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族乃是部落联盟形势,族中分部颇广,但亦是聚众而居。宋门氏族乃是宋族中最大部落,历代连任族长之职,主楼亦是宋门亭。
此刻,议政大厅内亦有百余亲军把守,厅内主座自是宋族族长,上上之位乃是駮蠡与族中三位长老。厅下立着三人,亦是宋骓、宋恣和游襄。游襄轻纱遮面,但駮蠡亦是一眼认出这位与自己齐名的越济城主,面上却未有何表示。
但听宋骓所述,将方才几人所经之事如实禀报,但略去他拿捏宋恣短处,肆意言语侵犯污辱其夫人。
只听主座之上宋由颇为激愤,只指身周兵士,道:“将宋族宋白氏宋恣拿下,推出去斩了。”
“且慢。”
“且慢。”
游襄口中二字先行出口,自是压下蠡原本清脆的声音,宋由看着游襄,却似信仿初见一般,道:“你乃何人?竟敢于本王面前放肆。”
游襄冷哼一声,道:“本王?你即称王,但你可知王者本尊,但其身首当其冲便欲为何吗?你当然不知,乃是以黎明百姓为本,你听信奸言,霸占臣妻,陷害忠良,也配当得起一个王字?”
寒光一闪,游襄亦是猫身闪躲。
宋骓长矛刺来,游襄亦是双指紧扣矛尖,而那杆端却被宋恣拿住。
宋骓冷冷一笑,眼中讥讽大盛,道:“宋恣,刚刚丢了夫人,便又看是这女子了?但本都统一见却是身材不错,但亦不知轻纱遮面是否丑陋不堪,比之你那夫人却不知相差几何?”
游襄右手持矛,左手骤气击射宋骓而去,可怜那神人只顾奚落宋恣全然没有防备,被击个正着,门牙顿时碎裂落下。
宋骓喷出一口血水,哇哇大叫,直取游襄而去。
游襄全力应战,却听旁座蠡一声咳嗽,那宋由拍案而起,道:“宋骓退下,贵宾至此,岂由得你放肆?”
宋骓听闻此命,自是心有不甘,却不得不收兵后撤,眼中怒火却几乎要将游襄焚毁了。
蠡道:“我亦不知宋恣为何成为你们口中叛族之人,但我亦知他现下乃我身边亲卫,亦是我左膀右臂,他在我身边之时我亦听闻其夫人之事,只是不知事实究为如何?今日族长便要给我一个说法,否则我这亲卫便是在我身边无法安心也。”
宋由道:“城主乃我襄阳人人尊崇爱戴,法、理治世自得民心,我宋族亦是敬仰,引以为尊。但若今日城主前来本为本族与襄阳城联手一说,何必此时为外事干插一脚呢?”
蠡道:“宋族长即知我己蠡以法、理治国,便当知晓我治军之严,待人之厚,宋恣此时已是我亲卫,即他家中私事扰他心绪,我身为其主,自当要为其解忧,宋族长,你说,对吗?”
游襄此时方知自己一惯称呼的駮蠡原本是己姓。但听她最后一句,表面虽是问句,实在暗藏挟迫。此女言辞得当,精明中透着狡猾,但却非可儿与小赤之流的狠励之辈。现下便听那宋由如何反驳了。
但见宋由半晌做不得声,回应过来,却只一味的称好!
游襄亦在心中暗暗摇头,此等人也配做一族之首,比之大哥自是少了王者气迫,比之我的清浙自是什么也不如。现下看来亦只有与卿亥之流还当一般。不禁心中狠狠唾了一口。
蠡便流竿而上,道:“如此,便将宋恣夫人请出来吧,想来在族长府上善待许久,便也养的更加肤白貌美了,我那亲卫见了,自当更加喜爱,心中亦是感激族长也。”
宋由脸色一变,但毕是久居高位之人,虽是脑中不太灵光,但变脸的功夫亦数一流。只是一个眨眼,那脸色便又恢复正常,而那左眼斜光却是瞄着不远之处的长老位上。
只见一人越众而出,道:“城主所言极是,但事实亦非如此。”游襄但见此人隼目猴腮,一见之下便是阴猾之辈。
只听己蠡道:“哦?此话怎讲?”
那人道:“当日宋恣夫人乃是受族长夫人之邀,进府学习族规,研习族史,却不想那妇人喝了夫人所沏之茶便晕迷不醒,沉睡至今!”
此人乃是宋由身边第一人智将宋钻,为人奸滑刁钻,但头脑灵光此时所见亦不在己蠡之下。
游襄亦想看那宋由看蠡的眼神便知他乃色中恶鬼,只是碍于蠡的身份不敢造次罢了,但见他每次少在我身上的目光,纵使未见我真面目,亦是垂涎,而那宋恣夫人必是被他们下毒陷害,本欲成那族长色举,却不想被何事难住了。
却听身旁宋恣哈哈一笑,似是将多日来夺妻之恨尽数消解,一指宋钻,道:“你等混蛋,便是想下药蒙害羽儿,趁机行非份之想,但亦不知我那羽儿曾有际遇,得一高人指点,她本未有任何功力心法,便送她一道护体真气,每当她遇到危险便会自动升腾保护予她,给使神级术法的当世第一战神驩兜亦是无法可解的。
游襄心道:何种护体真气竟会如此神效,竟连我大哥驩兜都无法破解,那便直臻神渊七级以上,那惘羽所遇高人术法该当在神渊七级以上了吧,但观当世之人,也便只有那徐州彭祖了!
蠡道:“哦,何等人所授,仅仅一道护体真气便可在一人危及时护其周全,却也难得,我亦只听过一个传说,亦是九州百年前有一位织梦者,亦是可幻化梦境,得他一道真气入脑,亦可好梦连连,精神顺畅,也可噩梦津津,至人于死地!更有际缘者亦得他一道真气相护,纵便无任何武力便也可于九州行走,万事不惧。”
游襄心中惊涛骇浪,亦道:“可是北越彭城?”
众人转首看她,眼中皆惊不已。
己蠡眼中更是寒芒闪闪,但亦只是流星划闪,片刻俱无。此时,她信仿才感知游襄的存在,问道:“你亦听过北越彭城?”
游襄道:“亦是听沿途道人胡扯的。”
蠡道:“即如此,便让宋恣亲去瞧瞧夫人吧!他即知晓那护体真气,自是有法可解。”
游襄亦知蠡乃是将注意力引往他处,她在保护自己吗?
但见宋由犹豫不决,却听宋钻道:“如此,族长便允了就是吧?”
宋由斜眼看他,亦是不解,但听此言,却只得无奈道:“如此,便允了。”
游襄只闻耳中有细微声响,但觅声源,天幕神眼竟见蠡喉头上下滑动,亦在腹语。转首看向宋恣,眼中满是狂喜和期待,只等主上发话,却不见城主动静。转首看去,却见主人虽是表面平静,眼中却有惊涛骇浪之光。
己蠡方才听觉无影暗卫来报一惊天消息,心中自是翻江倒海,想到此时正是用人之际,我先前到来一是为了宋恣之事,但更为重要一事便是借助宋族那传族至宝而来。现下我襄阳正被强敌所侵,而那宋族一味火药引子便可加诸普通流光弹十倍之力,父亲前些日子曾与自己商议,定要拉拢宋族,以取所需,此时我切不可以强者姿态相迫,所能做的便只有循序渐进了!方才这宋由对我提议亦是颇为积极,现下便当该以何相激他一翻呢?
但见厅上游襄玉身翘立,虽是轻纱遮面,亦是气质高贵,方显示典雅,若我猜的没错,她便是日下风头极盛的青州越济城主海语仙子,只是不知为何今日会到此呢?蠡天思量,双眸只盯着游襄怀中布锦,内里的箭羽亦在和自己的射日弓感应。
正当间,宋由欲要开口,却听“哧溜”一声,游襄怀中布锦乍裂,那箭转眼间已在己蠡双指之间。
但闻宋由却是惊的一声冷汗,而那身旁宋钻暴喝道:“大胆贼人,还不将其拿下,竟必刺杀族长!更当乱箭射死。”
宋由虽不见游襄真面目,却因身材与蠡相当,而那容颜自是差不了多少,更像见了腥的猫一般于她恋恋不舍,心道:射杀有何好,还不若拿住活的送我房中,待我静下心来慢慢享用,虽说她身怀绝技,但亦用点药便是不怕的。
“住手。”
“住手。”
蠡与宋由一同喝止,那围攻兵士自是止步不前。
宋钻自是知晓族长想法,只是心中颇为轻视:这个老色鬼,那女子面容未见却也这般急切,唉,可惜了那宋恣的夫人,幸得一道护体真气,否则便早惨死他手了!只那宋恣夫人该当如何处理?而这襄阳城主虽是女注之辈,却是王都帝君禹帝口中陆璧之称,而那新君伯益更是称她智勇双全,谋冠三军,当是不容不视之人,只不知她今日前来到底为了何事,先前只她一人与族长密商,不知结果如何?先且不管,即然族长看上这蒙面女子,我便定当为他拿下,到时便又是奇功一件。
当下不顾二人口令,亦是持矛攻去,直取游襄。他本见这女子一直旁观在侧,想来该当无甚异能,自己华级术法正是可以拿一,即使自己不济,那族长色心急切,自当遣人相助,那时候拿下此女便还是自己一人功劳,嘿嘿!
己蠡喝令乃是看到清穿箭,因着此箭乃是自己曾允给姬郾郸一个承诺,而姬郾郸乃是姬氏盐局中重要人物之一,机智狡猾,虽可算是自己不多的友人之一,但亦是自己不得不防备的奸商。此时游襄拿此箭来,便是以此换那承诺而来。她便是箭使,虽是与自己无甚要交,但亦是不可在清越箭重回我手中时在我面前出什么差错,否则便不好向那奸商交代了。却不想宋由竟与自己一同下令,但见他那神态,自是色迷心窍。呵,这海语仙子可是现下九州与王都那人夺权者的女人,他竟也敢望项其背,真真色胆包天了。但若现下乃是我诱取他火药药引之时,切不可与他为难,而那海语仙子更是不能得罪,便让她早早离去吧!
正当间,却见宋钻持矛击射,己蠡眼中寒芒一闪,却未再喝止,心道:哼,凭你也想拿她,真真痴心妄想了。
果真如己蠡所想,游襄亦是手指并拢,拿住矛尖,面上平静,神态自若,但那持矛之人却觉真气侵来,如寒风倒卷,骇浪拍来,自己虽是双手拿握兵器,却是颇为吃力。
二人对阵片刻,只见宋钻冷汗津津而落,却是己蠡一声轻咳,似是将那寒风拂平,浪潮激退,游襄亦是双指轻轻一推,竟如没有用力一般,将那一人一矛送得退出十步之远。
在场之人无不惊骇,不想此女与己蠡一般年纪轻轻,却有如此身手,真真了得,不想九州之内近年竟然出现如此多青年才俊,只叹宋族归隐太久,怕是已与现下沸腾的九州脱兑了。
但听一人喝道:“且慢。”
众人转首寻声看去,只见一年轻男子越众而出,上前一揖,道:“在下宋鹞,亦来向城主亲卫讨教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