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伦当一个牙人，都要有牙人帖。这样一来，柳柳的问题就出来了。
柳柳眉头紧皱，说道：“这样啊，现在是七月底，柳柳是五月初二生人，还有十个月才年满十四。这普牙考核的考期是什么时候，考点又在哪里呢？”
郑风和道：“大伦管理牙行中行牙人是有专门的机构，叫做督牙司，隶属于户部。督牙司在各大州城都设有牙官，负责督察审核。普牙考核每三月一次，分别是三月、六月、九月和十二月，各大州城都设有考场。”
柳柳皱着眉头苦思一番，最后弱弱地问道：“一家银牌中行能不能收没有牙人帖的学徒呢？”
郑风和哈哈一笑，说道：“柳柳是准备到我的和风行当学徒吗？这自然是可以的，由牙行自己培养的牙人当然是最好的，至少主营方向不会错。只是作为学徒，只能为牙人跑腿、处理一些琐事，不能直接经手交易，就算生意完全是学徒促成的，学徒也不能直接从中获利，否则一旦被人告发，是要被当黑牙处理。”
柳柳眉头一挑，心道：“无论在哪个时代，学徒的利益都是不被保护的。就看运气好不好，有没有一个好师傅了。”
“这当学徒也不敢奢谈获利的事，只要馨儿姐姐不逼着柳柳还债，中行包吃包住，柳柳也不需银子用。只是不知郑老板肯不肯收我这个学徒呢？”说完，柳柳离座，深深一福。
郑馨儿掩嘴轻笑，说道：“柳柳你可别扯上我，姐姐我什么时候逼你要过债？你要使银子的话尽管开口，姐姐我这高利贷放得才开始有些滋味。郑老板要不要收你，那可不管我的事。”
郑风和哈哈大笑道：“你们俩姐妹情深，这一搭一唱，我哪还敢说个不字？不过，说认真的，柳柳为何想要当牙人？柳柳对做生意有独到的见解，又有像粥铺那般天马行空的妙计，本来今晚我就想要请柳柳跟我一起学做生意的，却不想柳柳原来早有主意。而且，牙人的社会地位并不高，市侩一词就是出自于牙人，原义是中间商人，现在却变成唯利是图的意思，可想而知牙人的地位。资质牙人虽然身份略要高些，但依旧不甚被人尊重，柳柳还要这样选择吗？”
柳柳起身说道：“郑老板抬爱了。柳柳尚还年幼，更无资历，还要先把根基打好。牙人这行，接触极广，各行各业都能有所涉猎，对于柳柳增长见识和资历是最好的选择。还有最关键的是，做牙人不需本钱，做的是无本生意，利润又厚。至于地位什么的，柳柳本就是毫无地位之人，又有何所惧？更何况，柳柳认为只要辛勤工作获取酬劳的人，都是值得尊敬的。柳柳并不会自以为牙人是耻。”
“柳柳是个财迷啊！尽想着做无本生意。”郑馨儿取笑道。
“不财迷不行啊！还有个高利贷天天盯着呢！”柳柳也是嘿嘿一笑，也不否认自己财迷。
郑风和喝干了一杯茶，又为自己斟上一杯，看着郑馨儿和柳柳笑骂，柳柳脸上满满的自信，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老了，心态老了，多了许多的顾忌和胆怯。
……
酉时时分，郑馨儿的房间里，柳柳和郑馨儿正在下棋。柳柳一扫饭后的萎靡，精神奕奕。先前与郑风和一番细谈，工作算是落实了，后来聊了一会儿。主要说的是此次回到京中，郑馨儿欲与柳柳义结金兰的事情。以郑风和看来，这事是不成问题的。
郑风和很直接了当地点出郑馨儿与柳柳结交的好处——郑馨儿交友不分贫贱，传开去便是一段佳话，对于郑家也有一定好处。郑家在大伦子民心中向来有些高不可攀，再这样下去会渐失民心，如果是普通的官宦人家自然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可是作为宰相之家的郑家来说，却可能是致命打击，极易成为被人弹劾的把柄之一。因此，近些年来，郑家一直致力于塑造亲民形象，却收效甚微。也许柳柳的出现，是个不错的契机。
本来按照郑风和的意思，就是柳柳的生世遭遇也是要好好宣扬一番，却被郑馨儿和柳柳一致否定了，说是做人留一线，毕竟李家对柳柳有养育之恩。
郑风和说是妇人之仁，柳柳说只求问心无愧。但，柳柳没想到的是今日的问心无愧，日后却为她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后来又谈到柳柳到和风行后，要与普通学徒一般，没有特殊照顾，只是不住在行里。柳柳说住在行里就好了，不要搞特殊化。郑风和却说，姑娘家到中行当学徒就已是十分特殊，中行的学徒都是四人一房。郑馨儿立刻就说，晚间还是回府里住，不准在外面住。柳柳也不拒绝，毕竟她身无分文，想在外面租房子也没钱。更何况，有不要钱的豪宅住，不住白不住。
柳柳此时解决了生计问题，虽然只是学徒，不过郑风和自信满满地说和风行是整个行业中对待学徒最公平的一家。包吃包住，每个月还有两钱银子的零花，的确算是不错的待遇，要知道后世的学徒工很多都是没什么工资的，就算有也是极少的，勉强够基本生活而已。而在大伦，学徒都是只管吃住，没有什么工资零花钱的。因为很多学徒只是为了学个手艺，学成之后都不会留下，所以，对待学徒的待遇是极差的。
在和风行当学徒最最最令人羡慕的是，和风行有规定，如果学徒对于成功促成交易有大功的话，虽然不能直接拿牙钱，但还是会有奖金的。交易成功通常是各收买卖方的百分之一的牙钱，铜牙和银牙作牙收的还要多些。而学徒能够获得的奖金通常也不可能超过牙钱的百中之五，虽然金额极少，但聊胜于无。若是大交易的话，比如一万两银子房子的交易，牙钱是二百两，牙行获六成一百二十两银子，居中促成的牙人获四成八十两银子，而学徒最多可以获得十两银子。这十两银子也是牙行和牙人****分出的，也可算是一笔不小的钱了。
想到这里，柳柳两眼泛出金光，等明年获得牙人帖后，就能居中获利，还是银子在手的感觉比较实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