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离用手掐着眉心,压抑着情绪,“我一收到你的信件,不是立马赶回家中,父亲一再说并无此事,你怎么就不信?仆妇的话怎么能信?我们许家不仅仅是商人,我们还是官场中人,要脸面的。”
许霜满脸泪痕,抽噎着,“你们都不信我的话,家中只有你对我最好,连你也不信我。母亲无人时看我的眼神,每每想起我都是不寒而栗,会的,母亲会这样做的。”
“你自毁容貌,如今和赵胜家那小子才真是般配呢。”看着许霜惊恐的眼神,许离心下不忍,“不用担心,宗门里有一种灵药汁水,经常涂抹不会留下疤痕,我马上手书一封让许南跑一趟,算了,你这样呆在家中迟早会出事,你跟我去宗门吧,愿意修炼就试试,不愿意就权当散心,等脸上伤好了再回家。”
听到回家两个字,许霜身子一抖,“不,我不要回家,我修炼,多苦都不怕。”
“嗯,听听外面这动静,作画的应该被吓到了,陪个不是我们就走。”
“嗯。”许霜眉开眼笑,脸上伤痕扭曲丑陋。许离移开眼睛,拉起许霜一起走出去。
送走许离一群人,狗剩长长出了一口气,拿手臂蹭着朱阳,“说说,你刚刚听到里屋说什么了?不要骗我说没听到。”
朱阳推开狗剩,弹弹衣服,“赵胜家小子。”
狗剩嘿嘿一乐,跑到店里跟老刘要茶喝,顺带脚把刚刚一幕说了,眼神冒光看着老刘。
老刘果然不负狗剩期望,听得狗剩心驰神往。
许家老爷名字叫许才,自小聪慧,生的剑眉凤目,风流多情,据说当家太太对他一见钟情,用了些手段才顺利嫁给他,许才先后娶了五个小妾,生了八个女儿,起名春花秋月夏雨冬霜,许霜就是八小姐。
八小姐生母闺名芝兰,那是远近出了名的美貌,得宠也是出名的,许才应该是极为爱她,在这个小妾没了之后,一直没有再纳妾室。
对于芝兰之死,府里私下有两个说法,老刘凭自己的观察入微,相信了其中一个。
这个说法之所以取信老刘,就在于许离和许霜的相貌,两个人除了性别,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有句话说的好,有钱能使鬼推磨,还有一句话,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用在这件事情上,真是贴切。
许才在许离之前,不是没有生出儿子。但是当家太太依靠陪嫁和娘家人脉,积攒出惊人财富,锦川府的接生婆被银子砸花眼,见到孩子头出来,不先清理口鼻,先看下体,是女孩才清理,是男孩子说不得要糊一层肠衣上去。
那么许离是怎么生存下来滴?当家太太和芝兰同一天诊出身孕,偏偏许良才对芝兰呵护备至,片刻不舍得离开,当家太太郁气满胸,再加上一直劳心太过,这一胎几次险些保不住。
临近产期,许良才再次有事情必须离开,当家太太先一步生产出女儿,又被告知以后都很难再有孩子。这个时候当家太太与许才都是五十二岁高龄,眼见求子不得,自然就盯住芝兰的肚子。
芝兰果然不负当家太太期望,生出龙凤胎。府里马上传出喜讯,当家太太添了公子,一时各种热闹。不知是芝兰看出端倪,还是仆妇疏忽,当家太太辛苦生的女儿一晚上高热不退,第二日没了。
新仇旧恨全部涌上当家太太心头,芝兰因为产后出血不止,紧随九小姐也没了。
府里新添小公子的喜气,随着许才归来荡然无存。
府里的老人私下议论,许才好似精气神一下子被抽空了,整个人没有半点鲜活气,当家太太这才慌了,不顾刚刚生产完身子虚弱,守在许才身边日夜哭泣,最后眼见没有办法,只能把小小的许离和许霜抱来,掐得两个孩子胳膊青紫,许才才有了愤怒得表情。
至此以后,当家太太在许才面前就小心翼翼,对待所有的孩子也都痛爱有加,府里一片和睦。
狗剩好奇,“这个赵胜家小子能让八小姐自毁容貌,肯定是高人吧?”
老刘哈哈大笑,“的确是高人。”
“不要卖关子,快点说了,今晚请你吃湖鱼。”
老刘馋着脸,“我要喝焚心酒。”
“最多二两,我也不多了。”
“这么好滋味的酒,为什么东家非要起名焚心呢?”
狗剩偷笑,“这个我知道,你喝不到的时候,是不是百爪挠心,所以叫焚心。警告你哦,再岔开话题,不要怪小爷我翻脸。”
老刘端起茶杯,“容我喝口茶,不要急嘛,你又没得啥事情干,我们唠唠嗑不是蛮好。赵家是十年前搬到锦川府的,说来也是奇怪,这夫妻两人,男人身高八尺,身材瘦长,女人身高三尺,身材圆滚滚的,这些都不是最奇怪的,最奇怪的是孩子。这个孩子皮肤象锅底一样,黑黢黢的,夜晚站在黑影里,绝对看不出那里有个人。”
狗剩讶异,“还真有人长这样?”
“怎么不真,好多人听说之后,都去守在他们家门口看稀奇,我也去看了,小孩子当时还小,头发是卷卷的,睫毛这么长,也是卷曲的,眼睛和我们绝对不一样,那个双眼皮这么老宽的,牙齿亮白的闪光,要不是皮肤黑,跟许离也不差什么,可惜啊可惜,后来他们家人再也不带他出来。他们家每年都买丫鬟婆子进府,却不见放人出来,都说他们家孩子是怪物,吃人心。”
“锦川府真热闹,什么新鲜事都有。”
“那是,锦川府的人口十个背山县也比不上,这么多人聚住在一起,新鲜事能少得了吗。”
狗剩感叹,“看到八小姐才知道什么叫绝色倾城,什么叫回眸一笑百媚生啊。”
“你就不要惦记了,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靠,老刘你大爷的,我就这么一说,怎么就成惦记了。再说了,我惦记又怎么了,你见过这么帅气的癞蛤蟆?”
医馆小伙计贼兮兮进门来,凑到狗剩面前,“狗剩哥,这里再请个伙计呗。”
老刘站起来推搡小伙计出去,“去去去,我们这里谈正经事呢。”