,三人也只有身手伶俐的张凡可以爬的上去。
“这可不太好啊,上次交易阿黄还差点和我翻脸了。”想到上次阿黄心疼的呲牙呲牙咧嘴的模样,张凡暗自苦恼。
胖子眼珠一转,奸笑连连道:“不怕,猴子怎么会有人精,大不了下次我们多准备点好东西,再好好坑阿黄一次,多弄点美酒。”
胖子所谓的好东西,无非就是村里不要的破烂玩意,比如一个破碗。
张凡无奈道:“要不你去?”
“就我这身材,要能去我还求你?”胖子无力瘫倒在地:“唉,不说了,口水都快要馋出来了,大中午就该好好睡上一觉。”话音刚落,呼噜声就此起彼伏。
“唉,这厮连睡了都不让人安分!”张凡,赵虎相似一笑,无奈另找地方午睡。
胖子所说的猴儿山就在忘忧潭东面不远处,其孤峰突起,陡峭异常,乃猴儿们躲避天敌的栖息地。
忘忧潭虽风景虽美,但村民们却很少过来,就是因为猴儿山上的猴子,忘忧潭四周全被密密麻麻的果树包围,理所当然成了猴子们常来的进食场所。
天龙村的祖先曾经打过果树林的主意,但遭到猴子们强烈报复。此地猴子不仅凶悍异常,还狡猾无比,居然还懂的敌进我退,敌退我打的兵法。
为此村里遭了殃,夜晚常被闹的鸡飞狗跳,最后不得已放弃了整个树林,渐渐平息了此事。
从此两者各过各的,相安无事,但村民只要进入果树林,就会遭到猴子的群起围攻。
张凡三人之所以可以自由进入,是因为张凡在机缘巧合下救下了猴子阿黄,所以忘忧潭也就成了三人专门聚会的秘密据点,三人嫌此地距村子太过遥远,还在风景优美的溪边森林处搭建了一个小木屋,摆放了些日常工具。
日头渐渐西移。
“糟了,大伙快醒醒,时候已经不早了,该回家去了,不然我爹又要惩罚我了。”张凡猛然从睡梦之中惊醒,一拍昏沉的脑袋,大声嚷道。
胖子咬着草根在一旁阴笑道:“难得出来一次,这么早就回去了且不可惜。”显然早醒多时。
看到胖子不怀好意的模样,张凡脸色大变,道:“你们不会又有什么馊主意吧?上次事情闹的那么大,你们没有事情,我可是被父亲关了好几个月的禁闭。”
“哼!不就是打断了熊如山一条腿,你爹就关了你近半年的禁闭。那小子要不是仗着他爹是村长,我一定打的他满地找牙。”上次的事,胖子很为张凡抱不平。
赵虎颇感蹊跷的问道:“不过也怪,以前我们也经常打架闹事,就没有见你爸动过真火,怎么上次就关了你近半年?连我们上山探望都被赶了下来。”
“唉!”张凡神色一暗,父亲那晚告诫自己的话语仍然沥沥在目。
“寄人篱下,当有自知之明!读书可以明性?从今往后,不许下山,修心养性,切记,凡事不可持匹夫之勇!”
“寄人篱下!”
张凡无奈的摇了摇头,顿感心中烦闷,抬头看天,只见天边残阳似血,分外妖异。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起身去天龙山。”赵虎突然嘣出一句话。
“什么,去天龙山,那可是你们村的禁地?”张凡闻言一愣。
胖子起身道:“不错,正是去天龙山,今天可是村里的一年的丰收庆典,看守的人也要回村去接受奖励。!”
张凡为难道:“可是,我傍晚就得回去。”
胖子怂恿道:“嘿嘿,今天不去,可又要等一年才有机会喽,难道你对天龙山里面有什么不好奇?怕什么,又不是打架闹事,伯父最多也只是训你两句。”
“去看看,没什么,我们加快速度早点赶回村子。”赵虎边说边收拾行李,准备出发。
“这……”张凡任然犹豫不决。
胖子突然哈哈大笑道:“不用担心,我今天出门时就让二牛下午去你家,告诉你家老头子,说你因兄弟久别重逢,要多耽搁些时候,嘿嘿,现在估计二牛都已经去你家了。”
张凡大惊:“啊!”
天龙山,位于村子北边,群峰围绕,因周围山势险峻,只有一条羊肠小路可以通到山脚,真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但天龙山确有不凡之处,山虽不高,山峰终年云雾笼罩,犹如玉蟒缠绕,让人看不清真切面目。
故老相传,虎行风,龙行云,淳朴的村民相信山上就居住着一条神龙,乃是村子里的守护神。
村里历代大祭祀都宣称,要是神龙被冒犯,村里将会有血光之灾,但要是村民们都遵守规矩,村子就将会风调雨顺。几百年的故老相传下来,村民们对此早就是深信不疑。
冷月高悬。
在月光的照射下,几间草房突兀的搭建在路边,一根横木,如同猛兽,横挡在一个长长的甬道之前。横木前的显眼处还摆放着一块巨石,上书:
“擅入,杀!”透露出一丝森然之意。
“总算是快到了,可累死我了!”草房前,胖子看着不远处被雾罩着的巨大轮廓,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不肯起来。
赵虎也揉了揉双腿,道:“也好,我们先休息下,待会一口气冲上山顶,快去快回。”
张凡也略感劳累,靠石而息。
突然,一丝寒意猛然从背后袭来,犹如毒蛇刹那窜入心扉。
“啊,好冷!”他浑身一颤,倏然站立而起。
片刻之间,后背已然全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