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人，这位便是我和风行学徒柳柳。”何管事上前一步拱手道。
柳柳抬起头，微微笑着谢过，勉力想要站起，摇了几摇，又要倒下。姜小渔赶紧扶住，周牙官皱眉问道：“你便是柳柳？你这般羸弱，又要如何为他人作牙？”
“柳柳见过周大人。柳柳平日里并不是这般，康健地很。今日是在对面的饭馆里吃些点心，等着放榜。却不知是吃坏了什么东西，腹泻不止，才弄得这般模样，还请周大人见谅。”柳柳清了清嗓子说道，这身子脱水严重，又从怀中取出那张考证，有了这张考证，对上资料与样貌特征，便算是验明了正身。
周牙官核对了一下考证，说道：“你是今届牙首，按理，应与牙魁几人一起去拜见督牙侍郎杨大人。可你这般模样，又如何去见得杨大人？”
柳柳也只这般模样去见杨大人确实有失体统，这般样子非但博不得好印象，还会有损，到时甚至影响了铜牙考，那便得不偿失了。
“那烦劳周大人代小人向侍郎杨大人谢罪，柳柳抱恙在身确实不便拜见。柳柳过些日子还要来考取铜牙资格，届时还望能有机会感谢周大人，再有拜见杨大人的机会。”柳柳支着身子，微微一福却险些跌坐在地，幸而姜小渔眼明手快。
周牙官见柳柳知情识礼，不似一般当岁的少年男女般鲁莽，便道：“柳牙首还要参加此次的铜牙考啊，那可要赶紧养好身子。柳牙首现在去制作牙人帖，制完便回去休息吧。本官去见过杨大人，取了牙首牌，再转交给何管事。”一届的牙首连续参加下一等级的考试，这是常见的事情，而且正常来讲，考取也是不成问题的，否则那便是督牙司自抽耳光。
“柳柳谢过周大人。”柳柳不知这周牙官如此客气，是不是因为郑馨儿和姜小渔在场的缘故。但无论如何，今日之事走到此步，已是不错的结局，不可再强求什么。今次之后，自己义妹的身份肯定也是要大白于天下了。
周牙官微微点头，转身带着那四名早已候在一旁的牙魁们走进督牙司。
柳柳刚刚松了一口气，突然浑身一僵，似乎被人盯视。抬头向四周望去，只见众皆是人看着自己，却没有找到那种令自己全身发毛的感觉。摇了摇头，可能是自己敏感了。
郑馨儿见柳柳与周牙官说完话，便走了上来，说道：“恭喜妹妹荣膺牙首。妹妹这便去做牙人帖吧，做完便赶紧回府。我已经让人去传郎中在府里候着，等回去让郎中仔细查查。”说着将柳柳扶到一旁的案桌上，当先的一桌是专为牙首、牙魁们登录资料，制作牙人帖的。
牙人帖制作的时候，除了重新确认一遍考证上的内容，还要将牙人考的成绩登录在上，同时，原本几句粗略的外貌描写，也会改为当场由画师绘制一幅画像。这样，真有些后世证书的感觉了。这是防止宵小之徒冒用他人的牙人帖。只是，这般一来，九百多人的牙人帖，每个画师平均要画九十多人的画像，还要一式两份，常要从清晨一直画到华灯初上，直到看不清面目为止，有时来不及画完的，明日继续。
这画像其实也不是十分精细，通常一人画完大约一两炷香的时辰。但这牙首和牙魁的相比就要精细多了。请的画师水准也是要高一些，算是不同的待遇。
柳柳强打精神回答录入资料的皂吏提出的问题。画师端坐在一旁观察了一会儿柳柳，待到皂吏问完问题，取过已经填录了资料的牙人帖，便开始提笔作画。
牙人帖说是一个帖子，实则是一本三折的折子。普通的牙人帖是用米色的帛布裱合了薄木板和素纸。牙魁的外封上的帛布里则掺了一些银线，像柳柳这样的牙首的则是掺合了金线，显示与众不同，也等同于普牙中的金银铜。
皂吏录入的资料写在第一折和第二折上，交到画师手上第三折是一片空白，画师便在上面为柳柳画像。这牙人帖要跟着牙人一辈子，即便成为铜牙、银牙更甚者金牙，都不会更换，只是多了不同的资质牌。牙人到督牙司提交备案时，都要出示核对牙人帖，与牙官再熟亦不可免。
这牙人帖若是不慎遗失了，是可以补的。但牙人帖造册分文不取，补办就要出十两银子，这可不是人人都补得起的。所以，牙人帖一定要好生保管。
月珠和水玉闲来无事，就站在画师身旁看他为柳柳画像。月珠心直口快：“画师先生，我家小姐平日里都是红光满面、精神奕奕的，双眼炯炯有神。今日里是因为泄了肚子才这般蔫蔫的。先生能不能给我家小姐画得精神些？”
月珠这话说得有些无礼，那画师头也不抬继续作画，只是淡淡说了一句：“朽木不可雕也，老朽无能为力。”月珠听了，气便不打一处来。
还是水玉见过市面，通达世故，拉着月珠不让她发作。又与郑馨儿对视一眼，从怀中取出几枚碎银子，借着月珠的身子不露痕迹地塞给了画师，轻声说道：“先生作画辛苦了，这些是润笔费。”又塞了一些给先前为柳柳录入资料的皂吏。一旁就是有人见了，也不会多说什么，这是潜规则。正所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说的便是这个理。
这画师不动声色，将银子收入怀中，在原本已经画好的柳柳画像上，又用勾线的毛笔将眼部仔细勾勒了一番，再点上淡淡朱唇，稀了笔尖的朱红，在双颊点上两抹飞霞。这一下，画像上的柳柳便似活了一般，含羞带笑，楚楚动人。
月珠看着双眼一瞪，深感银两的力量，一时哑口无言。水玉在她身旁，轻声说道：“我们当贴身侍婢的，除了要端茶倒水、车前马后、饱暖驱寒，还要会察言观色，像今天这样的事也要打点好。你家小姐不是放了不少银两在你这里吗？这其中也有这等事的打点钱。”
这牙人帖上的资料，包括画像是要一式两份的。等一切办妥，皂吏将牙人帖颁给柳柳，已是盏茶之后。此间，郑风和赶到了，与郑馨儿两人在一旁说了几句话便又走了，也没与柳柳打个招呼。郑馨儿则是谢过姜小渔、邱籽雨和路延儿。说是改日再让柳柳作东答谢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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嘘……加更来了！！！这一章也是第二卷的终章，下一章就将进入第三卷牙行风云。开卷第一章就有些小邪恶，正人君子和未成年请三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