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是凌空而建的,下面竟是一个储藏间。看着寒心手忙脚乱的揭开木板,拿出劈好的木柴和干净的衣物等,程紫烟不禁啧啧赞叹。
屋内生了一堆火,寒心将一件黑色的袍子扔给程紫烟,自己也便背着她,将外衣脱了下来,自坐在火边烤着。不一会,全身便有水汽蒸腾出来,氤氲缭绕。见此情景,程紫烟不禁大声笑了起来。
他不解何故,面带疑惑。程紫烟左手捂着肚子,右手指指他,他这才发现,自己周身都是水汽,倒像是升仙了一般,便也自笑了。
程紫烟虽只淋了一会,可上身也湿了一半,刚才看他行事,未觉得冷。现在才知觉自己衣服也是冰凉,便也靠到火堆旁烤了起来。不一会,她的周身也是水汽缭绕升腾。
两个人对视一番,都禁不住笑了。
是夜,程紫烟便安睡在床上,寒心则端坐于火堆旁,一夜未眠。
第二日,艳阳高照。
且说今日便是谭老爷回府的日子。一大早,府上便准备好一切,只待谭府一众人马回来。
“大娘,大娘,父亲什么时候到?”谭惜诺穿着簇新的红底镶银边的袍子,娇声娇气的问道。
“就快了,就快了。”
为了迎接众人回府,府上不仅彻底清扫装饰了一番,上上下下也全部换了新装。不仅夫人、少爷和小姐换了新衣,府中所有的下人也全部换上了本来留着新年才穿的衣裳。
只见谭惜诺高兴的拍着手,跑到自己母亲身边,“娘,爹爹会给咱们带礼物吗?”
四夫人便摸着她的头发,“只要你乖乖的,爹爹不会忘了你的。”
想是自己的儿子快要回来了,三夫人今日甚是高兴,“惜诺这么乖巧,爹爹当然会给你带礼物的。”
二夫人也便随声附和。正厅里一片欢声笑语,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脸,热闹的很。
“大娘,怎么不见三哥?”谭慕然瞧了一圈,发现厅上没有谭慕雪的身影。
只见大夫人马上变了颜色,倒是身后的彩娟站出来道:“三少爷一早便去铺子里了。”
谭慕之幽幽说道:“三弟这几日,早出晚归的,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二夫人忙笑道:“老爷回来,第一件必是要看铺子里生意如何。三少爷既然担着责任,自然不能出了差错,此刻想必忙着。”
四夫人也忙附和道:“正是,正是。”
大夫人脸上也回复了笑意,“雪儿做事向来细心,自家的生意,多花点心思也是应该的。这一年的账本,想必不是一时半会能对完的。”
三夫人却只是低着头笑,听众人皆噤了声,才像是猛的发现了什么一般,惊问道:“怎么不见明月、紫烟两个丫头?”
大夫人脸色又是一变,厉声道:“老爷命我管事,我撤换个丫头,还要向你报告不成。”
三夫人被当众呵斥,脸色甚是难看,若在平日她自是不甘示弱,只因未曾见过大夫人如此严厉,心中也有些害怕。虽心中不快,倒不曾反驳。
其实,谭慕雪既不在府上,也不在铺子里,他正在满长安的找寻程紫烟。她被抓走的当日,谭慕雪并不在府上。那日午后,他正骑马走到街上,耳边却突有凌厉的风声,他抬手一把接住,是一把匕首,刀尖上插着一块白绢。
他展开一瞧,才知道程紫烟被抓。上面只提到程紫烟在他手中,其余事情一概未提。他匆忙回府,翻遍了每一个角落竟不见她的身影。那一天,府里上下都在议论明月之事,竟没几个人发现紫烟早已不在府中。
之后,他便如疯了一般,每日骑着马,游走在长安的大街小巷。
“管家,怎么样了?”见左亦笑着走来,三夫人忙问道。
左亦便径直到了厅上,“回各位夫人,已经进城了。”
大夫人便问道:“派人前去迎接了吗?”
“秦师傅已经带人去了。”
正说着,只见有府中护院急忙跑来禀告,“请各位夫人、小姐、少爷到大门迎接。”
众人料着这便到了,遂由大夫人带了众人,浩浩荡荡的站立于谭府大门,气势非凡。谭慕然和谭惜诺均是小孩心性,不愿意站着等,四夫人一时眼错不见,两人便挣脱了,向着来路走去。
“是爹爹,是爹爹,爹爹回来了。”谭慕然年纪大,身量高,跑出几步便看见对面的马队。
此时四夫人已经追了上来,“回去等着吧。”
谭惜诺人小力弱便被母亲牵着手回了门口,而谭慕然则一溜烟跑到了马队跟前。谭慕剑一眼瞧见了,喊了声“老四”,一把将其抱到马背上。
前面,便是谭府。
谭老爷翻身下马,大夫人便带着众人一齐行礼道:“恭喜老爷回府。”
谭老爷久已离家之人,一时间见了此景,竟禁不住红了眼圈,倒是谭慕剑没有那离别之情,只一味望着众人傻笑,却被母亲一把拉进了怀中,满嘴的“乖儿子、乖儿子”的叫着。
回到府中,谭老爷且不忙着沐浴更衣休息,正打算问些家庭琐事,才发现厅里竟不见谭慕雪的身影,遂喝问道:“怎么不见老三?”
此话一出,众人不禁都低了头,厅里瞬时变的鸦雀无声。谭老爷深感奇怪,望着大夫人正要发问,突然有下人来报,“老爷,大门上送来书信一封。”
谭老爷便接了,展开一瞧,却是满脸惊恐,众人不知何事,均望着他,不敢出声。只见谭老爷恨恨的将那信揉成一团,暗中对谭慕之使了个眼色,便径自去了书房。
三夫人便道:“老爷这是怎么了,刚回来就给咱们使脸子。我倒是无所谓,倒是姐姐替他管了这么久的家,竟也一句好话没落着,我真替姐姐委屈。”
大夫人只瞥了她一眼,便对着谭慕剑笑道:“老三,陪你娘回去休息吧。”
谭慕之便也趁机说道:“母亲,我想去瞧瞧爹。”
大夫人便急道:“正是,正是,问问你爹发生什么事了。要是问起雪儿,你说在铺子里忙着,别惹你爹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