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大门外传来孩子的叫喊声,声线干净清亮。
“怎么了,你?急急忙忙的。”一个中年汉子正在拿麻线补鱼网,看也不看,就知道是自家儿子在叫他,依然专注于补渔网,似乎渔网才是他的天地。
“腾腾腾”,脚丫子撞击着地面,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出现在了大门口外,几只鸭子被吓得弓起翅膀乱叫乱跳,挡在大门口处。
“去,去,去。。。”小男孩脚下不停,嘴里喊着驱逐的命令,平时很听话的鸭子们这次一点不买他的帐,故意往他脚下扑,似乎很不满小男孩的作为。
小男孩也不管,眼看要踩上鸭子了,小腿一曲,轻飘飘落到了大门里。只见他小脸通红,眼睛大而明亮,莹润有神,穿着麻布粗衣,衣摆凌乱,赤脚,鸡窝头,一副淘气模样。
“爹。。。我想改名字!”小男孩看向中年汉子说道。
那汉子拧起两条剑眉问道:“为什么?”
“他们老是笑话我,说我名字难听。”小男孩翻个白眼。
“你名字怎么难听了,杨淼,不是挺好听的嘛!?”中年汉子又注视着他的渔网,随口问道。
“什么啊,他们分开叫的!”
“分开叫?怎么叫?”中年汉子又拧了眉头。
“杨三水,他们都喊我杨三水!”小男孩愤愤说道。
“所以你就跟他们打架了?不是说了不许打架吗?”中年汉子问道。
“哼,他们欺负我,我不打他们,以后还怎么在李家渔村混,他们老说我们是外来户。”
天上一支鸬鹚嘎嘎叫了几声,划过阳光,留下一道身影。傍晚的阳光映射在湖面,发出点点霞光,渔村的捕鱼人唱着江南小调往家走去,想必今天的收获定是不错。
小男孩继续央求他爹道:“爹,要不你就给我改个名字吧,我这名字确实不好。”
“你的名字是我请刘卦师给取的,花了我三尾卢鱼,怎么说改就改呢?况且你五行缺水,而且是滴水不沾,这才取这个名字。”
“爹。。。”
“好了,此事休提,今天打架,罚你晚饭后站桩一个时辰。”说着中年汉子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杨淼看着那高大的声影,心里不是滋味。
月牙淡淡,虫鸣唧唧。杨淼双腿微曲,掌托青天,眼观鼻,鼻观心,抱元守一,正站桩于西边的院墙底下,旁边是一株古柏,苍翠挺拔,傲然而立。
天上划过一道流星,闪着火红的光。如若有人在天上看,定会吃惊不小,因为那流星分明是一个人,宽袍长袖,御剑而行,正朝着一处地方赶去。。。
杨淼从五岁开始在老爹的指导下练功,他爹大号杨树铭,祖上曾得过武功名,只是世事变迁,最后落得打鱼为生,不过祖上传下的功夫倒是没有断了传承。
只见一条细小白龙从杨淼口中徐徐吐出,这是他运功完毕的表现,虽然只有十岁,可是在老爹的严格要求下,他的基本功十分扎实。
行功完毕,杨淼双手缓缓从胸前抱元放下,腿也站直,抬眼望了望天空,只见一条红线划过,他心里想,多美的流星。
活动了下身子,虽站桩了一个时辰,可一点也不累,反而觉着神清气爽。随手捋了捋额前的一撮头发,这小撮头发与众不同,在黑夜中发出微微红光,原来是一缕红发,杨淼很喜欢这撮头发,因为这让他看上去很威风。
转过头,看见老爹就在不远处的石凳上坐着,眼睛看着清亮的月牙,嘴角带着浅浅的笑,面容上却有缕缕忧伤。
杨淼走过去,看着他爹,这种入神的时刻他几乎每天都见。
“爹,又在想娘了?”
他爹收起笑容,低下头沉思片刻。
“你的‘焚香真气’总算到了外放境界了,很不错!”杨树铭说着,声音有些颤抖。
“爹,早都到了,你才知晓啊。呵呵,不过我从不用真气打架,不然李大胖他们可就惨了。”说着捋了捋头发。
“嗯,回去吧!”男人站起来,身形很高大,还带着微微颤抖。
翌日清晨,天蒙蒙亮,杨淼爬起身子,揉揉小眼睛,看看大床上被子整齐放在床头。是该起来练功了。
打开门,老爹已经在抱元行功,只见一条粗壮的气龙,蜿蜿蜒蜒盘在杨树铭的头顶,久久不散,而其身子纹丝不动,正如旁边的参天柏树。
杨淼轻轻步到他爹身边,也开始行功,一大一小两个身影静静驻立着,天地之间静悄悄,唯有几只雀儿跳来跳去,偶尔叫唤一声。
晨光微露,大地迎来第一缕阳光,几朵朝霞让开一条路,好让太阳喷薄而出。
“呼。。。”爷俩同时吐气收功,相视而笑。
“爹,你的气龙可真长真大,我什么时候才能赶上你啊?”
“不急,会有那么一天,来,走几招。”
爷俩开始动手,杨淼踏起九方步,杨树铭临渊不动。
“嘿。。。”听杨淼叫了一声,迅速欺近他爹身前,使一招错花开柳,左拳直捣他爹肚腹,右拳从下狠狠扫向他爹腰肋,虽然由于身材还小,无法真正打到高大的爹爹,可是这架势一点也不含糊。
“再来!”杨树铭单掌四指微扫,便卸开了儿子的双拳。
疏忽分开,又欺近,来来回回十几趟,杨淼额头冒汗,气喘吁吁。。。
“好,你的九方身法跟云岚拳长进很快,不枉爹的一番苦心!”
“那是自然,你儿子可是个天才!”杨淼得意的笑道,还不忘捋捋额前的红发。
“别骄傲!夸奖一下,你的小尾巴就往上翘。”
“好了,爹,我会努力的!”
“走,做饭,吃完了早饭,就去打鱼。”
湖面粼粼波光,水鸟倏忽飞天,倏忽落水,父子两拿着渔网向汉水湖行去。
“杨大哥打鱼去啊!”迎面过来一个少妇,手中提着刚洗好的衣服。其面庞姣好,云鬓缠绕,裙钗得体,虽然很朴素,却有别样的气质。
“黄姐姐好,洗衣服去了啊?”杨淼礼貌问道。
“嗯,又长高了啊,这才几天没见。”嘴上答应着杨淼,那双眼睛却没离开杨树铭的脸。
杨树铭微微一笑说道:“你倒是早,我们的鱼网前几天破了,昨天才补好,得去打几网鱼。虎子呢?”虎子是这妇人的儿子。
“虎子给李婶先照顾下,我洗衣服不方便带着。”一顿,又悠悠说道:“杨大哥,你这不是拿我当外人吗?渔网破了,怎么不拿给我补?”少妇有些埋怨,因为这黄姓小娘子死了男人,一人守着四岁的儿子度日,虽然以前家资颇丰,可现下也无谋生之路,渐渐有些窘迫,杨树铭平时很照顾她。
“黄姐姐,爹爹说这次打的鱼,给你挑几个大的,你可要好好做一顿哦!”杨淼眨眨眼,调皮说道。
“嗯,没问题,杨大哥。。。你。。。小心些,早去早回!”说着她便向前走去。
蓦然回头,一大一小已经走远,小杨淼回过头挥挥手,嘴上带着得意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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