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小微醒了。不知是情伤得以发泄,还是找到了一种新的活法。总之浑身充满了劲儿,散发着阳光般的气息。
“红儿。”小微倒了一杯水喝下去。
“小微,你醒啦。”红儿的表情有一点奇怪,难道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红儿,出什么事了?”小微的语气很严肃很认真,似乎姐姐死后,她老是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哦,没,没什么。我,我只是想问问你,接下来我们去哪,直接去淮南吗?可我们大家都不认识路。”红儿解释着。
小微道“当然要去,只不过不用我们自己去。淮南王府的几位小郡主,就在这儿附近,我们只要跟着她们就行了。不过,离开之前我还要去看一下仙儿师傅。”
“不要去。”红儿脱口而出。
“师傅出事了?”小微下意识的想到。红儿不说话了,“我要去看看。”
不到片刻,小微已经站在了昔日仙儿的洞府前。回想当初,自己每天太阳一出来后,就离开自己和姐姐的家,徒步来这里上学,一路上穿过溪流和丛林,闻着清晨独有的青草香。可是现在,护府阵法已不存在,小微走了进去,昔日精致的梳妆桌上沾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没有,到处都找不到仙儿师傅的尸体,那个穿着娇艳的蓝色的妙龄女子。一个雪白的身影引入眼帘,是小白。
他一蹦一跳的来到小微跟前,不知为什么,今天的跳好像每一下都特别的沉重。前肢举起一颗浅灰色的珠子,送到小微面前,“这是她的。”
记得师傅曾对自己说过,之所以叫蓝尾双珠蝎,就是因为自己比别的灵兽多了一颗内丹。仙儿的内丹分天珠和地珠。天珠和普通内丹没什么不同,一样囊括了自生的修为和巨大的能量。而地珠却蕴含了传承,想来当初师傅将这些告诉自己,就是想自己继承她的遗志吧。
然而当小微看到了仙儿生前的最后一段记忆以后,却改变了主意。
“景青,我聂小微对天发誓,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要将你碎尸万段。”林子里回荡着小微愤怒的嘶吼声。
紧接着,兰若寺这一代方圆二十里内,不间断地响起不同妖精的惨叫声。
“小微,你要去哪儿?”
“我、去吧师父‘找’回来。”
树林的另一头
“五年前,你们去过蓝仙儿的洞府上?”不带一丝情感的声音像极了昔日的聂小倩。
“去,去过又怎么样?”某只小妖壮着胆子回答道。
“你们取走了她哪一块?”小微平静地说着,可心却在颤。“交出来。”
“早分干净、、”话未说完,已经被小微一剑刺死了。那小妖突着眼睛,一脸不可置信。
不可置信的又何止是他一个呢?从昔日一只飞虫不敢弄死的小微,成长到如今眼睛都不眨一下,就结束了眼前之人生命。连小微自己都在怀疑,自己这是怎么了。
小白也是一愣,可突然脑袋里反射出一副很类似的画面,只是那里面的好像不是小微。
恐怖仍在继续,“哪一块?”小微还在问,可却没人敢回答了。
“回答。”冰冷的命令,带着王者的威严,容不得他人抗拒。
小白猛地一跳,对了,就是这样王者驾临的感觉。可其妙的是,自己却一点都不害怕,好像,好像自己也曾经是王者。
“左、左钳。”
‘唰’地一声,第一声惨叫声还未响起,紧接着,又是不断地肢体破裂声。转魄很锋利,一剑下去,齐臂斩断,毫不拖泥带水。小微的动作很快,第一只断臂落地时,她已经站回了原地,收起了剑,聚起风刃挥向那些倒在血泊中的妖精们。
直到很多年以后,小微才明白,那不过是对未来的一种预示,只有当有一天鲜血喷射到脸上,她还不懂得去擦时,她才真正…
风一般地走了,去找下一个妖精。这一天兰若寺外的无数妖魔鬼怪丧生在小微手下,午夜,小微回到师傅蓝仙儿的洞府,两手空空指缝间除了鲜血什么也没有。因为她什么也没找到,没找到师傅的一片残骸。她杀了很多人,都是出现在师傅死前的记忆里的,可她任然无法平静下来。
景青为什么要虐杀仙儿师傅?是因为恨她还是恨我?那颗淡灰色的地珠里藏着另一个惊天秘密,不过在小微看来更是另一个悲情的爱情故事。
仙儿不是生来就是妖。在大婚的前一夜,她很绝望,疯狂地想让另一个‘他’知道自己有多后悔离开‘他’。疯狂地想告诉‘他’自己有多爱他。这个傻丫头以为可以用死来证明自己没有背叛爱情。可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家族会为了不背弃婚约而找人假扮自己,她更没有想到的是,‘他’居然来了,劫走了那个‘自己’。身为魂魄的她,‘他’看不到她,‘他’听不到她,而她也追不上‘他’。
一只刚出生就没了气息的小蝎子,盯着她,带着灵性的眼睛似是悲伤,又似祈求。罢了,你若为蛇,我就做蝎好了。既然人妖不能相恋,我陪你做妖。这个她就是宁洁。
蓝尾双珠蝎的晋级很难,因为有两颗内丹要结,结了丹才能化形(小微是例外)。所以仙儿足足花了几百年。
当她顶着一副新的面孔来到昔日温馨的家时,那里已经成为了冰冷的蛇窟,充斥着**的气息,她想冲进去质问他。可真的见到了他,却又一句话也说不出口。那些在他身边左右承欢的暴露女子是谁?那个极尽奢靡恨不得死在温柔乡里的男人是自己的丈夫?
“你是谁?为何闯我蛇窟?”轻佻起她的下巴,眼睛里透着危险的光。
“我是谁?”噙着泪深情的望着这个自己心心念念了百年的人。
一个娇巧的女子,扭着细腰道,“你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还想勾引主人?”
另一个女人凑了也上来,拿胸蹭着他的胳膊,恨不得整个人粘到他的身上,“就是,主人别理她,小洁好想你哦。”
而他呢,也没有推开她,反是当着仙儿的面逗弄起那女子来。不一会便让那女子娇喘连连。仙儿再也受不了了,扭头跑了出去,又恨又怨,更多的却是伤心。
再也不行听见有关这个人的任何事,想让这个人彻底的从自己的世界里消失,可却不由自主地在兰若寺附近定居下来。看着他一点一点的衰老,听着小倩传来的有关他的消息,一心一意地钻研着灵饰的制作,尽可能的将自己装饰的更美,这究竟是在期待着谁的目光呢?仙儿不想思考这个问题。
可定不代表聂小倩不会思考,稍一调查,便明白了事情的起因经过,可她却并没有把事实告诉仙儿,或许不想那些可怕的真相毁了仙儿吧。
聂小倩素来是算无遗漏的,在宁采臣这个意外出现以前,这里真正强悍的霸主,只有姥姥和织锦道人。既是想到了对付姥姥的办法,又怎么会漏算了织锦呢?之所以将小微送到仙儿的身边,或许就是希望将来仙儿可以在织锦面前保小微一命吧?谁知、、、
“我要是一开始就告诉你我是蛇,你还会爱上我的对不对?”
“对。她爱你,很爱,非常爱。”
但愿织锦死前信了聂小倩的话。
小微跪在仙儿废墟般的洞府前一夜,红儿就陪在她身边。红儿虽对宁洁没有那种同根同源的亲近感,但她还是费力地回忆记忆中这里的女主人,可仅仅只能反应出她大致的容貌。甚至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她就是宁洁吗?那个主人到死都没能等来的人,居然就这么近,近到主人眨眼便能赶到。
咫尺天涯,说的是不是就是这样。
第二天,当第一缕阳光照到小微的身上时,整个树林又活了过来。麻雀欢快地饮着露水,好像是知道就在今天兰若寺方圆二十里内最后的妖精也要离开了。
小微站起来,“红儿,我记得你说过,姐姐用你的蛇鳞炼制的法器由于材料太少,并未完全完成对不对?”
“是。若是完成了,红儿就不能离开法器一步,必须与器同在。器在人在,器亡人亡。”
“就是因为当时你还没死,所以姐姐拿蛇鳞只随意炼了一颗珠子,打上引魂阵,只要你死了之后,引魂阵就会自动引你的魂魄来到我身边。”小微明白了姐姐的用意,“或许,这件法器姐姐是想我自己完成。”
红儿不知道小微想干什么,只是看到她用一种有些暧昧的眼神看着自己,有些怕怕的。扯着话题道,“小白呢?他去哪儿了?”
“在空间吧,我感觉到他刚修炼完。”由于契约的原因小白得到了小微所有的天赋,包括借助月光修炼可以事半功倍。
回到空间果然看到了小白,“小白,你好勤快啊。天天忙着修炼。”红儿调侃道,“不像我,都没事儿可做。”
“很快我会让你也可以修炼的。”小微道。
“真的吗?”红儿大喜,转而又是一忧,“可这怎么可能呢,我现在只是器灵啊。
”小微伸出手,一颗浅灰色的珠子静静地躺在她的手上。
“我研究过传承。传承即传递和承接,只要有共通的精神信仰,就可以接受传递,至于承接就要看领悟力和融合性了。我之所以能接受青龙的传承就是因为这个。同样,你和仙儿师傅虽不是母女,但毕竟你于昔日的宁洁长得一模一样,从基因遗传学的角度讲,你们有共通的一段基因,总能找到共通的精神源,如果用加强融合性的材料和流体性的矿晶来将你炼制成一具身体,你不是又可以修炼了吗?”
“说得容易,你上哪儿找流体性的金属,那可是千金难、、、”小白不说话了,因为小微正拿出了一大块洛水华玉,分量刚好够铸造一具身体。他怎么忘了,这家伙有一个体贴过人的姐姐。
“有了它即使没有传承地珠,红儿也可以像普通人一样生活。洛水华玉是可以流动的金晶,铸造成功后红儿可以变成任何同等体积的物体。就跟百变金刚一样,就是无法修炼晋级,只能通过炼化成本命法宝,陪同主人一起晋级。”
“那、、”红儿很激动。
“还那什么,赶紧一起去买加强融合性的材料啊。坊市里就有,很便宜的。”
师傅我想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得了吧。安息吧,小微会代你照顾好红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